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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端倪 ...

  •   十三幅画像分别挂好。米棋是什么人,刑部浸淫近十年,不用她说,只一眼就看出来端倪。

      “看似东南西北各不相关,容貌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他绕着画像踱了一周,停在其中一幅面前。

      谢攸宁跟在他身后,看着那幅画像底下的字:“陈慧娘。”是城东巷子里的那户,她对这户人家印象尤为深刻,调查的时候那户人家的父亲提到女儿丢失那日家里丢了不少财帛和衣物。

      “这幅且收好。”米侍郎皱眉。十三幅画像里头只有这一位的容貌和另外几人没什么相似之处。谢攸宁了然,这是要另外审了。

      “还有谁?怎么只有十三幅……”

      “还有两位并未找到画像,”谢攸宁把手里的画递上去,“下官只见过那位梅掌柜,至于李家娘子只能凭借侍女描述来画。”

      “依照这十二幅,再画一遍。”米侍郎扫了一眼,谢攸宁闭眼不愿面对,又来了。

      新出的画像得到了李家侍女的高度肯定。

      “这个像!谢大人,这个画得可真像。”谢攸宁重新看了一遍笔下的画像,笔没有第一时间放回去,一小滴墨水落在画中人左侧脸颊。

      “诶呦,大人,我家娘子没有颗痣。”

      侍女嘟着嘴嚷嚷,谢攸宁懒得再画一遍:“姑且这样吧,霖儿姑娘,有了消息官府会派人通知贵府”

      画一出来,谢攸宁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她不过是把十二幅画像中彼此相似的五官都画在了一张脸上,李家侍女便连连称像,看来这位李娘子的容貌是最接近那位幕后黑手想要的样子。

      如此看来,破案的关键就在这里。

      城中一时片刻没有新的人口丢失,莫非是因为凶手没有找到符合相貌的女郎?谢攸宁的右手搭在桌边,轻轻一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还不是一个一时兴起的主意。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有没有改主意。

      “世子问的是两年前的那场考学?”

      刑部尚书年纪大了,圣人一道圣旨把他最称手的助手给叫走了,他只能另外找了几个下属重新交代。今天刚刚喘了口气,就被安王世子从位置上薅了起来。

      他摸摸胡子,不太清楚对方问那场考学做什么?

      “当时参与考试的名单可还在?”

      “名单?”还真有,他不免烦躁。一般组织考试都是吏部的事务,偏偏那年刑部新设了个衙门,圣人便让翰林院和国子学有意愿参与者报考。

      刑部虽在六部里不算受重视,但好歹是个官职,那次来报考的人数众多。事发突然又责任重大,吏部忙不过来,索性把监考事宜甩回了刑部。

      两年过去,名单还躺在刑部衙门里。

      “齐主事”他抬手叫人去翻找,没一会儿就有人拿着名单过来了。

      “这场考试录用三人,当时报名共有七十二人。”陆怀谕粗粗浏览一遍,并没有找到谢攸宁的而名字。

      被叫过来的齐主事不知原委,随口补充了两句:“不过有两人在搜身时被查出有夹带,最终考试的只有七十人。”

      陆怀谕抬眼看他,似在思索:“搜身?”

      “哦,世子或许不知,为免舞弊,凡朝廷官员选拔考试,入场前需由专人检查搜身。”

      “这场考试是由刘侍郎监考,”齐主事说起自己严格古板的上峰有些无奈。

      陆怀谕是知道刘今这个人。刘今为人严格异常,一丝不苟,由他监考,管理和搜查上只会更加认真。

      齐主事说,刘侍郎要求考生解开衣襟检查身上是否有墨迹,然后再检查脱下的衣物鞋袜。

      “就因为这个事,当时还被人参了一本,说有辱斯文。”齐主事补充。

      “主子,”待陆怀谕终于走出刑部衙门,白术已经等在那里,见人出来赶忙迎上去。

      “什么事?”

      “秦公公刚才来说,让您早些回府,今日可能会有圣旨到。”

      陆怀谕恰好今日休沐,虽然来刑部衙门,但身上还是一身明紫常服,此刻省了换衣服的麻烦。他挥挥手,白术忙附耳过来听了。

      “就是山中那处?”白术最后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先一步策马走了。

      陆怀谕坐上回府的马车。

      因为不敢搜身所以连到手的机会也放过了吗?

      谢攸宁,你这么害怕,难道真的是女子?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眼神产生了怀疑,他想着谢攸宁策马扬鞭的身影,又想起她清艳脱俗的眉眼,离开一年多的时间,陆怀谕惊觉,自己竟然还那么清晰地记得“他”在国子学的样子……

      从明艳张扬的少年变成病怏怏的样子,“他”从前的唇色似乎是很艳丽的红色,瓷白脸上带着婴儿肥,泛着红晕,像是点了胭脂。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是她身形抽条之后,脸上褪去婴儿肥之后,还是容颜出落得更为惊艳之后……陆怀谕的手指扶住杯子的边沿,净白的皮肤下青筋愈发明显,他回忆起今年每一次见到的谢攸宁。

      “他”的头发。

      长发浓黑茂密,像是一个病秧子会有的头发吗?

      为什么要伪装骗人呢?!谢攸宁?谢,元。陆怀谕眯起狭长的凤眼,杯中水面随着马车震动的幅度微微晃开一点涟漪,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山玉?今日不用他出场指不定躲在哪儿逍遥去了。”

      班主今日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谢攸宁乍一见他,才想起来那个被自己支使去偷扇子如今不知死活的秦五。

      她心里难得有些愧疚,想着找机会把人从陆怀谕手里要回来吧。左右假画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

      虽然是她一厢情愿的一笔勾销。

      谢攸宁全然不管对方当时并没有接下这个赌注,只当他没有否认就是答应的意思。

      说回齐山玉,时隔多日,她还是想请齐山玉帮忙。他擅长易容,扮女子更是轻车熟路,若说谢攸宁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最离不得谁,必然是最合适的饵料齐山玉。

      “齐师兄啊,我刚刚看见他回房去了。”赵显儿看见谢攸宁就想凑上来,她最喜欢好看的事物,而这个谢郎君就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

      齐师兄虽然也好看,但是平日都冷冰冰的,她还是更喜欢温和有礼的谢郎君。

      “回房,他住哪一间?”谢攸宁追问。

      赵班主刚想阻拦,赵显儿抢先一步:“三楼上去,右边最里头那间。”

      眼看谢攸宁身影登时消失在楼梯间,赵班主悠悠叹了口气,手指戳戳赵显儿:“你齐师兄平时最讨厌被人打扰,你还告诉人,一会儿可有麻烦了!”

      赵显儿撇嘴:“是这样啊,可是,会有人不喜欢见到谢郎君吗?”她仰着头沉思:“如果是谢郎君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赵班主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心想,算了,让谢攸宁吃点教训也好。

      这小姑娘平日嚣张惯了,一向仗着副好皮囊横冲直撞,可毕竟不是谁都是傻乎乎的赵显儿。让她在齐山玉那里吃点苦头,日后行事也收敛些。

      齐山玉的房间在三楼最里头。黄昏的霞光洒满整个三楼,厢房里却漏不进来半点。

      阴冷的内室只点了一盏烛台。

      烛台的光打在一幅边角泛黄的画像上,画上女子左边脸颊上有一点小痣,笑得温柔美好。而光线里影影绰绰的,是一个清瘦的人影。

      “砰砰砰。”有人敲门。

      端着烛台的人愣了一下,把画像用布盖上,又凑近吹灭了烛台。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走去开门。

      “齐郎君。”

      门外站着那个自来熟的谢家二郎,面对旁人,齐山玉向来是懒得去应付。

      “齐郎君,”谢攸宁往他身后房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又转眼看齐山玉,卸下妆后不似那般妖艳,清秀之中带着疲惫。“齐郎君是在午睡?”她推测。

      齐山玉敷衍地否认了一声想要关门,被她伸手拦下:“谢某是有重要消息,与齐郎君息息相关。只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知可否进去坐坐?”

      她第一句话也不说求人帮忙,反而说重要消息勾起人的兴趣。

      “不必了,齐某一不是街头商贩二不是朝廷钦犯,什么消息都与我无关。”

      谢攸宁:“……”

      眼看人家又要关门,她几句话先把来意说了,不仅强调了此事如何意义重大,还说了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

      只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人已经被门隔绝在外。

      怪人!她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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