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校园篇（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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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城上空被冷空气笼罩着，飞雪覆着枯叶，待来年化作泥尘。
期末考试结束，每个人都将奔向自己所选择的科目，人生的路在这一个小小的选择下，轻轻拨动了一下。
闵轻舟在家里戴着手套，拿着做木雕的工具，把最近新的灵感化虚为实。
成绩出来后，何旭闲着没事就轮番轰炸他和楚云帆，或者他们的教学小群，邀请他们出来吃饭。因为他的分数，留在理科重点班，稳了。
说真的，何旭考试前一个月还是很辛苦的，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除了老师布置的习题，就是楚、闵二人安排的辅导任务。
闵轻舟还陪何旭熬了半个月的夜，写不完就陪他一起写，不懂的题直到讲明白为止。
最后一周，楚云帆和闵轻舟根据往年高一学年的期末试题，同时也是五校联考，两人压了一些题，几乎全中。
何旭在考试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而且期末的题与楚云帆和闵轻舟他们给他选的、出的题，以及他们俩自己做的题相比，简单多了。
两天的考试他都轻轻松松的度过。
只要努力付出过汗水，在提交成果的那一刻，成功与否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觉得后悔。
回望来时路，那些苦为的是如今的你。那个努力过的你，值得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了。
他说什么都得请楚云帆和闵轻舟吃顿饭什么的。
何旭也在这时知道，他的同桌选择了文科。他留在理科重点班，却不能和他的高中第一任同桌、同为身高执着者、校内饭搭子、他的好兄弟一个班级了。
闵轻舟坐在KTV包间里，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一直不说话，只知道一味地唱着伤感歌曲的何旭。
楚云帆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视频人物，男男女女，爱恨情仇，你追我赶，推推搡搡，分分合合，哭哭笑笑。
何旭竟然还有这种爱好吗？
楚云帆看向一旁的闵轻舟表情有透出一分无措和两分头疼。
闵轻舟确实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选科，大部分人都会倾向于理科，而闵轻舟这个学期参与的竞赛也都是理科类的，很多人都会惯性认定他会选择理科。
何旭偏声线偏粗的嗓子，没完没了地发出扭扭捏捏的情情爱爱、合合散散的伤感情歌，没几句在调上，眉头轻轻蹙起，微闭着眼，睁眼时昏暗的灯光下似有泪光，时而轻轻摇头，唱得很陶醉。
KTV的上一趴他们和其他几位同学还在一起吃饭，聊天聊到以后分班后怎样怎样，在座的大部分都选择了理科，闻言闵轻舟选择文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选文科的人想到以后的文科生涯要被闵轻舟一直压着一头，神色各异，在座所有人的表情全都落到了一双没什么表情的凤眼中。
一顿饭结束，何旭喝得半醉，却拉着闵轻舟，说什么也不放手，闵轻舟不陪他下一趴他就不放，闵轻舟要学文科都不告诉他，现在还不陪他，他太不拿他这个跟他同桌了一个学期的兄弟不当回事了。
闵轻舟不走，楚云帆也没走，跟着何旭到了KTV的门口，进了包厢二话不说，各种酒水乱点一通，随后啥也不说，也不理座上的两人一直唱歌。
何旭一开口，楚云帆的表情就很冷，一首比一首冷。
何旭唱歌本就干嚎，不讲究任何技巧，没多久就顶着一副破锣嗓子，搭配着伤感情歌，沉醉其中。
闵轻舟看楚云帆表情不是很好看，稍稍凑近，有点抱歉道：“要是听不下去了，你先回去吧？”
楚云帆眼皮轻垂，视线落在几乎布满茶几的酒瓶和酒杯上，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道：“不用”。
闵轻舟拍了拍楚云帆的肩膀，辛苦他这么晚还要陪他听何旭狼嚎。
“你就让他一直这么唱？”楚云帆转头问他。
闵轻舟无奈点头，喝了一口楚云帆给他单点的无酒精果汁，“他不痛快，就让他发泄吧，唱累了就不唱了。”
果然，没多久，何旭停了下来，垂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包间内终于陷入了平静。
闵轻舟拿杯子给何旭倒了点果汁，走上前递过去，“喝点润润喉，不然嗓子不舒服。”
何旭将头微微上挪几分，看他，哑着嗓子，“不要。”
“那喝点你桌子上点的那一堆？不然你白点了。”
楚云帆在沙发上，闵轻舟看不见的地方，他听到这句话时，顿时蹙眉。
何旭之前半醉的神色已然褪去，静默半晌，走向茶几，先吹了一瓶啤的。
一瓶饮尽，何旭方才坐下，叉开腿，一手搭在膝盖上，陆续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开始连喝三杯色彩各异的酒，又开瓶倒了一杯尊尼获加才停。
“你明明每一科都好，为什么选文不选理呢？你又不存在什么哪科不好的情况……，你就这么抛弃你的同桌，还有楚哥……，看以后去食堂谁给你占位置打饭。”
他攥着杯子，手上肌肉的紧绷能感到他的用力，终于松开，又倒了一杯，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不该插手。”
“我应该和你说的，作为这个班级我最先熟起来的人，之后很快跟我关系不错的同桌、朋友，我应该和你说的。”闵轻舟看着自己手中的果汁，“我就是因为每一科都还可以，所以我才选择自己更感兴趣的，我将以后所学的所有内容全都看过了，才做的选择，但我一直纠结的点就是和你们的选择不一样，所以才一直没说，不是我选择隐瞒，而是我想，万一最后一刻我选择和你们一个班，突然改了科目呢……”
何旭没说话，闵轻舟看向他，“这段时间，我看着不同的人做选择时的不同反应，有的干脆，有的焦灼，有的从众，有的……，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选择，我还是选择给我自己留了反悔的余地。但是何旭，我觉得这样很没劲的。”
何旭从闵轻舟脸上移开，指腹摩挲着冰凉杯壁，随即一饮而尽，“那确实很没劲，你选个科还能想这么一大堆，还有你纠结的那些，额，怎么说呢，你好娘炮哦，一点也不爷们，有了选择就要直奔选择而去，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闵轻舟有点无语，“你这人，我没考虑你你不开心，考虑过你还这么说我，你说到底是谁听到不和我一个班后伤春悲秋、鬼哭狼嚎？”
“别瞎说，我可没哭。”
“是是是，你没哭，只是酒太烈，辣着了。”
“放屁，这威士忌老子能吹一瓶，眉头都不带眨的。”
“哦，是吗？别到时候自己喝大了跑厕所睡一晚上，还以为是自己的床呢。”
“有能耐你跟我喝，光在这打嘴炮可没什么意思。”
“他不能喝。”一直没说话的楚云帆终是开了口，“上次你点的酒度数太高，他喝不了。”
闵轻舟没吭声，楚云帆家的狼藉还历历在目。何旭这时似乎想到闵轻舟上回卡鱼刺，还挺危险的，虽然这回不吃什么存在风险的东西，但闵轻舟酒量确实不太行的样子，那确实不适合喝度数高的酒。
何旭在一堆杯子中挑出几杯放到闵轻舟面前，“这几个度数低，喝着都没有酒味，我都当饮料喝的，本来要用这低度酒给你们调酒喝来着，你喝不了就喝这个吧，小饮料。”
楚云帆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低度酒，应该，没事吧？
犹豫间闵轻舟已经同意了，何旭都说了跟饮料似的，学着何旭的样子干了一杯。
明明有酒味啊，闵轻舟咂咂嘴，不过被水果的味道覆盖了。
何旭跟闵轻舟聊着天，说以后即使不在一个班也要经常一起玩，你可不能因为你是学神，高高在上，就疏远我。
还说，以后你要是还在食堂吃完，就和我说，我还给你占座位。
又说，你不和我们一班了，楚哥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他在这个班只跟你一个人关系最好，我看他今晚脸色也不太好，我都不敢多和他说话。
说，……
楚云帆眼看着闵轻舟因为那杯一饮而尽的“小饮料”，从脖颈到耳垂一路向上红，偶尔看向他时，眼周因醉意上涌，染得绯红。
得，这位又醉了。
楚云帆满头黑线，却又无可奈何，闵轻舟答应何旭来，就有一定的概率答应何旭喝酒。
楚云帆凑近两人坐过去，闵轻舟递给他一杯何旭挑的低度酒，他自然地接过，抿了一口，确实度数很低，基本尝不出什么酒精味。
楚云帆：……
何旭见楚云帆过来，还喝了他点的酒，咧开嘴，让自己笑得阳光一点，“楚哥喝酒啊？那个度数不行，没啥味儿，你喝这……”
“不用了。”楚云帆拒绝道：“这个就行。”
说着抬了抬杯子，握着杯子的手，青筋隐现，一直延至小臂，骨节分明，在包间的灯光下好看得过分。
闵轻舟恍恍惚惚，这只手从朦胧中变得清晰，灯红酒绿中光影交叠，甚是好看。
夜色更深，闵轻舟两杯低度酒酩酊大醉，倒在沙发上，何旭喝了不少，仍意犹未尽。
楚云帆对闵轻舟的酒量也有了新的认识，今晚如果闵轻舟没有到醉倒的程度，又有的头疼了。
好在经过上次的经验，楚云帆系统而简单地学习了一下如何照看喝醉的人。
虽然他就没喝醉过，他家里也从来没人喝醉过，也用不上他去主动照顾什么人。可一想到闵轻舟醉酒后有点手忙脚乱的自己，莫名觉得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果然，这次又用上了。
不打无准备的仗，心里就是踏实……
夜已深，城市虽亮，喧嚣逐渐静了下来。
冷风席卷，迎面吹醒仍在街上游荡的人。
有的人依旧醉倒在梦境里，似有人将他抱起，檀木香洗衣液的味道让他安稳下来，明天他还要来家里，我们还要一起做题……，舒缓因醉而混沌的头皮，思路却循着梦境深处走去。
这一夜大抵是能睡一个好觉。
晚安，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