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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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衙的衙门照常敞开着，县令在堂前断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几个看热闹的百姓堆在门边。
青黛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米县令端坐堂上像坐了个泥塑金刚，不声不响。问询判断均是由下首的一个年轻大人出声安排。
那大人穿一身寻常青色官袍，头发也规矩压在乌纱下，却平白让人看出一股随意与风流。
再细看那张脸，青黛眼前一亮。座上人容色皎然如月华流波，一双眼睛生的尤其好，既有桃花秾艳之色，又兼秋水微寒的清明。
原本还觉得殿下的想法太荒唐的青黛一下子改了观点，这可真真是个妙计。
“你也是来看县丞大人的吧。”旁边一个女郎拉拉青黛的衣袖，青黛愣了一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谢攸宁，不答反问：“你也是不成？”
女郎大方地一笑，理直气壮道：“不止我，大家都是来看县丞大人的，不然这么无聊的案子哪里来那么多人看！”
青黛捂着嘴笑。
待人群散去，她走到里头叫住米县令：“米大人，长公主殿下有事要向您讨一个人。”
旁边的谢攸宁下意识停住脚步，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青黛的声音传来：“不是什么大事，让谢县丞随奴婢去一趟就好。”
长公主府
后日便是太后寿辰，皇后差人请了安王妃去宫中帮忙操办寿宴的事，原本昭文长公主也是要进宫的，今日她特意请了一日假留在家中。
陆怀谕刚从御书房出来，奉了圣人的口谕来长公主府看望姑祖母。
昭文长公主刚安抚女儿睡下，走出来听说常山王过府，她想了想，换了件常服见客。
待她换好衣服走进前厅，陆怀谕早坐在那里，见她进来起身见礼。一向保养得宜的昭文长公主眼下有一圈脂粉遮不住的乌青，显然有好几日没有睡好。
她今日还另有要事，只同陆怀谕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者也很识趣，直接说了来意：“上次姑祖母所说，从禁军中选一批作为皇姑的贴身侍卫，圣人已经批准，便等太后寿诞结束再由姑祖母亲自挑选。”
昭文应了一声，陆怀谕正要告辞，看见有个侍女匆匆走进大厅。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之一青骊，她跟长公主附耳几句，昭文长眉挑起：“不行？到本宫这里就不行了？！她今日来也罢了，就是不来也让青黛把人给本宫绑了来。”
说完一看陆怀谕还在原地没有走，改口道：“你让青黛告诉她，就算治不好本宫也不会加罪于她。”
青骊领命走了，陆怀谕暗自思索一阵，告辞离开了长公主府。
过了一阵，长公主府侧门停下一辆马车，先掀开帘子走下来的一个侍女。在不远处的高楼，有人凭楼远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处。
见到那个侍女，他立刻认出来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之一青黛。马车里似乎还有别人，青黛站在车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说什么。
良久，陆怀谕见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慢慢掀开了帘子。离得很远，但他直觉这双手在发抖，等到帘子彻底掀开，走下来个不情不愿的女郎，愈发应证了他的猜想。
那女郎穿了一身飘逸的杏色长裙，臂上挽了条鹅黄色的披帛，很清新的打扮，却配上耷拉着的眉眼显得有些丧气。
垂眉丧眼的女郎并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已经被楼上的人看了个全须全尾，进府前都还在垂死挣扎：“青黛姑娘，下官认识一位女名医，请她来给郡主娘娘看病岂不是更好。”
青黛面上已经不耐烦了，这谢大人生的一副好皮相，看着风流蕴藉，怎么还是一副不晓事的书生样。长公主要她去给郡主娘娘看病，要她扮女装，她就得照做，哪有她打商量的余地。
她凑近了，压低声音威胁满脸推拒的女郎：“谢娘子，你进了这扇门可就不能再自称下官了，要是有一个人听见了别说你这官位，就是落得个牢狱之灾也是有可能的。”
谢攸宁噤了声，认命地跟青黛去。青黛觉得她走得太慢，还专门叫了个侍女挡在她身后，一边催促一边拦住她逃走的路。
日既西倾，长公主府的侧门被人拉开，侍女青黛照旧把人送到门口，青黛准备的寻常款式对她来说也太复杂。
谢攸宁不习惯繁琐的裙摆，大步走时总是被绊倒，见到门口马车像是见到了救星，不等她说话，一手提着裙摆就跨上马车。
几个原本在边上打扫的侍女靠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都是谈论谢攸宁上马车的豪放姿态，一个大着胆子凑过来：“青黛姐姐，这是哪家的娘子？”
青黛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和小丫鬟打闹，不耐啐她一口：“瞎打听什么？做好你的事！”转身朝着马车上去，虽然结果不大好，但是她送过来的人总得由她亲自送回去。
谁知只听得一声马啸，马车似一阵疾风掠过，刚走上长公主府马车的谢攸宁只来得及叫上半声，便被人勾住腰肢拖进了快速行驶的马车中。
变故来得太快，青黛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去唤两边的侍卫。因为早先有意把人支得远一些，此刻等人听到声音再跑过来早就寻不到踪影。
“青黛姑娘，这下怎么办？”
青黛咬咬牙：“主子问起来，你们就说客人自己回去了，听见了吗？”
侍卫点头称是。
吩咐把自家的马车拉回来，青黛回身去复命了。她想得是，现在再去大肆寻找反闹得满城风雨。况且那马车要掳的是个女子，待发觉谢攸宁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自然也就放人了。
那边的谢攸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这样轻易被人放弃了！
此刻她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腰肢，整个人被扣在男子怀中，她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一些，但在男子高大身躯笼罩下却又显得娇小。
鼻尖有浓烈的酒气袭来，她酒量极差，皱着眉轻轻咳了两声，面上已经初绽薄红。
原来是个醉汉。她心道。
这个醉汉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力气极大，箍得她腰肢动弹不得。马车里空间不算小，但她被搂住，脸颊只能贴着对方的衣襟。
马车在行驶中逐渐放缓了速度，一路上云锦光洁的缎面蹭得她心焦气恼。她想着是个醉汉也该好哄，于是开口威慑他：“你今日当街挟持朝廷命官，可知道惹祸上身？你识趣放了本官，本官就不与你一个酒鬼计较。”
“呵”额头上传来一道低笑，“什么朝廷命官，朝廷什么时候也允准女子为官了不成？”
谢攸宁愣在原地。这个声音？！她怎么也想不到劫持自己的竟然是陆怀谕这个混蛋，话到嘴边又变了口气，试探性地道：“我说错了，是，是我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你放我回去……”
“真的说错了？”陆怀谕伸手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她额头磕在对方的下巴上，因为极度惊恐而睁大的双眼雾蒙蒙的，摇摇欲坠的脆弱感让陆怀谕心中涌起更恶劣的想法，想把她弄哭的冲动越来越大。
他的手已经探向对方的衣襟：“是男是女，本王倒要探个真假。”
“不要！”女子用尽力气攥住他企图作乱的手，“你强抢民女已是触犯律法，现在还想干什么？”
对方清俊的脸上似有一瞬疑惑：“是你说你是男子，本王不过是试试真假？你若真是个男子，本王也没有龙阳之好，自然会放你回去。”
谢攸宁垂死挣扎：“我就是女子，王爷也不能随意抢去。”
“那怎么能一样，”陆怀谕周身酒气浓重，眼神却清明得吓人，他贴在女子身边语气里满是轻佻，“你跟本王回府，本王自会给你一个名分。”
说着低头又要来扯她的衣服，一只手攥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的一刻，他不知为何停住动作，把那种清丽绝伦的脸拉得更近。
谢攸宁下意识偏头被他摆正：“小娘子长得和本王那位同窗倒是很像，你口口声声自称是朝廷命官，难道你就是本王那位时任县丞的同窗不成？”
扯开的衣襟里已经露出白得晃眼的肌肤，一小片撩人春光是谢攸宁女子身份的铁证，对方突然松了力道，被她轻松挣脱。
方才尚且没有自曝身份，现在再认不是自寻死路！
谢攸宁拢好衣服假装抽噎：“民女不认识什么县丞，方才谎称男子只是太过恐惧一时脱口而出，民女早有婚约在身，还请王爷饶恕。”
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演戏。陆怀谕好整以暇地看着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一把揽过来好心情地陪她演戏：“你是哪家姑娘？本王有意纳你，自然也可以帮你退婚。若你日后生下一儿半女，本王就扶你当个侧妃，岂不比你在寻常人家要过得舒坦。”
这么条理清晰的话哪有个喝醉的样子！谢攸宁心中呸了一声，面上的哭泣也慢慢停下来。暗里骂这陆怀谕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竟是个色中饿鬼，连教唆人退婚的话都说的出来。
她脑中疯狂思索着对策，半晌才道：“民女与阮郎情深义重，不愿退婚背弃前情，有负王爷青眼。还请王爷另寻佳人。”
“可本王就是看上你了，不要旁人，”陆怀谕把纨绔子弟的戏码演足，想看看这个狡黠的谢攸宁接下来又会说什么，“要么本王替你去退婚要么你自己去。”
说话间他的手指搭在女子纤长的脖颈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或者你今日遂了本王的愿，你我做个露水夫妻，说不定本王还能放你回去成婚。”
虽说想的是演戏，他盯着怀中鬓发散乱的美人，被强行扯开的衣襟还虚掩，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快速起伏，而手下是比上等绸缎还温润细腻的触感。
陆怀谕不自觉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原本戏谑的眼神一点点转成了危险的幽深。
“嗯……”还想说些什么，谢攸宁刚开口，被大手在脑后毫无防备地一推，柔软的唇瓣贴上对方的唇，立刻被轻轻含住。细碎的话语在唇齿间被碾碎，化为断断续续的音节。
另一只手已经从下慢慢探到她的腰间，或轻或重地揉着。
马车内温度在纠缠间陡然升高，里面人甚至没有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这不是怀谕的马车吗？”路边妇人一个招手。问荆心道不好，只来得及把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先跑下来大声行礼：
“属下拜见王妃。”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红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