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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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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开始漫步于这座城市,将整片黑幕从霓虹灯的彩光中撒布下来。抬眼从大视窗镜透视过去,街道上面的行人已经开始穿梭于红的黄的蓝的以及整片黑茫茫的场盘之中。那些想要突破夜色而发光的路灯也恰到好处地点缀了这一座城市,远远地望过去,像一排排挂上秋意的果树,小而微妙。
Ren第四次用小匙敲打甜品盘子的右侧。
Ren第五次抬眼看左侧正堂的大摆钟。
Ren第八次咬住右边下唇。
Ren第十次尝试抬眼的时候又飞速将整片睫毛放下去,遮住整双眼眸。
……
……
或许有些人开始不耐烦了,Paul在心中想。
他抬手示意了下旁边一直站着的侍应,刚拿到了账单,眼前本坐着的人就突然地起身。
Paul苦笑一下,将账单放到一边,然后起身去帮Ren拖开一边的座椅。触到她似乎是善意的笑,心中更觉得一阵失落,敲打的叮叮咚咚。
下意识去摆开心底的那种感觉,Paul想到一般晚餐,女宾客离开的时候,作为陪同的男伴作为绅士,都应该替她体贴穿上外套。只可惜今天Ren穿的一身清凉,并没有多余衣物。触及到Ren光洁而单薄的肩膀,Paul只觉得心底一软,便将自己的西服脱下来,上前给眼前的人披上。
“我不冷。”Ren突然抬手阻挡,好看的眼睛弯成一双弧度。
Paul并未理睬她的拒绝,只是上前认真帮她穿上,试了几次,都被Ren拒绝着推了下来。就这样穿着脱着半天,见到此,Paul微微皱起了眉。眼前的Ren似乎是感觉到了Paul的情绪变化,也不敢再拒绝,只好几分不情愿地把外套披上。
待到Paul抬眼的时候,Ren还应势做出了个不情愿的表情,歪起了一边的嘴角。两边的手抓住外套的边缘,一副被人硬逼着的模样。Paul看着倒觉得让人心生不忍,想要笑,但也没表现,只是摸了摸Ren一边的头发算作安慰。
“我去前台签单,听话。”
说罢,便迈着大步走开。
签完单,Paul随即朝大门走去,才迈出几步,就看到门外一角埋着头蹲在的Ren,不知道是思考还是想什么,看着模样竟觉得很是用心。
走出Oga的大门,到了离Ren蹲在的地方几步远的时候,才发现她又把自己给她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右手臂一遍搭着。Paul觉得有些好气,但也不是恼怒,似乎是一种‘拿那个人没有办法’的感觉。
Ren,那个印象中一直能延续到现在的女孩,总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倔强,或者是执着。偏执于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撒手,但是也不能勉强与她任何事情。
Paul又走进几步,却看到眼前的人一下子从蹲着的站了起来。几分凉意的夜色打在她的肩膀上面,将她肩头零零散散下来的碎发摇曳地更孤零。Ren对着的地方是一块玻璃窗,夜色将四周围的地域变得暗沉;而玻璃的另一边,却是一片透亮。
从Paul站着的地方看过去,夜色的浓重将眼前的玻璃变成了一面镜子,几分反射,将Ren那双大而透亮的眼睛不偏不倚地映射在上面。卷而翘的睫毛似乎还能看到镀上的一层光彩,扑闪扑闪,让人看着只觉得心底开始一点点沦陷进去。
眼前的Ren突然一点点踮起脚,对着那片玻璃尝试呼气。在初秋几分凉意干涩的天气下,她口中呼出的气流将对应的玻璃上面陇上一层薄膜。Ren挪动手指,认真地用指尖在那块玻璃上面写着字。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指尖接触到光滑玻璃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跳跃在玻璃上面的Ren的指尖,小巧而可爱。她好看的眼睛还在那块玻璃下映射,她写的那般用心,反复的几个字一遍又一遍。
Paul再走近几步,才发现Ren在写他的名字。
麦裕文。
一笔一划,将那三个字在镜子般的玻璃上认真写下。
呲呲呲……
呲呲呲……
一次一次……
Ren认真地写着三个字:麦裕文。
扫过的指尖又从头一遍,麦裕文。
玻璃还在发出‘呲呲呲’的声响,Ren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麦
裕
文。
麦裕文。
跳跃的指尖还在能当成镜子的玻璃上滑动,一遍遍去描绘的三个字能够凝成束光,从指尖摩擦过的位置发射进Paul的心底。
Paul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挪动。从脚底升起一种复杂到无可言说的感觉,只觉得整个身心连着身体开始缓慢下沉,下沉。整个人已经开始沉溺进那种将欣喜,悸动或者淡淡失落相穿插的情感之中……或者是沦陷。
从Ren写下自己的名字的开始,叫出那三个字,或者更早更早到初见的笑意,都已经将‘麦裕文’那个名字连同它的主人掐住在了手心。
一直到了这一刻,再也无法放开。
Pual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或者注目了多久。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碎碎从背后擦过,推挤,直到眼前的Ren借过玻璃发现到自己。
她好看的眼睛还是映在镜子般的玻璃上面,在黑拢拢的夜之中,更显得闪烁动人。星点的光芒从满载的笑意从里面透过出来,反复一点点撒下的光辉。
看到Paul站立的地方,Ren猛的回头,突然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Paul……”
她上前一个大步,将没有回过神来的Paul往后推出一步。原本离得很近的两具身体又拉开了几分,Ren似乎是因为高跟鞋不稳的缘故,小小的踉跄了一下。
到这个时候,一直还在处于游离的Paul才猛的醒来,伸手算是扶住Ren差点倒下的身体。眼前的Ren借着冲力又朝Paul的方向进了几分,从熙熙攘攘人群之中环成了一个拥抱的弧度。她轻拥在Paul怀里,脑袋还压在他一边肩膀上,从他们俩暧昧的姿势下。Pual能够勉强感应到Ren轻柔而带着小小悸动的呼吸频率,温热而怡人的气体从耳后到颈侧的部位绕开,略微带给人一种微痒而酥麻的感觉。
Paul在心底不知是否算苦笑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眼前人脱下的外套接过来,尝试帮她穿上。他的动作很是温柔,似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谨慎小心。
帮眼前的Ren披上外套,有意地无视掉她眼里涌起的不满的情绪,隔了太久,最后只能拍拍她脑袋笑着说出句,“听话。”
眼前的Ren还是有些闹着小脾气,她轻轻咬过右边下唇的嘴角,那双大眼睛全皱起来朝Paul的方向看着,似乎是离得太近,Paul竟觉得那两扇睫毛就快要扫到自己脸上。心底又是一阵悸动的感觉,Paul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别开眼。
随着人群拥挤的频率,两个人小拥住的位置,视线所接触到的地方就是Oga金碧辉煌的大门口。霓虹灯,大吊灯,两排高瓦数的白炽灯……各种各样不同的灯光将眼前的视线穿插交错,视线之下的人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抽离。
Oga,Oga……这里有着属于大半的Ren同Paul的记忆。
第一次同来的时候,大部分聚餐的时候,约出吃饭的时候……还有,还有上次表明心迹的时候。
Paul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同Ren之间是不一样的。那个不一样,在他所谓升起的男女之间情愫的关系之上,还有另外一种含义。他或者觉得,就算她不说一个字,不做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自己都能全部地悉数地领会到她的所念所想。
而Ren也应该同样。
一直以来,那种时而淡时而深的情感,对于Ren的情感。Paul想,或者那个人早就有所觉察,不止是觉察,而是了透。他说出来,或者不说,都没有任何差异。
所以,后来自己表白出口,本来心中本是没有一点不安情绪的。
只是Ren的反应却让Paul措手不及,或者一直以来,对生命中出现的‘Ren’这个名字,Paul都能用措手不及来解释。
那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Ren眼睛里面除了以往的透亮,却带上了一种惊异;或者是排斥的情绪。惊异从她脸上每个五官位置的排列码了出来,就这样,过渡了Paul情绪之中。她一言不语,只是用那双美得能吃掉人的眼睛对着自己;扑闪扑闪,竟让人直视不得。
见到Ren的反应,Paul开始觉得有几分无措或者犹豫,从心底开始有些自责的意味。
该怎么办?
最后只能开口:
“如果你想要先走,直接离开即可。”
那句话Paul还未完全说出口,眼前的Ren已经起身,座椅都未来及拉开,便踩着细脚高跟鞋‘叮叮叮’地跑开了。
她走的太快,裙角还能在视线的地方狠狠摆动开来,身影消失地急促迅猛……就那样,把已经开始暗暗懊悔的Paul扔在定的位置上,走的潇洒。
Paul皱着眉头坐在原地,高架上的烛光顺着蜡油滴下的频率便的晦暗,耳边还似乎残余那种‘叮叮叮’的匆忙脚步声。一直在Ren离开后的夜晚里面,伴着心底一团糟的情绪,狠狠地绞成一团。
心底已经开始懊悔,自责或者根本就无力挣扎。
有种声音在心底一次次念出来,不轻不响,却击打有声。一遍遍反复,好似摆脱不得。
----Ren,或者每次同你在一起,我都能感觉自己是很糟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