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开往三周年的航船（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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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意和崔正心一道走出宴会厅，海风扑面而来，吹散些许烦闷的空气。崔正心和蔼地拉着谢知意的手，提议一道走走。
两人刻意避开其他人，沿着船舷边缘向船头方向慢慢走去。崔正心感叹：“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谢知意低头不语。崔正心轻轻叹气，声音更低：“其实我本来想过，如果你母亲状态好的话，是不是可以试着告诉她……”
谢知意淡淡开口：“不必了。母亲不需要知道这些。”
崔正心沉默片刻，叹道：“好吧。不过小意，已经三年多了，你还不打算去看看她么？你母亲也不是自己想变成现在这样的。”
谢知意忽然看向崔正心，面带微笑：“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就是崔叔叔，我也一样。母亲的事，就麻烦崔叔叔多费点心。比起见到我，母亲可能更愿意见到您。”
崔正心的眼神流露出悲悯：“小意，你母亲那个时候病了，但她是爱你的……”
“她不可能爱我。”谢知意生硬打断，别过脸去，“她亲口说的。”
崔正心还要说什么，谢知意却瞪大眼睛看向船头——上官云和谢乂诚正站在船头说话，谢乂诚明显手忙脚乱，连说带比划像是在跳舞。
忽然间，谢乂诚看似转身想走，却被上官云攥住了手腕。
谢知意心脏狂跳，血压飙上了脑门，扭头对崔正心丢下一句“崔叔叔你在这等我”，快步向纠缠不清的两人走了过去。
两人间的对话随风飘来，一个说“你干什么呀都说了我不知道”，另一个说“你再仔细想一想你真的不知道吗”。
谢知意扬声招呼堂弟：“小乂！原来你在这，我正在找你！”
谢乂诚像是看见了救星，整张脸都放光，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疯狂挥舞：“哥！哥！你快来！快来救我呀！”
谢知意和上官云都沉默了。上官云松手，谢知意顺势将堂弟拉到自己这边，而谢乂诚也非常配合地躲到了他身后。
谢知意看向上官云，特意加重了语气：“能请您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吗？”
上官云的脸色也很凝重：“抱歉，可能有些失礼，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有关前任谢总裁的一些往事。吓到您了，谢少爷。我向您道歉。”
谢乂诚艰涩地说：“没关系，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别、别再来问我了。我不想……不想再想起前任总裁的事了。”
上官云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低声说了句“非常抱歉”，又看了一眼谢知意，转身离去。
谢知意的视线随着上官云移动，确认对方走进船舱，扭头看谢乂诚已经翻白眼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都快被他问哭了，还好你及时赶到。”谢乂诚抓着谢知意的衣服，吐着舌头做灵魂出窍状。
谢知意抿住嘴唇，托住堂弟的大粗腰，语气无奈：“跟你说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他刚才问你什么了？”
谢乂诚自己给自己顺气，转动眼珠：“让我想想。他问我还记不记得大伯伯在世的时候，安排我们见过面。我说当然记得啊对吧，那次相亲就是我去的嘛。他又问我为什么后面没有联系他，我就不知道了呀。”
谢知意皱眉：“那你怎么回答的？”
谢乂诚哎呀呀地叫：“哥你别那么使劲掐我。我就说后面的事我不知道，都是爸爸……就是大伯伯啦，跟你联系，我怎么知道大伯伯……爸爸为什么没联系，他又没告诉我。”
谢知意听着头疼：“你没说漏嘴吧？说的是‘爸爸’不是‘大伯伯’吧？”
谢乂诚的回答很坚定然而很心虚：“应该没有……吧。要是说错了，他应该会问出来？”
谢知意无奈叹气，觉得互换身份这个主意简直糟透了，耐着性子问：“他还问了什么？”
谢乂诚更心虚了：“他问我知不知道‘澄艺影视’跟谢氏财团的关系。我吓死了，以为他知道了我冒名你的事，极力撇清我不知道。他就逼问说我不可能不知道——然后你就来了。”
谢乂诚满脸担忧地看着谢知意：“哥，他怎么会知道我公司的名字啊？他不会真的看出了什么吧？”
谢知意眉头紧锁，迟迟不说话。因为他也无法确定。
崔正心走了过来，询问：“没事吧，小意？刚才怎么了？那个人……不是上官云么？”
谢知意笑了笑：“是啊。崔叔叔也认识他。”
崔正心沉思着点了点头。谢知意看出对方有话要说，便让谢乂诚赶紧回宴会厅人多的地方待着，自己一会去找他。
打发走堂弟，谢知意再度挽起崔正心的胳膊，继续刚才的散步。两人之间原本陷入僵局的话题也因为这场插曲而重启。
上官云的出现再度唤醒了崔正心的回忆。年长者的语调满是怀念：“说起来，你父亲不止一次在我眼前夸赞上官云，说那孩子人品正直、又特别聪明，如果毕业后能留在公司好好培养，日后一定会成为公司的栋梁。”
谢知意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吧。”
崔正心笑笑：“你父亲问过他的意思，当然，没有说想要他进入公司任职，而是询问他的个人规划。得知上官云的志向是从事科学研究，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事了。”
谢知意沉默，眼睛盯着远处的甲板。
“你父亲说过，他不会用‘资助’这件事作为恩情来约束那些孩子们的人生。正因为上官云格外优秀，身为资助人，他想要做的就是为他提供能够完全发展自己天赋的保障。”崔正心感叹道，“换了是我，可真舍不得。”
谢知意悠悠地说：“父亲既然不想约束那个天才的人生，为什么又要让他来跟我相亲？我的人生，就可以接受被父亲安排么？”
崔正心垂下视线看向他，欲言又止，纠结片刻才问：“小意你……是不喜欢上官云，还是不喜欢被你父亲安排相亲？”
“我喜欢的是幽默风趣、有情调有品位、会欣赏艺术、跟我有共同语言的类型。他哪点符合？”谢知意赌气一样地说，“父亲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后脑勺忽然一热，崔正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父亲的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小意辛苦了。”
谢知意的眼眶也微微有些热了。
两人绕着甲板走了半圈来到船尾，周围的人更少。谢知意确认私下无人，轻声问崔正心：“崔叔叔，你在美国那么多年，听说过上官云在哈佛大学任教时期的事吗？”
崔正心沉吟片刻：“你是说他从哈佛离职回国？我是听说有什么原因，好像引发了学术委员会的介入。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我记得刚好是在你父亲的坠海事故发生之后没几个月，我们忙自己集团的事都忙不过来，怎么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
谢知意有点失望，却也第一次注意到上官云遭到调查的时间节点竟然如此巧合。他的心里随即冒出一个念头，假如父亲还在，当时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上官云，说不定会让他保住哈佛的教职……
并没有什么根据，谢知意在父亲生前很少和他谈论上官云，那次相亲之后更是从未提起。但他没来由地就是觉得父亲会这么做。
谢知意回到自己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摘下平光眼镜，揉了揉因为不习惯戴眼镜而酸痛的鼻梁，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澡，忽然有人敲门。
“谁？”谢知意没有马上开门。
门外沉默片刻，传来低沉熟悉的嗓音：“是我，上官云。我来向您道歉，谢少爷。”
谢知意无声冷笑：“不必了，您今天道歉的次数已经够多。很晚了，我很累，您请回吧。”
门外又沉默一阵，上官云的声音有点僵硬：“真的很抱歉，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对您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冒犯了您……”
谢知意简直头发都要倒竖起来，猝然打断：“昨天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上官云的声音也流畅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样的错误。如果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告诉我……”
谢知意冷笑。弥补？真好笑，亲了一下而已，要怎么弥补？喝酒之后就乱亲人，谁知道亲过多少人啊！
他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恶意，随口说：“那是我的初吻，原本是要在婚礼上与挚爱之人交换。你真要弥补的话，只能跟我结婚。”
门外沉默了很久。谢知意自顾自开始换衣服，默认对方已经被自己吓跑。
“我需要时间考虑。”门外突然说。
谢知意正在解扣子的手僵住了。
上官云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结婚是非常重要的事，我需要时间来考虑。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愿意尽力满足……”
谢知意不等对方说完就冲过去拉开门，一个巴掌甩在对方脸上，愤怒地斥责：“你有病啊！谁会跟你结婚！神经病！”
不等对方反应，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再次将对方关在门外。
太阳穴突突直跳，高血压顶得脑子疼。谢知意大口大口用力呼吸，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刚才没戴眼镜。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开往三周年的航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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