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帮我砍一刀吧》落慧

5、我只是想吸一口血

　　“西山，你的内功游走已经很纯熟了，突破四层，是迟早的事，切莫急功近利啊。”

　　男人嘴上说着劝慰的话，脸上却满是自豪的神情，三年突破三层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这样的天才是他听雨楼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浮现出感慨和回忆。

　　泯恩，你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男人面前站着一名一脸严肃的冷淡小少年，眉似远黛，眼若含雪，青发垂胸前，白色劲装勾勒出竹枝般纤劲的气度。

　　他就是陆西山。

　　“是，楼主大人。”认真的语气与稚气的嗓音十分违和。

　　楼主终于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微笑着弯下腰抚摸着陆西山的头。

　　“好孩子，九泉之下，你的母亲也会为你而骄傲的。”

　　九泉之下，脚下地里，听着似乎很近，很亲，仿佛他们就在下面抬着头看着自己，陆西山每每听着这句话，都控制不住地想蹲到地上去，叫父母仰着头看自己，自己却站着，这事情总让他感到愧疚，比起九泉下面的目光，他更愿意相信父母是在天上看着自己的，他的父母也该上天上待着。

　　陆西山一直都知道他的父母是为了保护楼主大人而死的。虽然他没有一点关于他父母的记忆，甚至连父亲的面容他都不知道，他只见过母亲的画像，只见过一次，美丽却陌生，他曾无数次在铜镜前摸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可从未找出哪怕一处相像的地方，即使如此，路西山也相信他们是存在的，是挂心他的。

　　他们为他留下了玄天决和玄铁刀。

　　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拜托楼主照顾好他。

　　楼主也很看重他，他和少楼主在主楼是一样的待遇，不管是吃还是住，甚至在楼主闲暇时还会亲自教导他功法。

　　他是少楼主大人的左膀右臂，是听雨楼未来的顶梁柱。

　　他迟早要为了听雨楼，为少楼主而牺牲。

　　陆西山一直都有这样的觉悟。

　　陆西山抬起眼睫，道“西山定不负楼主栽培，誓死保护少楼主大人。”

　　楼主抬起头忍俊不禁般抚掌大笑“西山你方不过十岁，说这些话还太早了。”低下头看着陆西山恭敬的样子，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满意。

　　陆西山道“无关年龄，西山生来便是为少楼主而战，楼主抬爱，西山却不可怡然自得。”

　　楼主眼中本来七分的满意，经路西山一言更是十分的满意。

　　他面白无须的脸上露出微笑，点点头“好孩子，我看看你的玄天决练得如何了，这功法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非大圆满天资不可修，泯恩生前修到七层时就已经独步天下，那时也不过二十七岁，若非……”他眼中有了几分切实的哀伤，看向路西山时却又散了“西山你万万不要学你母亲做什么狗屁情圣，温柔乡英雄冢，若非为情所困她绝不会止步于此。”

　　“你母亲愿意为了你父亲背叛我，自断前程，潜力全废，修为一生不得精进，我当初是怨她，可她又于听雨楼危难之时全力相助，救我性命，我们一同长大，我如何忘她旧情……说来说去，这个人就是太傻。”

　　他神色变换，千言万语都结成一声叹息，叹息完了又是千言万语。

　　“西山，当初之事乃是听雨楼秘辛，我无法为你母亲昭雪，楼内人人皆道陆泯恩是无耻叛徒，唯独你我懂她碧血丹心，你可怨我?”

　　陆西山低下头，神色不清“不怨，母亲叛逃，其罪名属实。”

　　楼主表情阴沉“是，若非当初她弃我而去……”

　　说到这他顿住了，半晌摇摇头，那张岁月不留痕的脸上露出苦笑“罢了…罢了。”

　　“我又啰嗦了，都唠叨到用膳的时辰了，这些话我除了西山你也无人可讲，憋在心里难免辗塌难眠……”

　　　陆西山抱拳“能为楼主分忧，乃西山荣幸。”

　　“你母亲若有你半分乖巧…”楼主看见陆西山那张脸又止住话头，语气温和道“你且去和倦飞用午膳，我还有要事要外出处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在楼里，替我跟倦飞说一声吧。”说完就背着手从练武室离开了。

　　陆西山低头说是。

　　回去之后要写点什么给小婴好呢？楼里什么都没有，陆西山走出去时思考着。

　　小婴哥还没给他回信，是因为他在信里说李瑞是废物，小婴哥生气了吗？陆西山加快了步伐，得快点回去吃好饭，然后去器阁看看袖箭做的怎么样了。

　　小婴哥难得拜托他什么呢。

　　却是为了李瑞…

　　路西山的步伐犹豫起来，但马上调整好，因为他想起来，少楼主还在暖阁等他。

　　一栋精美的阁楼里，侍从安静垂首，一名面皮素白，静若贤莲的少年端坐在桌前，细看之下，这少年眉眼肖似刚刚的楼主大人，只是多了些沉郁。

　　沈倦飞低头看着桌上精巧的饭菜，身旁的侍从恭敬地站在身侧，但若是他敢先动筷子，就会立马上前，严肃道“少楼主，莫忘了楼主叮嘱，请等路大人一同用膳。”

　　所以，筷子一直摆在筷枕上，直到饭菜失去了热气，直到门从外面被打开，他才缓缓拿起了筷子。

　　路西山跨步走进来，握拳单膝跪地，他看着地板沉声道“少楼主大人，请恕罪，楼主大人今天交代的多了些，让您久等了。”

　　“楼主大人让我转告您，他接下来一个月都在楼外办事，若有要事可用玄凤。”

　　沈倦飞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慢吞吞吃起来。

　　良久，等碗里的饭吃了一半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起来吃饭吧。”

　　“谢少楼主大人。”

　　陆西山站起身坐到沈倦飞对面，拿起筷子，只挑自己面前的那两样菜吃。

　　一张小桌上面对面的两人却一言不发，活像是异度空间，看不见对方一样。

　　就算是这样，路西山几乎只夹了两筷子菜的功夫，沈倦飞就放下筷子，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看也不看路西山就大步离开了。

　　陆西山随后起身，他去了器阁。

　　路上，有不少人向他弯腰问好“陆大人好。”“陆大人刚和少楼主大人用完午膳?”“陆大人，我家的孩子很喜欢您。”“陆大人”……

　　陆西山低着头加快步伐，他不用抬头都知道他们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大人热情的虚伪笑容。

　　到了器阁，他抬脚跨过门槛，一进去就有人迎上来，满脸堆笑的弯着腰“陆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让人加紧给您做好了，绝对是最好的！”

　　他边带路边回头说着陆西山要的东西如何如何精妙绝伦，如何如何天下无双，好像他见过一样，明明连陆西山要的东西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陆西山只是面无表情的跟在带路的那人身后一言不发。

　　直到那名学徒把装袖箭的盒子交到陆西山手上，他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那满脸堆笑的学徒看到陆西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就转身狠狠啐了一口。

　　“呸！不过是一叛徒之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上这种做派了，果然是没娘教的野种，真不知道楼主看重他什么了！”

　　他气愤不已的样子，仿佛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似的。

　　“陆大人，怎么回来了?”有人喊到。

　　那仍在叫骂的学徒全身一僵，脸上的表情还可笑的维持着刚刚的样子，只是多了眼睛中的恐惧，让人看了就想发笑。

　　“噗哈哈哈!”旁边的人拍着大腿大笑出声。

　　那个学徒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拍了拍他“回头啊，陆大人等着教训你呢，哈哈哈哈哈…”

　　学徒的脸上涨的通红，抖着身体转身，连陆西山的半根毛都没看见。

　　“你们!”他气的手指直哆嗦，指着他们说不出话。

　　“哈哈哈…”他们的笑声一声盖过一声。

　　器阁门口的樟树树枝上的麻雀被这笑声惊跑了，飞到天上，又快速落了回去，叶子咻咻落下，落到了树下陆西山的肩头。

　　他没有理会肩上的落叶，始终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孩子突然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手里的木盒子，小心地打开来一点看了看，又点了点头，做的十足的好。

　　小婴哥肯定会满意的。

　　　他合好盒子，将它抱紧在怀里加快步伐，叶子从剪头滑落被抛在身后，那张稚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暖意的笑来。
　　…………

　　李瑞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宋婴昨天就离开了。

　　也不是宋婴太着急，十五岁离开分楼不仅是限制，也是强制性的，总不能年纪到了还在这吃干饭。

　　宋婴已经十五岁了，可以离开主楼了。

　　陆西山早就在信里说过他已经把玄天决练到第四层了，现在正在突破第五层，李瑞估摸着也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而自己才十二岁，还要再等三年才能离开分楼。

　　李瑞翻了个身，唉明天又是对练的是日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练的对象都是那个于黔，每次都输，每次都是十五圈。

　　其实跑到现在，他的速度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了，不再是月亮挂到半空他才跑完，跑完也不会再晕倒了。

　　而且，虽然打架都是输，但是比袖箭之类的远程武器，班里没人比他成绩更好，不，可以说这个分楼都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李瑞想到这心里有些暗爽，这也多少归功于他强大的视力，不管多远，他的眼睛始终都能瞄准红心，然后稳射靶心。

　　什么时候再来一次远程武器测试啊，被于黔打压太久了，搞得他都没自信了。

　　李瑞闭了眼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小婴哥…，我好想你啊，呜呜…，我感觉好久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小婴哥…”陆西山抓着手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宋婴在唇边竖起食指“嘘，小点声，你忘了我们来是干嘛的吗？”

　　“记得，来偷走李瑞。”

　　“错了！是带他私奔！”宋婴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陆西山的脑袋。

　　陆西山抱着脑袋，委屈地说“知道了，小婴哥。”

　　宋婴扒开一个个瓦片，他本以为会看到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李瑞，连怎么温柔又不失优雅地登场他都想好了，结果呢，那床上抱着枕头睡的香的口水都流下来的人是谁?不知道做的什么美梦还在嘿嘿笑。

　　个小没良心的，宋婴抓着瓦片，咬着从陆西山身上摸出的手帕，受伤的望着那床上睡着香甜的没心肝。

　　试图用目光刺痛李瑞的良心。

　　“小婴哥?”陆西山看着宋婴从他身上摸走一张手帕，还以为他要帮自己擦眼泪，已经抬起脸恭候了，这太久违了，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可等了半天，无事发生，一睁眼发现小婴哥咬着他的手帕，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造出来的洞。

　　“你这是在干嘛？”陆西山凑过来也往下看，李瑞在睡觉，睡得很香。

　　怎么了吗?

　　“他睡的真香，我昨天晚上一晚没睡…”陆西山听到宋婴开口，还是不明所以。

　　所以呢？

　　“小西，你怎么这都不懂啊?我以后干脆叫你小山得了，跟石头做的一样！”宋婴本想倾诉一下他的伤心，看到陆西山一脸迷茫看着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去主楼待了五年，人还待木了，小时候看着还挺聪明的啊。

　　“小婴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西…，不过你想叫小山的话也可以，我都很喜欢。”陆西山看着宋婴生气的样子，连忙哄到。

　　而宋婴却已经把注意力投入到李瑞身上了，小瑞睡着了，也好可爱啊，嘿嘿…

　　陆西山看着宋婴脸上又有了笑意，放下心了，但是也没完全放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小婴哥这么笑看起来怎么这么…，陆西山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要是他到过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的话，会知道这个词叫痴汉。

　　“小婴哥，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啊?啊?”宋婴抹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
　　“当然不是了，我们要先把小瑞叫醒。”

　　陆西山点了下头，这么看着能把李瑞盯醒吗？

　　李瑞的探息术这么厉害的吗？

　　陆西山想起李瑞一点内力都没有，不禁有了些敬佩，内力都没有，还能练探息术，厉害。

　　转头却看见小婴哥把瓦片掰成一块一块的，陆西山又摸不着头脑了。

　　接下来他就明白了，因为小婴哥把瓦块扔进那个洞里了。

　　他肯定这绝对是在用瓦块砸醒李瑞。

　　李瑞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脸上密密麻麻的痛，睁开了眼看见了自己的房顶破了一个大洞。

　　洞外蹲着宋婴和陆西山，两张透着清澈愚蠢的脸在洞里看着他。

　　没看错的话，宋婴手里拿的应该是他房顶上的瓦块吧。没想错的话，自己脸上这么痛，就是因为这些瓦块吧。

　　李瑞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脸上的疼痛太鲜明了，看着洞外傻逼似的看着他不说话的两人，抹了把脸。

　　“小婴哥，李瑞把脸捂上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宋婴低头看着李瑞低声喊

　　“小瑞，别睡了，快跟我们走。”

　　宋婴看着李瑞拿开了手，直直看着他们“从这个洞里吗？”

　　“对啊！”宋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小瑞，快点上来啊”

　　李瑞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他终于是知道霸道总裁被气笑是什么感觉了。

　　他翻身下床，打开门，跃上房顶，站在那两个人两边，低着头看他们。

　　宋婴和陆西山还蹲在那个愚蠢的洞旁边，睁着大眼睛看着李瑞，三人就这么对视着。

　　陆西山非常善解人意的看出了他的小婴哥现在很应该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成功吸引了李瑞他们的注意。

　　“咳咳，其实是我…”话还没说完，李瑞的笑声就打断了他。

　　“你是想说是你出的主意是吧，没别的意思，我相信你，我就是想问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宋婴石化的表情终于恢复了“小瑞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我们能进来当然能出去了。”越说宋婴的底气明显越足，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些自豪。

　　李瑞抱着胸看着他“是吗？”

　　果然下一秒陆西山这朵解语花又开口了“那当然了，我早就和楼长说好了，明天就能光明正大的走。”

　　李瑞本来就不信任的目光现在更是带上了嘲讽。

　　那你们这大晚上的折腾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吗？

　　李瑞看着宋婴先是回头给了陆西山后脑一下，又自认为小声的质问他“我们不是偷偷潜进来的吗？”

　　陆西山一听也愣住了，他原本是看小婴哥兴冲冲的样子觉得很开兴，现在…

　　小婴哥好像不开心了。

　　宋婴似乎也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马上站起来和李瑞对视，月光下，那张很是像样的脸上带着毫不尴尬甚至有些温柔的笑意“小瑞，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李瑞像看二逼一样看着他，心想这是中二期到了吗。

　　不等李瑞回应，一道女声就传来“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不把房顶修好你们都不许走！”

　　陆西山手上拿着瓦片，透过洞口看到小婴哥抱着李瑞躺在床上，边哭边笑的想:

　　小婴哥睡的真香啊。

　　他明白小婴哥之前为什么伤心了。

　　“小西，你弄的小点声，吵得小瑞都睡不着了。”陆西山听到宋婴的话，手下不觉一松，接着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他闭上了眼睛。

　　“你再说你不是故意的！”宋婴捂着脑袋，抬头骂骂咧咧着瞪着陆西山。

　　“怎么修了半天才修这点。”宋婴低头看了眼李瑞，松了口气，很好睡的很香。他轻手轻脚的放开李瑞下了床，跃上房顶，就蹲下开始边骂边修房顶。

　　被骂的人抓着瓦片，蹲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宋婴修房顶。

　　李瑞听着洞外的动静，嘴角也有些上扬。

　　自己是傻逼了吗？怎么会相信那个鬼畜的话。
　　…………

　　月亮被浮云遮盖着，让人看不分明。

　　宋婴听着下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脸上表情渐渐淡下来，在冷色的月光下甚至显得甚至有些冷漠。

　　“陆西山，别装了。”

　　“小婴哥?”陆西山用疑惑的语气发问。

　　宋婴自顾自说着“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我猜是三年前吧，你写的那封信里提到了长枪，现在的我可不用。”

　　“现在的你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宋婴低着头把玩着瓦片。

　　“……”陆西山沉默着，手指扣着瓦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先别急着解释，说说吧，这段我遗忘的记忆，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陆西山的表情变得和宋婴很像，只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陆西山渐渐停下了扣瓦片的手。

　　“…我和你在听雨楼结识，就像当初一样，我被楼主召离，之后就听到你作为细作被处刑的消息，我赶了回来，只看见了你被野狼啃食殆尽的…尸体。”他的话语没什么情绪，只是说到最后时才有了点波动，实在是让人感到平淡无味。

　　宋婴不以为意的说“原来如此，难怪你要帮我，怎么之前不和我说?”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马上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李瑞呢？”宋婴停下了把玩瓦片的动作。

　　陆西山也皱起了眉“他…前世没出现，是一个变数。”

　　宋婴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低下头望着大洞里散发出的淡淡烛光，轻声说:

　　“先别动他。”

　　陆西山看着宋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好。

　　月落日升，浮云散去，光芒渐显。

　　李瑞睁开眼看到了完好的房顶，果然是做梦吗。

　　接着就想坐起来，却起不来，转头就看见了睡在一旁的宋婴。

　　李瑞眨了眨眼，移开视线，四下看了看，终于在床尾发现了一坨黑色的东西。

　　路西山在那儿，李瑞挣开宋婴的手臂，从他身上跨过去，下了床。

　　打量着床上的两人，要是换以前的陆西山，在床上打一套听雨拳法都绰绰有余，现在虽说的确也没长高多少，但是挤在床尾还是显得太委屈了。

　　李瑞伸手抱起了陆西山，出乎意料的份量不轻，接着把他放在了宋婴旁边。

　　夜里寒气重，陆西山一晚上都没盖被子，就这样蜷缩着睡了一夜。

　　李瑞去柜子里又取了一床被子盖在陆西山身上，才拍拍手，离开了房间。

　　李瑞刚阖上门，宋婴就挣开了眼。

　　“小西。”

　　“我是路西山。”

　　“你是还没睡醒吗？”宋婴无语的开口。

　　“那我也不是小婴哥，我是宋婴。”

　　“……”

　　“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宋婴转头看向陆西山。

　　“没有。”

　　“虽然我一开始让你一个人修房顶有点过分，但是你根本就是一点都没修，最后还不是我修完的，你还耍我，让我在小瑞面前丢脸，你还把瓦片扔我脸上，你还…”宋婴喋喋不休着，快把自己说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陆西山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宋婴根本不信。

　　“那你让我叫你什么。”

　　“小西。”陆西山回的很快。

　　“那你叫我什么？”

　　“…，小婴哥”

　　“你在犹豫什么?再叫。”

　　“小婴哥，小婴哥，小婴哥，小婴哥……”陆西山背对着宋婴，一遍一遍的喊着。

　　“唉唉，够了够了。”宋婴见他一副不叫停，就会一直念下去的样子，连忙坐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

　　但陆西山却像魔怔了一样，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连宋婴拍他都没感觉到。

　　“小西！陆西山！”宋婴着急的摇着陆西山的胳膊。

　　陆西山惊醒了过来，却把脸埋的更深了。

　　宋婴掰着他的肩膀，像在开一个顽固的扇贝一样。

　　“怎么去了一趟主楼，人还变窝囊了，还躲着偷偷哭。”

　　“我娘说了躲着偷偷哭的男人比哭的男人还窝囊。”

　　“是不是主楼有人欺负你了?”

　　见陆西山始终一言不发，宋婴眼里也闪过一丝狠意，我还治不了你了?

　　手下一个用力，陆西山像被人掀翻的乌龟一样，慌张的就想翻回去。

　　“陆西山！你再装乌龟，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陆西山僵着身子，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他面对着墙，一副自闭的样子。

　　宋婴把他转过来，摸出他身上的手帕，给他擦起了眼泪。

　　陆西山却像是要把五年的眼泪在这一刻流尽，连珠子一般，宋婴擦完一颗，又有两颗落下来。

　　陆西山看着面前的宋婴呜咽着说着“小婴哥…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我再强一点，再快一点…，对不起。”

　　陆西山颠三倒四的话，宋婴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谁欺负你了，你说，我让李瑞拿袖箭射死他。”

　　陆西山说完那句话就闭上嘴，只是看着宋婴哭个不停。

　　宋婴不知道陆西山在想什么，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陆西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