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距光年》拉拉大人

11、第十一章

　　---Paul，我想你了。
　　脚底仿佛被通了电，一促急流就这样从指尖传递到细胞缝隙之中，使听到那句话的人还处在迷茫之中。

　　耳边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打的不大，但是敲击在窗顶挡雨台上还是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敲打。Paul收起一边沾了湿气的手指握在手心，微凉的触觉犹然让人觉得惊醒过来。

　　只是一瞬间，一个瞬间，Paul觉得自己心底升起了一种冲动。那种想要立马来到电话那头Ren身边的冲动；合约也好，谈的妥不妥也好，这次是否可以成功签约也好……
　　只因为那一句‘我想你了’通通将念想推倒粉碎，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摧毁的不堪一击。

　　突然好想，立马就飞回到她身边。

　　Paul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弄到几分发笑，突然忆起久前在杂志上面看到的一片夫妻故事。一对夫妻关系和睦，只是丈夫出差在外，却从不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因此，妻子便不停抱怨；结果那个丈夫却委屈道：“如果我听到你的声音，会怕自己忍不住立马回来你的身边。”

　　那时候的自己，看到这个的故事，只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太过矫情。只是好似今天，竟能够从自己身上体会到那个故事里‘丈夫’的感觉。

　　听到她的声音，那句不知是否出自真心的‘我想你了’；甚至只是叫人心反软的短暂抽泣……都叫人通通放不下，想要立马来到她的面前，即使是一个假情假意的拥抱也好。
　　一个拥抱也好……

　　似乎是因为Paul思索停顿了太久，电话那头的Ren竟又开始小声抽泣起来，她的呼吸在电话那边变得急促起来。抽抽答答了半天，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眼泪落地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响着，就好似滴打在了心上。

　　Paul捏紧了手心，隔了好久，才喘气般放柔声音叫她的名字。
　　“Ren……”

　　“嗯？”她还是没有停住哭泣，断断续续的抽泣竟让人觉得整颗心都要被揉了进去。

　　“记不记得药片放在哪里？上次陈医生开给你的药片？”

　　“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这句后，突然哭得更响起来，声音并不歇斯底里，却有些用尽全力的感觉。

　　Paul叹了口气，尽管让自己的声音放柔到不会影响到那边的人。
　　“你走去窗户旁边的书桌，拉开倒数第一个抽屉，然后找出里面锡纸包上的那板药片。”
　　“看到了没有……”

　　“嗯。”那边的Ren小小的应答，声音之中灌满了鼻音。

　　“取出两片之后，关掉抽屉。”说到这里，Paul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似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对了，还有从桌子上拿出便签纸写上‘明天醒来时候去找陈医师。’贴在床边的墙壁上。”

　　“嗯。”

　　“Ren……”Paul小心翼翼地叫起那个名字，然后几分嗤笑自己般又开口道：
　　“去找水把药喝掉，然后乖乖上床睡觉，好吗？”

　　“嗯。”
　　Paul还能听到那边渐弱的抽泣声，心底也似乎被慢慢放空一般，再也收不回去。

　　“Paul晚安。”

　　“晚安，Ren。”

　　挂断电话，Paul发现自己原本仅存的一点睡意也被消耗了干净，心底是一种悸动后落寞的放空。整个人好似被悬在一个空瓶之中，无规则地开始摇摇荡荡。

　　若是没有今晚的电话，他或者认为Ren已经康复，尽管半年前她病情或者还反复发作。只是从她停止服药的一个月之后，当Paul再次见到那个告别太久的笑颜时候，他或者以为以前失掉的那个叫‘Ren’的女孩已经回来。

　　再也没有整夜的哭诉，没有闭起眼睛她绝望而无处的眼神，没有心中那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洞……

　　只是今晚……

　　发现Ren患了抑郁症是什么时候呢？

　　2009年9月，那时候，Ren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再在公司的任何角落出现。当自己几分焦虑地找到Gavin办公室的时候，却被他告之：
　　“Paul，去她家看看她吧。”
　　“或者……Ren，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一年，整座城市里面都充斥着阴霾之下的窒息；就连迈几步，甚至都能从头顶之上都能感觉到隐约之中的某种东西就一下子从干燥到了枯竭。连仅存在肺部的空气，都能够被抽干再到贴腹的粗糙感。

　　那一年，有人撞车，有人跳楼，有人割腕；有人是同性恋，有人做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