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距光年》拉拉大人

3、第三章

　　思绪到此，Paul突然觉得搁摆在一边干燥的指尖微微泛了湿气，似是一下子将他从回忆里面唤醒。微定了神，才发现是手边的咖啡杯不小心倾斜，浮在上面的些许小泡沫也一骨碌地漏了下来，粘连在了指缝上。兴许是他发呆太久，原本烫手的咖啡已经凉了大半，只余下撩人乏味的沉重余香。

　　Paul无意间挽了唇，低低凑下借着手抿了小口，未加奶的Long Black中略显干涩，苦苦中让人麻木的渴觉。
　　就好似此时，或者是一直以来的自己，永远都似得不了充足水分的婴儿，无力哭啼，无力挣扎，也无力逃脱。

　　伴着这种渴觉，又是一夜到亮。

　　清晨六七点的时候，Paul才处理完手边的文件，小小眯了一会，然后便换衣去上班。

　　入了大楼后，径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些零碎交上的文案，单目也琐碎处理了些。一晃眼，就到了中午。本打算去午餐，突然想到昨晚刚整理好的发布会企划书，Pual随手拿起，打算路过Gavin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带过去。

　　送完文件，刚打算出门，却被身后的Gavin叫住。
　　“哎，Pual。怎么这么匆忙？跟我们小妹妹有约？”

　　小妹妹？Pual听到这个词倒是露了笑，他自然知道Gavin要说的是谁，只觉得这个称呼几分古怪。

　　转过身，答了句：
　　“没有，只是打算去午饭，还积压了一些文件，打算下午全部处理掉。晚上还要准备录音的事宜，所以很急。”

　　桌边的人听到他的话后也不动声色偏了偏头，半响抬起来问句：
　　“可有时间陪我上顶层吸支烟？”

　　“嗯。”

　　整个大楼几乎都是禁烟区，年前因为出了火灾祸根只因为小烟头，所以现在整座楼除了楼顶同大门口已没有地方可以做公共吸烟。过四十层的高楼，站在顶层往下鸟瞰，却也未觉得特别心惊。只是视线之下缩小了个百十倍，原本来往的人群像极了挪动的浮云。一缕缕，似是不相连，一窝窝纷涌而过时偶尔会碎成几份，然后再一次融进一体。

　　分离，交融，不得疲倦。

　　午后阳光并不剧烈，似是阴天，略微有风带过，但也软绵绵。Gavin靠过一边栏杆，飞速点燃一支烟，慢悠悠抿了一口，表情享受之极。

　　“哎，Paul……”他借着开口之际将之前抿入口的烟雾吐了出来，滚腾一片，咕噜噜打转开。“跟我们小妹妹Renee发展的如何了？”

　　Gavin倒是问的直接，话罢又加了句：
　　“莫非你想打持久战？还是在做无谓的暗恋？”

　　Pual只觉得被这个问题弄得几分头皮发麻，皱起一边眉，似是思索良久，才开口答了句：
　　“暗恋倒是没有，我现在是属于单相思。”

　　“单相思？”

　　“我的心意已经表白，女主角还未做任何表态，这属于单相思。”

　　“哈哈……”眼前的Gavin倒是畅快笑了出口，Paul随即附和了笑，也不觉得尴尬。

　　“Paul，我说你，以前一直摆着一副不动佛的模样，怎么会载到这种小姑娘的手上。”Gavin随手又抿了口烟，吐出之际不慌不慢地说：
　　“不过，女人嘛，都是一个样。就好像你的Renee，知道你对她有意思，也不去拒绝。天天将自己的心思藏着掩着害怕被人看清，看到你这种大金龟婿自然也不舍得放过。所以不明拒，也不明朗态度，只等着跟你打长久战。”

　　“Ren不是。”不想做太多无谓解释，好久，Paul才道出这句。

　　“我不知道，Ren是不是。但是我知道，女人，都是一副模样。”

　　话罢，Gavin突然转定下身，将鼻子上的金丝边眼睛扶了扶，一对桃花眼睁得的轻佻。
　　他往栏杆上斜靠过去，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笑，接着说：

　　“不过呢。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这样。从你第一次，向我推荐Renee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定会栽在那个小姑娘手上。啧，如果当时有面镜子，我一定会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只是，没有想到，你却真的偏好这种女孩子。”

　　Paul听过Gavin的话，也不见恼怒，只是附和般的苦笑。
　　向Gavin推荐Ren，那倒又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天下午，也就是收到Ren递过来的歌词之后的那个下午，回到家的Pual不知何缘故地失眠了一夜。几次下床点根烟，反复接着不太清晰的火光看着那写在餐巾纸上的歌词，反复读着那一句。
　　---我已逐不见你的光，在隐约失明的地方。

　　心底突然被一种很真很真的东西打动，或者是那个女孩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就算吵闹也不见得多招人烦躁的话语。就那样，莫名其妙，被一句歌词所收服。

　　第二天，将歌词拿到编曲人那里，又恰好的，配到了曲。鬼使神差般，有一股冲动在叫嚣自己，去收下那个女孩。所以，当Ren再一次等在他办公室外走廊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把她喊了进来。

　　隔着办公桌，眼前的女孩似乎还是有一种拘谨，只是眼睛亮亮的却透着狡黠。她一边歪着嘴角似是得意洋洋地笑着，一边又会斜着眼睛看Paul的表情。当接触到Paul投过来的眼神时，又赶紧地缩了过去。少有的沉默出现在女孩的身上，她似乎在等待Paul的开口。

　　“词我已经配到曲了。”Paul打破沉默，似是淡淡道出一句。随便扫一眼过去，那个女孩果然是如他所料的表现出几分不可置信。

　　“但是……”那个转折词刚出了口，女孩的表情变了一半，突然小小地拧起了眉，似是担心那个‘但是‘后面出现的内容。Paul见到此反应，只在心底咳了一圈，接着道：
　　“以后，不要直接把歌词写到餐巾纸上面交过来。要像这样，打印出来，交给我。”

　　便说便拉开抽屉，将放在上面第一张打印纸拿了出来，薄薄的纸上面正是那首《火光》。一字一格打的规矩，恐怕道来好笑，但是那些却真是Paul亲自一字一字打上去的。
　　不正常，自从那个女孩出现以后，一切一切都开始脱离轨迹。

　　Pual随即起了身，朝面前的人递了过去。

　　“嗯。”女孩似是很激动，但在Pual面前也压着不表现。她接过纸，脸上的光彩都快要全部倾泻飞扬起来。

　　“那你就是说，以后我的词可能会出现在你们公司歌手的专辑里面了？”

　　“那要你写的好。”

　　“那么我以后就可以算作是你们公司的业余写词手了。”

　　“算是吧。”

　　“我记得他们叫你Paul，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大哥吗？”

　　“随便。”

　　“那我以后可以跟林伟文，戚痕，姚思龙那些有名的词人一起写词，还可以经常见到像Fiona，Raina那样的艺人了？”

　　“应该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眼前人的嘴角明显伸长了一个半弧度，眉头开始骄傲地上扬

　　“我就知道。我前几天晚上回去，还特地想了下如果你收我的话，我应该用什么笔名的好。想了我好久呀，终于是想到了。”
　　女孩边说又开始从身上开始掏东西，摸了老半天，才不知道从哪找出一种只剩半截的铅笔头。她拿着从Pual手中接过的打印纸，很是得意地找了一个空白地方，认真地写上了几个字母。

　　字迹算是清楚，虽然有些飞舞但还可以勉强辨认。
　　Renee

　　“Renee。”
　　Pual轻轻读出声，随口道了句：“是法文名。”

　　“嗯。大哥你叫Paul，Paul也是法文名呀。”

　　眼前的女孩听到Paul的话，突然扬了头，亮亮的眼珠子像极了黑提子。凑得近了，还能觉得里面水漾漾的，似是下一秒可以漫得出水来。
　　恐怕那女孩离得太近了，Pual只觉得那两把刷子般的长睫毛一颤一颤，横在眼前，仿佛下一秒就能扫过脸上。从手指间开始蔓延一种细微的感觉，突然让心底几分不自然。

　　几分逃避地别过头去，全当未闻。

　　Renee，Renee，Pual在心里默念几遍这个名字。

　　从此，他只叫她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