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书院》橙黄绿

67、会试

　　一觉睡醒，已是次日晌午。

　　昨天睡前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现下睡了好几个时辰更是腹中空空，宋光遥几乎是刚睁眼便觉察到饿意。

　　“要饿死了。”宋光遥揉着肚子起身，想着叫人去买些东西来吃，一开门，正巧看见江照云提着袋纸包从楼梯走上来。

　　“醒了？”江照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刚去外面看了看，正巧赶上这糯米红枣糕出炉，先吃点垫垫，我叫了羊肉面，待会就送来。”

　　糯米红枣糕晶莹剔透，吃起来软糯弹牙，里头还包了切碎的枣仁，因着是刚出炉没多久，吃起来热乎乎的很是暖胃。

　　宋光遥吃糕点这会子，安昊文和陈方也醒了，四人就围坐在一起，江照云看着他们几个饿鬼过境一般把一整包糕点扫荡了个干净。

　　“呼——”宋光遥一气吃了个半饱，想着待会还有羊肉面吃，方才罢手，“饿死了，云云你来得真及时，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江照云喝着热茶:“没比你早多久，我也是饿醒的，出门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又在附近看了看，想着你们也差不多要醒了，干脆就先回来了。”

　　“恩，恩人呐！”安昊文咬着糕点含含糊糊道，“要是你没回来，我刚睡醒就要饿晕了！”

　　江照云笑笑，又道:“我已遣了人去找房牙打听合适的宅屋，等吃过面想来应当能有结果。”

　　会试时，全国各地的学子都要上京赶考，客栈必定人满为患，而人一多，最易出乱子。以前就有过大半个客栈的学子在应考当日吃坏肚子，无奈弃考之事。这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即便是事后抓住了人也挽回不了什么，错过了会试就是错过了，只能再等一年。

　　故而为了避免这些糟心事儿，早先几人便都商量好进京后租个院子备考，左右住客栈也是要花钱，不如多使点银子图个清静安全。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端着面的小厮敲响。

　　江照云给了小厮几个铜板，转头就见三人齐齐拿着竹筷夹起一大筷面，略吹了吹就急急送入口中。

　　这羊肉面分量十足，一筷子下去有肉有面还有菜，鲜嫩的羊肉包裹着劲道的面条，少许辣子提味增香，一口下去，别提多美了！

　　吸溜吸溜吃完面，宋光遥最后还不忘喝上两口汤，餍足的摸摸肚子。

　　一吃饱，这懒劲就上来了，几人也没急着立马就出门，倒上一杯清茶慢悠悠喝上两口，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跟着回来的小厮和房牙去看房舍。

　　这年头做这一行的，哪个不是人精，房牙打眼一瞅就知道这几个少爷是不缺钱的主，关系也亲近，又早早从小厮口中得知这几位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略一思索就带着他们往一所清静的大宅院去。

　　这是一所三进的大宅院，屋前有树，院里开了个花圃，种了些花花草草，许是有些时间无人打理，看起来有些纷乱。

　　“您别看这院子现下杂乱些，略一收拾也就齐整了，这屋前屋后的树、花都是用心养护过的。”牙人在前头引着，一处处带着宋光遥等人看过，转了一圈后，又回道屋前的桂花树下，笑道，“您瞧，这桂花都发了嫩叶出来，前些日子还蔫着呢，这岂不凑巧！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年纪虽浅却都是举人老爷，想来必定是学识过人，此次定是能蟾宫折桂，正正是个好兆头呢！”

　　牙人口齿伶俐，夸房子的同时也不忘把宋光遥几人捧得高高的。

　　宋光遥几人平时听这些拍马屁的话听得也不少，倒也没当真，围着商量了一会，都觉得这房子不错。一来地方够大，毕竟除了他们四人，各自还都带了不少下人，自是要选个大宅院才能住得下;二来这地方确实清静，现在这个时辰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外头却不多吵闹，正如牙人说的一样，是个清静的地方;三来宅院里东西齐备，锅碗瓢盆一律周全，倒也方便，省得再去置办，毕竟也不长住，能少些事也好。

　　再加上这庭院风景也不错，看书看久了也能看看风景解解乏。

　　如此一想，这宅子的确是处处都合乎他们心意的。不过宋光遥等人也没当下就做决定，依旧跟着牙人看完了其余几个地方。

　　不过许是心中已有了偏好，后面去的三四个宅院虽说也不差，但宋光遥等人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不如第一个院子合人心意。

　　于是兜兜转转，几人还是租下了最先看的那间宅子。

　　牙人做成了一桩生意，也是喜不自胜，当场就拿着签好的文书跑了一趟衙门，下午就把加盖印章的文书送了一份过来。

　　合心意的好宅院不易找，几人本已做好了要多找几日的打算，没成想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上京第二日就已办妥了此事，众人一时都很是高兴。

　　“既然这边都妥当了，客栈那边也该赶紧收拾了。”江照云将文书放好，转头道，“这边也让人收拾干净些，今晚应当就能直接在这儿住下了。”

　　陈方点点头:“既然这样，不如我和安昊文去客栈那头，你们俩在这看着，若有什么要添置挪动的，也一并弄好了。”

　　几人都没意见，便如陈方所说分头办事。

　　一番折腾，忙了半下午，总算是在天黑前将事都办妥，又在外的酒楼用了晚膳，就近逛了逛，才闲散地各自回屋。

　　不过忙也就因只这两日刚进京，杂事多些，待到彻底安顿下来，几人也没什么闲工夫做其余的事儿了，离会试也就将将一个月的时间，几人都是把所有心力都花在学业上，惟有如此，才觉不枉费十余年来的苦读。

　　主子们昼夜苦读，下人们也不敢懈怠，衣食住行打点得精细，特别是听说吃食易被心思不干净的人动手脚，更是连外头的东西都吃得少了，每日的饭食都是去集市买菜回院里做，实在有什么想吃的小吃点心，也是让人先试过了无碍才敢端去桌上。

　　严阵以待数日，会试也慢慢临近，京城随处可见前来赶考的学子，客栈茶楼处处可闻学子们的高谈阔论，很是热闹了几分。

　　只是宋光遥几人没去凑这热闹，在会试前一直待在家中未曾出门，等到会试当日才早早起身，带上笔墨吃食，一齐往贡院去。

　　会试有三场，每场考三天，需得一连在贡院里头考上九天才能出来。

　　在外头唱名时，宋光遥几人便已分散，现下找到考棚内，宋光遥环顾一圈坐下后，没见什么虫蚁，才把手中拎着的木盒放在身边，从里面将笔墨等物一一取出。

　　等到礼官敲响铜锣，本场春闱就正式开考了。

　　贡院里，考生们奋笔疾书，贡院外，也站满了考生们的亲朋好友。

　　日升月落，朝暮轮转，一连几日平静过去，直到第七日，天色忽边，层层黑云堆叠于天际，电光在云层中闪过，狂风席卷而过，不过刹那间，雨落了下来。

　　三月的天本就还带着阵阵寒意，前几日天气晴好，贡院里又生了炉火，考生们倒也不觉得无法忍受，今朝一变天，陡然冷了许多。

　　贡院里的学生在考棚里带了几日，本就精力不济，天一转寒，不知病了多少人，病症轻些的咬牙再坚持两日也就挺过去了，那些本就体弱的，当时就昏过去了，眼见着是醒不过来了，被巡场的考官喊了人给抬了出去。

　　宋光遥听见隔壁考棚的官兵抬人的动静，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觉手下皮肤微微发烫，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心道不好，忙从食盒夹层拿出一小块参片含在嘴里，在桌上靠了一会，等到用饭时又要了一碗热汤，热热喝下去后，方才觉得好些，趁着精神头不错，宋光遥又赶紧答起题来。

　　就这么在考棚挨过最后两日，等到最后一场考完，宋光遥踉跄着走出贡院，在门口被早早候着的小厮们扶上马车，接回府里。

　　回到屋中，宋光遥强撑着沐浴过后才倒进床榻内，不过几个呼吸间人就昏睡过去了，吓得下人们着急忙慌地去请大夫。

　　在贡院里待了九日，那几日吃睡都是随意糊弄着过去，吃的是冷食，睡的是石板，吹的是冷风，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棉花窝，本就头昏脑胀的人是沾上枕头就睡过去。

　　只不过，这觉宋光遥睡的也不安稳，只略睡了两个时辰就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觉整个人疲乏不已，头脑昏沉。

　　“我睡了多久了？”宋光遥哑着声音问道，“他们可都回来了？”

　　听雨忙端来热水喂给宋光遥喝下:“只刚过两个时辰，天还没大亮呢，江少爷他们也都回来了，现下也都睡着。”

　　“少爷别担心，方才大夫一一看过了，几位少爷都是染了风寒，江公子略严重些，有些发热，刚喝了药才睡下的，现下慢慢也退热了。”听雨自小跟在宋光遥身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倒是少爷你昨夜倒头就睡，药都没来得急喝，正好现在喝上一碗，病也能好得快些。”

　　宋光遥闻言脸色一变，听见“退热”二字才缓了脸色，只没想到下一句就绕到喝药上来来了，僵着脸拽起锦被就想躺下，不料汤药已被人送了进来，满满一碗呈到他的面前。

　　听雨轻声细语:“少爷若是不喝，江公子醒来后问过，定是会担心的。”

　　“好啊，你这家伙！”宋光遥闻言，没好气的瞪人一眼，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汤药也不知是加了什么药材，喝起来又酸又苦，差点把宋光遥都苦清醒了。不过好在开方子的大夫不是个庸医，药虽苦，但药效甚好，一直昏沉的头轻松了许多，连嗓子也没那么干哑难耐。

　　身上一轻松，困意又涌上眉间。

　　左右是无事在身，随着微微亮起的天色，宋光遥又蒙头睡了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