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泠江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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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逐渐由蓝色变成金色，云朵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橙红色，随着太阳的下沉，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以下，夜幕完全降临，天空变成深蓝色，城市的上天星星并不多见，只有零星几颗。
而地下星星便是万家灯火，好像约定好了似的在一定的时间内一盏一盏的亮起。
泠江公园地处莱城西南，近几年翻新修建的越来越好，距离临江公园东北方向便是闵轻舟就读的大学，同样在临江公园东北方几公里外有家以泠江鱼为主题的店——泠江岸。
这家店存在时间至少二十年，曾经主要以泠江里现钓的鱼为食材，或者钓来养在鱼缸里等待现杀现做。
随着客流量的增大，鱼的种类也变多了，并不全是泠江里的鱼了，只是味道一直没变，实打实的老字号。
虽然地点不在市中心，却距离大学城不远，所以泠江岸从不缺客，环境相较市中心风景宜人，更为安静。
闵轻舟大学时也来这吃过几次，小时候他也来吃过，味道一直没变，只是渐渐的闵轻舟失去了味觉，他越来越尝不出曾经一家三口一起出来聚餐时的味道了。
如今他活了下来，味觉恢复却一直没能再来尝尝，他约楚云帆晚饭来这边，不过他先到了，订好了包间等待楚云帆……
午饭过后，闵轻舟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天还亮着，无所事事下决定随便走走，逛了逛书店，又去泠江公园找个僻静的地方看刚买来的书，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无聊时逛逛书店，有中意的书便买下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拜读一番。
来的最多的便是泠江公园，闵轻舟在公园内挑一个几乎遇不到人的地方，将自己融入环境，进入自己的世界，就这样闵轻舟看着书页上的从白色逐渐变得昏暗看不清，才有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闵轻舟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向后，天色越来越暗，这时路灯和门店的牌匾都亮了起来，就在这时，闵轻舟被熟悉的牌匾上亮点字晃了一下眼，便在此处下了车。
闵轻舟站在“泠江岸”的牌匾下，给楚云帆发了个消息，“我想到吃什么了，泠江公园附近有家以鱼为主题的饭店，今晚我们吃鱼吧！”
随后闵轻舟将位置发给楚云帆，说道：“我现在就在‘泠江岸’这呢，我订个包厢等你来啊，你来了，我们再决定吃什么。”
没一会儿，闵轻舟等来了楚云帆的一条消息，“好。”
此时的闵轻舟坐在包间内喝着碧螺春，悠闲地翻阅着没看完的书，屋内安静的只能隐约听见包厢外面交谈的声音，却也听不清内容。
包厢外水缸里的鱼游了一圈又一圈，大厅里的服务人员接待了一轮又一轮来客，有刚下班约好了应酬的一众人，也有附近大学相约搭伴而来的学生。
茶杯里的碧螺春已经下去了两轮，这时包间的门被打开，一人现身于门口，同时闵轻舟闻声抬头，迎上门口那人锁定住他的视线。
闵轻舟朝那人柔和一笑，乳白衬衫外套没扣，在第二，三颗扣子的设计是盘扣，从左肩延伸到胸口以下的花纹是竹子刺绣设计，纽扣中间又一次佩戴上了和田玉扣。
玉扣温润，隔挡在内衬之外却半遮于外衫之内，若不是在闵轻舟起身时，玉扣被包间内的灯光照亮，光泽夺目，就不会这时发现玉扣的存在，就像楚云帆回国后与闵轻舟第一次见面那样，被阳光照亮的不单是玉扣，还有带着玉扣的人。
闵轻舟迎上去道：“还以为会等你很久呢。”
楚云帆随闵轻舟入座回道：“刚好没在忙，收到消息就直接过来了。”
楚云帆上午的风衣换成了一件西装式卡其色长款外套，内搭蓝白条纹衬衫，白色亚麻休闲裤的裤腰上棕色真皮腰带在腰间将衬衫和休闲裤分开，突显腰线与腿长。
服务员拿来菜单，两人点了两份招牌菜——清蒸鲈鱼，泠江烤鱼之类的，也点了特色菜鱼子酱，炒藕片，素炒三丝。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闵轻舟给楚云帆烫了一个茶杯顺便问道：“喝茶不？”
见楚云帆点头，闵轻舟便倒了一杯茶，轻推向楚云帆，“对了今天上午，你不是想知道醪糟汤圆我是怎么做的吗？”
楚云帆抿了一口茶，鲜爽甘甜在口中扩散开来，抬眸看向闵轻舟，茶杯轻磕桌面，闵轻舟看着楚云帆的动作，最后视线落在茶杯上。
“上次我问你知不知道给楚爷爷做汤圆的人是谁，你说可能是楚奶奶”，楚云帆不答，却是洗耳恭听的状态，双手交叉在桌面上，闵轻舟手指摩挲着茶杯继续道：“其实第二天我独自去见了楚爷爷。”
楚云帆眉毛一挑，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开始逐步上菜了，待包间门再次关闭时，楚云帆轻耸了一下肩，开口道：“我并不意外。”
就像是他了解闵轻舟不会就这么放弃做出让楚向恒满意的醪糟汤圆一样，只是他当时以为闵轻舟会多尝试几次，没想到这么快做出了楚向恒想要的那个味道，经闵轻舟这么一说便找到了原因，但仔细一想，闵轻舟的确会这么做。
闵轻舟感受着茶杯的温度，“我听楚爷爷讲了他与楚奶奶和醪糟汤圆的故事……”。
楚云帆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闵轻舟讲述楚向恒与幕懿的往事，记忆深处历久弥新的照片上的人在闵轻舟的讲述下一点一点变得鲜活生动，他好像看见那个笑容明媚的女人从照片上走了下来，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楚向恒和才貌双全的幕懿，可以想象的出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直到听到幕懿离世，美好的人永远留在了爱人的记忆里与定格的照片下，楚云帆内心莫名随之紧了一下，他对幕懿的了解不多，只有楚向恒口中的偶尔一提和今天闵轻舟的陈述中，只听闵轻舟再次开口，可能是再次陷入了当时听故事的那种心情，闵轻舟的声音听着有些喑哑。
“我想楚爷爷他执着的可能并不是那一碗带馅儿的小汤圆”闵轻舟喝了一小口茶，润了润干哑的喉咙，看着楚云帆不太明显的双眼皮褶皱，微翘的眼尾，几簇睫毛轻轻翕动，眼神里少了几分疏离和凌厉多了几份温柔而专注，闵轻舟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而是回到家的那一碗入胃的温暖，那一碗暖光灯下忙碌的身影，认真在小小的汤圆里加入的爱意与心血。”
两人都没再说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多少人带着遗憾离世，又有多少遗憾能得以弥补。
楚云帆早已经将外套挂起来了 ，手腕随着夹菜的动作，手腕处的手表随着动作在袖口露出，状似不经意的抬眼看向闵轻舟锁骨处的链条，以及链条下挂着的玉扣，“你这块玉好久没戴过了，以前你经常戴的。”
闵轻舟拿筷子的手一滞，面上没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是很久没戴了”，闵轻舟夹了一块清蒸鱼，继续漫不经心的道：“以前调理身体的时候，我爸妈去请的这块玉，说是祛病挡灾，我戴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什么用，就用来当搭配衣服的饰品了。”
楚云帆记得高三开学前闵轻舟就带着这块玉，直到他出国，大概戴了有一年了，基本一直戴着的，不过楚云帆也没多想，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块玉还在，便说起了别的话题，主动道：“我明天要出差，大概一个月。”
闵轻舟正发着呆，听到这话反应了片刻，才迟缓的睁大了眼睛，“出差？去哪？这么久？”不会要回M国吧？那边有他的大学，他现在的这一切成就开始的地方，他……
这时楚云帆轻点了一下头，道：“嗯，西城那边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之前派萧枫去摸摸底”，楚云帆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绿色的茶水顺着壶嘴缓缓流进茶杯，茶杯内漂浮着几片茶叶，“结果还是存在很大问题，我决定亲自去解决。”
“西城啊”，闵轻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听到这便也知，如果不是问题严重也没必要楚云帆亲自去，垂眸道：“嗯，你没问题的，就是时间有点久。”
楚云帆看着闵轻舟眼睫下投下的一片阴影，道：“保守点需要一个月，这边有事我也会回来的，我会尽快解决问题，只不过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爷爷。”
闵轻舟抬眸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睛，郑重道：“你放心，我本来也打算经常去看望爷爷的，等你回来。”
这时服务人员将楚云帆点的一瓶雷司令送了进来，楚云帆开瓶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闵轻舟在这时开口，“给我倒一杯吧！”
楚云帆视线投过去，并没有动作，闵轻舟自己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的液体清澈透明，在酒杯中轻轻晃了晃，像极了闵轻舟眼睛的颜色。
楚云帆张了张嘴，想要阻止，话还没说出口，对面伸过酒杯道：“你要出差，我总要敬你一杯，为你送行吧！”
楚云帆合上了要说些什么的唇，只得碰杯，“叮”一声，楚云帆就看着闵轻舟喝了一大口，还出言道：“这酒没劲儿，跟饮料似的。”
楚云帆抿了一口，不搭腔，脑海里却是久远的记忆，昏暗的房间，一听低纯度的果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人……，这时对面这人又要与他干一杯。
楚云帆忍不住开口了，“雷司令虽然度数不高，但是……你能喝吗？”
闵轻舟一饮而尽，根本没打算好好品尝，看来真的当饮料喝了，“怎么不行，这么多年，我酒量已经很好了。”
“你跟人喝过酒？”听到这楚云帆眉头不禁轻蹙。
“没啊，我跟任何人都没喝过，除了你。”
楚云帆内心松了口气，“那你怎么知道自己酒量好？”心道：可能是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喝过？
结果对面来了一句，“当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酒量肯定也会随着变好啊！”语气带着理所应当的自信。
楚云帆此刻感觉自己满头黑线，已经做好把对面那人拖回去的准备了。
楚云帆轻咳一声，道：“你多吃点菜。”
屋内一片光景皆被窗外的宁静看在眼里，夜幕降临，泠江岸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不会显得热闹，也不会过分冷清，的确选在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月亮高悬，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夜空中屈指可数的星星为夜行的人指路，偶尔途径一辆汽车，车灯划破了夜的宁静，留下光影的轨迹，又消失不见。
服务员过来买单，看着包厢内一坐一趴，看着也就下去半瓶的酒，疑惑这酒没那么醉人吧，怎么还倒下一个？
楚云帆结完账，便去对面拉过闵轻舟的一条手臂，环着他的腰，将他带了出去。
出了包间，有人见闵轻舟醉成这样，便主动上前想要帮楚云帆一起将闵轻舟扶出去，被楚云帆拒绝了。
远处融于黑暗的迈赫巴像一个称职的侍卫，等待着主人，楚云帆半拉半抱着闵轻舟有条不紊的走着，怀里的闵轻舟步伐虚浮也没有影响他的沉稳。
楚云帆把闵轻舟放在副驾，道了一句：“闵轻舟，一会儿如果想吐说一声。”
闵轻舟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不舒服的调整了坐姿，楚云帆坐上车，探过身子给闵轻舟系好安全带，属于雷司令的果香气息愈发浓郁，而散发味道的人脸颊红晕，毫无自觉得昏醉着。
流畅而优雅的车身驶入道路，成为划破黑夜宁静的一员，两道红色的光带留下一道华丽的剪影。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泠江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