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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我叹了口气,解除勉强也算个好男人,除了好色了一点,带着研究组算是尽职尽责。如果能再耐心些,倒追他的人Gay吧里一定不少。
      那是来做什么。特别把我邀出来,不会就是来欣赏你喝茶的。我说。
      他的声音神神秘秘的透着古怪:方無,你带的研究组,最近没有什么进展吧。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知道也不奇怪,打新菌种主意的人太多,解除没有义务要成为那例外的一个。
      解除冲我眨眨眼,笑得颇有深意:资源共享一下?
      我皱皱眉,去你家还是我家?
      解除站起身,眼神里透着奸诈和玩味:宾馆开房吧,安静。
      我没反对。
      该做不该做的都做过一遍后,解除满意地叼着烟裸着上半身靠在床架上。方無。他带着些惋惜的神色,说:你情不自禁的样子挺迷人的,可惜也就这种时候能看看。
      我没理他,爬下床去冲洗。回来后围了浴巾站在门边问他:有什么进展你可以说了。
      这是交易。之所以我的任务能进行得如此顺利,缺不了解除。
      他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听就没什么真实的成分在里面。这种时候我就想起孟见,他一贯温文,决不轻佻。我面无表情。解除看了我三秒,举起手作投降状:行行,在这种时候谈公事真扫兴。你也知道,那种菌种,有一些在同化动物基因后可以发育成正常的胚胎。
      这个我知道。我冷冷地说,你要是只是来和我说这个,我就当被人嫖了忘收钱。
      嘛,不要这么无情。解除啧啧两声,突然正经回来:它可以同时融合两种基因。方無,你明白吗,两个人的基因。不,不止是基因。他突然激动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到了地下:除了基因,还有记忆,我们融合了猫合老鼠实验产生的怪异生物还记得小白鼠走的九宫格。而且,而且它对猫也表示出好感,虽然之后就被我们杀死了,但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心脏狂跳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解除已经冷静下来,极其无赖地摊手:你明白的。
      我明白。心跳渐渐平复:你什么时候还想和我上床,叫我声就行。我尽量冷淡地拉开被子,然后躺下。真的是,太累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收拾好出宾馆的时候,解除突然出乎意料地开口:方無,我他妈上了你是没资格说这话,但是你怎么对得起陈述?
      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拿了这话问陈述。他沉默了一会,格外温柔而小心地反问我:“你能不能,忘了那个人?”他温柔得像蛊惑,小心得让我心生恐惧,我恍惚了一下有些半懂不懂,还是迟疑地摇头:“这是和工作有关的事,和他有什么……”
      关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陈述温柔地截断我:“你确实对不起我。”
      和以往不同,这次他的确没有用多大的力,只是温柔地把我压在沙发角形成的小空间里,带着笑一字一字附在耳边呢喃:“你是在逼死我,用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我颤抖了一下,惶惑地缩着,陈述还在轻轻地继续说下去:“你是在担心什么?还是舍不得什么?虐待我很有快感吧……”带笑的话语吹在耳边,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张薄唇在耳边慢慢地一开一合,用像要咬人又像要亲吻的动作说着残忍又温柔的话语。
      我几乎能看到自己内心逐渐放大的恐惧,突然一把抱住他,用哭腔道:“陈述,不要这样。”我不知所措,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陈述很可怕,我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来。但是除了反复求着不要这样,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没有资格,我清楚。
      压迫感瞬间消失,我惊慌地拉住他,陈述微微一笑,换了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发生了还有什么办法……你拿自己换了什么信息?”
      我倍感茫然地望着他,接着把自己缓缓地靠在他的肩上。
      我说:“陈述,我累。”
      精神不好就到旁边去趴一会,你这样只会妨碍大家。吴聊的脸色极端不好看。觊觎新菌种的人太多,时间争分抢秒,而实验的基因来源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强打起精神来组织起不断跳跃的思维,我把一些收藏了很久的发丝伸进了培养箱中。这是我的实验,我要亲自确定它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缺。
      吴聊还在蹙眉叮嘱:小心点不要割到手,如果混合了你的……会影响实验结果,昨天……割破了手不得不重做。我有一段没一段地听着,他严肃了点,但是个绝对意义上的好人。
      清洌透明的培养液中,不断的有银蓝色的菌丝浮出来。附着在那些发丝上,直至完全覆盖。
      这些菌丝会寄生到水箱中生存的鱼身上,那是一条千挑万选后又经过了许多次严格检验,各种数据都符合标准的鲤鱼。
      “于是,那条鱼被命名为了孟见?”陈述的声音从我的左边被晚风徐和地吹送过来。这是一个湖边的亭子,离我们居住的小区不远,有折弯了的苇草柔顺地垂头划过水面。
      我突然觉得不对,就问他:“我和你说过?”
      他轻轻地低下头亲我,语调平常:“我和你一组,怎么会不知道。方無,你这是怎么了?”
      我皱眉,零乱的记忆无法平凑出一个完整的意象。就像我手里有很多很多标了序号的记忆片段,却又低能到无法把它们按照顺序串联起来一样。就像他手上的那道伤痕,我确实知道它有过不存在的时候,但是却完全无法联想起它是何时存在的。
      回想起来,陈述也确实不曾说起过他不在我们组里。
      也许真的无意间对他说了也不一定。我对自己越来越不确定,便点头:“哦。”
      陈述蹙眉注视了我一会:“方無,你需要去看医生。”
      他很体贴,没有把“心理”两个字明着说出来。我摇了摇头,会恍神的原因没有人比我明白,心理医生根本就不可能对我有用。
      再说句不好听的,我并不喜欢心理医生,他们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精神病患者’的世界,这是必然不能成功的。就像我们无法用已有菌种的模式去理解新的菌种的特色。
      新的菌种和精神病人一样,有他们自己一套的规则。
      我下意识地摇着头,陈述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叹息着摸了摸我的颈子,一边用优雅的姿态缓缓加力扼紧:“是担心菌种引起生态混乱,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
      方無啊,你的脸色很糟糕?赵旧万分狐疑地盯着我瞅,我也毫无顾忌地任他看,咳嗽的时候任谁的脸色都没法好看起来。
      赵旧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孟见那点事而没有嘲笑我的同学。不想吓到多年的老朋友,于是我笑笑:还不就是研究室那点事儿,领导紧着催。没事。
      赵旧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我把一碟辣酱向他推过去,笑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直说,方無也不是一点风雨也经不得的孬种。
      赵旧犹疑了两三回,才勉勉强强的把他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方無啊,听说你新实验的名字……我动了动嘴唇,喝口咖啡:名字怎么了?
      赵旧蠕动着嘴唇,有点为难:那个啥,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个个都以为我知道的,我知道什么了。哑然失笑:我这不就留个念想。心里却疑惑着,怎么以前没有人知道的,现在这名字说知道就都知道了。我有点不爽,心里的独占欲又开始作祟。
      唉,我说吧,这些事过了就算了,男人有啥过不去的坎,再说陈述对你也不错啊,忘了和他好好过不是挺好。他居然劝起我来。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我终于微笑着把咖啡壶砸碎在他的面前:我也想要忘记,你也明白吗?没有人比我更想啊。
      赵旧当即傻在原地,而我从容地把小费留在桌上,走出去。只留下一地的棕黑液体冒着热气。
      店外的光线过分强烈地刺痛着眼球,在熙熙冉冉的人群中我又看见孟见,太过幸福的表情让心里一苦,不自觉地闭了闭眼。不加糖的咖啡喝得太多了,苦味都浸透到了血液里。难怪陈述都尽量不让我喝。
      又想起陈述隐藏着痛苦和绝望的低音呢喃:方無,你这是要逼死我。
      可是,出发点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幸福,这样是不对的吗?连赵旧都可以对我说出这样好心的劝导,我太可悲。
      所以,陈述,我们去月儿岛吧。
      我试着问他:“行不行?”
      不行,完全不行!吴聊现在的举动颇有几分郁燥狂病人的特点,在满是玻璃器皿的实验室里神经质一般地打着转,一边把自己的头发抓得犹如矿难后生存下来的矿工一般:要我说失败了倒是还好,万一成功了怎么办?
      他反复走动着,我觉得有点可笑。
      解除的小组即使有给我通过音信进展还是比我们快。至少在我们提交试验申请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准备做实验报告了。
      谁让新事物的研究谁都想抢一个新鲜劲兼之分一杯羹。人的争强好胜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让那些完全不了解它的人反而有资格对它的研究方向指手划脚。
      所以我来了呀。空洞的声音散去后,我看见自己唇角勾起弧度的脸,隐在水箱后面,苍白诡异,寒气逼人。
      那培养基呢?混合用的基因呢?不知道几千亿分之一的完美融合概率那么小,我靠,领导都是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我一个搞研究的这一时半会,去哪里弄个新鲜的死人来!吴聊咆哮着,往地上砸了一堆的器皿。
      所以我来了呀。我继续噙着诡异的微笑,第二次轻轻地重复。
      似乎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我扭曲的笑容,吴聊吓得大叫一声,推开门冲了出去。
      我快乐地笑着,看着自己的笑容。就好像一个人的灵魂劈开分成两半,一半清醒地看着自己发疯,一半发疯地嘲笑着自己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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