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处（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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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我陪着远儿玩闹了一会，又教了几首儿歌给他。小孩子容易犯困，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一会已经呵欠连天睁不开眼了。
我把远儿抱到小床上，轻轻哼着催眠曲哄他入睡，不一会，耳边就传来轻微有序的呼吸声了。
我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正准备去院子里练功夫，突然想到今天还没帮他换药。去厨房里倒了盆热水凉着，我把纱布、药膏之类的东西全找了出来，放在托盘上。
等水温合适了，我将托盘叠在盆上，朝他房间走去。他就睡在我屋子的对面，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还好，他还没睡。
我轻轻敲了敲门，等他应了，才推门进去。只见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书，伤腿下垫着一个板凳。见我进门，便去够一旁的木杖，想要站起身。
“我来给你换药。”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示意他不用起来。
“麻烦你了。”
我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去挽他的裤腿。
“今天不撕裤子了？”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些促狭。
我脸一热，也不回答，只飞了个白眼过去。
轻轻除去他腿上绑着的绷带，再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我生怕纱布黏住皮肉，动作大了会弄疼他。还好，虽然的确是粘住了些，但也没扯痛他。
我仔细检查了下伤口，两旁的皮肉有些泛白，还渗出些黄黄的组织液。虽然没有昨天那般鲜血淋漓的恐怖，但还是有些骇人。
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布沾了水，我控制着力道小心擦拭着伤口周围。这个时空里医疗条件不够，我虽是嫌清水里还可能有细菌，却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烧开了杀杀菌，等冷凉了再用。
“不用那盐水消毒了吗？”他好奇的问道。
“不用了。昨天是怕你伤口不干净，才用盐水消毒的。”我可不敢说什么破伤风之类的名词，便插科打诨的随口说了句。
“那就好。我刚才还怕你又用盐水淋我伤口，那可真是疼得紧啊。”他似是在回忆昨天的情景，可话语里却满是笑意。
“谁让你不肯咬着毛巾。”我又飞了个白眼，话不对题的说道。
他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看我手上的动作。
清理妥当，我在他伤口洒了白药，又敷上抹了特制药膏的纱布，取来绷带一圈一圈绕着，最后收尾时系了个蝴蝶结。
“呵呵，远儿说的没错，你打的蝴蝶结果然好看。”他看着自己腿上的绷带，朝我温柔一笑。
我想起昨天远儿说他腿上的绷带绑得难看时，他回答的那句话，嘴角不禁抽动一下。一个大男人还这么记仇，真是的。
“我开给你的药喝了没有？”我边收拾东西边问。
“喝了，下午阿盼煎给我喝的。”他老老实实回答，忽又接着说道：“只是这药实在太苦，能不能在这里面加些其他东西，调调口味？”
我有些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吃苦药吗？难不成要像哄远儿喝药一样，一口药汤一口蜜饯么？
“良药苦口，又不是炒菜烧汤，不好吃了加点其他调料。”我看着他，做出副晚娘脸来。
“江大夫教训的是，在下记着了。”他扬了扬眉，歉然一笑，随后又恢复了温婉中带些逗趣的笑容。
我听他叫我“江大夫”，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看见了，眼中蓦的一亮，闪过一道异彩。
“你讨厌我吗？”他看着我一样一样收拾，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我一愣神，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讨厌他呢？单是那和我朝思暮想的脸庞相差无二的容颜，就让我无法讨厌。更别说谦恭有礼、温柔和煦，又偶尔带些调皮的性格。这么好相处的人我都讨厌，那绝对是我有问题了。
“我又没有讨厌你，你瞎猜什么。”
“是么？那你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他说得有些哀怨，“我见你对远儿、对老爹、对大娘 总是笑眯眯的，就连对着阿盼小武和阿文他们也是一张笑脸。就独独见着我，总是板了脸，笑也不笑，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看着他堪比怨妇的神情，我好不容易忍住笑，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心里却想：昨天我不是一直盯着你看来着，还不是被你两句话闹了个面红耳赤。
“我才没有，你想太多了。”我嘴上嗔怪，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怎么没有？你不肯承认就算了，以后对着我多笑笑就是，你笑起来很好看。”先前那句话里透着些小孩似的耍赖，可后一句满是温柔，听得我耳根一热。
“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他在意这些吗？防止自己脸红被看到，我拿了东西转身要走。
“谢谢你。”依旧是那低沉好听的声音。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柔情话语，我的心忽然砰砰乱跳起来。
“城姑娘，你也在啊。”苏盼推门进来，见我端着脸盆托盘站在房里，便开口招呼。
“嗯。”我低头回答。
“我在隔壁见月生房里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两个吧？”
原来他们两个不是住在一起的？我还一直以为他们住一间呢。也对了，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也太过……想起以前看的那些耽美小说，再看看眼前这两个长得如此出色好看的男人，我脑子里浮现起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行不行，太香艳了。
嗯？什么叫做打扰我们？他以为我们是两个在干吗？
“没有，我只是来给他换药的，现在要走了。”察觉到苏盼话里的古怪，我连忙解释。
“哦，这段日子要麻烦你了。”苏盼笑着对我说。
“我应该的。”
这张脸真是极品啊！我心里暗叹着，嘴上却是另一番回答。
对两人道了声“晚安”，我便从房里退了出来。外面的空气透着丝丝寒意，却正好解了我脸上的烧热。
我还在睡梦中，便听得远儿在我耳朵旁边叫唤。好不容易睁开迷蒙的睡眼，一张满是兴奋的小脸映入我眼帘。
“城姐姐，快起来，今天是远儿的生日！你快点起来！”远儿叫嚷着，小手用力拖着把我拽出了暖暖的被窝。
我无奈的起身穿衣，无限眷恋的看了眼依旧温暖的床铺。远儿也有耐心，站在一旁看我梳洗。等我一切搞定，就拉着我直往外跑。
一进院子，我发现自己又是最后一个。总觉得自己起得够早了，怎么他们总是比我还早？这个时空的人都不用睡觉的么？
“城姐姐，月生哥哥他们每人都给远儿带了礼物了。”
我顺着远儿的手指看去，的确，那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样东西，漂亮的泥人、提线的木偶，苏盼怀里还抱着个不小的木马。再看那陆月笙，手里竟是一架制作精巧的小船模型。
这些东西在这个时空可不常见，应该也不便宜。他们倒真是喜欢远儿，竟为他找来这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
“小文哥哥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去外地跑货的时候，专门买来送给远儿的。姐姐你看好不好看？”远儿似在炫耀一般，眼睛眯弯成了一条线。
“嗯，的确好看。远儿真开心，有这么多礼物收。”我也笑了笑回答。
感觉到搀着我的小手用力往下拽了拽，我一低头，看着远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忍住笑，蹲下身对他说：“等你睡了午觉起来，姐姐就送你样好东西，好不好？”
他一听，连忙笑着点头，又一把搂住我脖子撒娇。
午饭过后，我好说歹说才让远儿去睡觉，小家伙总是心心念念着我许给他的好东西，到了床上也一直叨念着让我不要忘记。
等他终于敌不过倦意，沉沉睡去以后，我悄悄合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盒，这里面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自从我到药铺里帮忙，高老爹每个星期都会给我些钱，我原本还不想收，但他却说我留着总会有用。现在回想一下，我曾对远儿说过老爹会给月钱这样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了。
我数了数盒子里的钱，也不算多，但是应该够买蛋糕了。我不知道在东申，蛋糕是怎样的价格，可是凭着这里的消费水平，我自己做了个猜测。
拿着钱塞进袖笼里，我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丫头，你是要出去给远儿买蛋糕吗？”
是他的声音，听他如此亲昵的唤我，我一时有些恍惚。也对，高老爹他们不都叫我城丫头吗，在这个时空我只有十六岁，他比我大了整整三岁了，叫我“丫头”也无可厚非。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再叫“江姑娘”、“城姑娘”的，倒显得有些生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买蛋糕？”转身对上他的视线，我疑惑的问。早上的时候，我明明没有说要去买什么呀。
“你昨儿个不是许了远儿，要买奶油大蛋糕给他吃么。”他看着我好笑的说道。
“哦，那我走了。”不知该如何接话，我淡淡的说了句，掉转头要走。
“等一下，”他拄着木桩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空着的手拿了什么东西递给我，“这些钱你拿去。”
我往他手里一瞧，一叠纸币。
“我有钱。”我扬了扬抓着钱的手。
“我知道啊，你先拿着，万一不够还能补个缺。”
“不用了。”
我说完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他还是站在原地，手往前伸着。见我回头看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叹了口气，我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钱，没好气的将纸币笼进了袖里，朝他做了个鬼脸。他一愣神，随后又笑开了。
一到西点房，我吓了一跳。这里的蛋糕还真贵！我有些庆幸自己还是接受了陆月笙的钱，要不然还真是要出洋相了。
挑了一个样子讨喜的蛋糕，这个时空，吃块蛋糕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我也不指望能有些什么新奇好看的花样。
糕饼师傅做蛋糕的速度倒有些出乎我意料，原本以为还要等好些时候，我便出去逛了一圈，给远儿买了几本小人书，又买了两根糖葫芦、几本字帖。等我哼着小调回到西点房时，穿着整齐制服的服务生竟告诉我蛋糕已经做好了，正等着我过目后包装呢。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服务，他们还真是以顾客的意见为重啊。看着蛋糕上依我要求裱上的“远儿生日快乐”的字样，我满意的点了点，选了根我认为颜色好看的包装带，让服务生帮忙系上。
待我晃晃悠悠的回到家里，远儿竟已经起来了。苏盼和小武阿文陪着他在院子里玩，轮流当大马给他骑，而陆月笙则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见我提了这么多东西进来，欢呼一声，指挥着□□的苏盼朝我走来。看到苏盼那张妖媚清俊的脸上已满是汗水，我就知道这小家伙玩得有多疯了。
阿文过来接我手里的东西，小武帮着把远儿放下。小小的身子还没站稳，便朝我扑了过来。
“姐姐没骗你吧。”递过一根糖葫芦，我得意的说道。
照着红红的山楂果咬了大大一口，远儿笑眯了眼，直朝我点头。
好不容易咽下盘在嘴里的甜食，指着我手上另一根糖葫芦，好奇的问道：“这根是买给谁吃的？好婆说远儿只能吃一根糖葫芦，多吃了要牙疼的。”
“姐姐买了给自己吃的。”我眼珠一转，咬了口糖葫芦含混不清的说。
“这小娃娃吃的东西，你怎么还给自己买了？”小武见我这样，皱着眉问。
“我就爱吃小娃娃的东西，可甜可好吃了。”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做着怪腔。
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全都笑了。许是想到我比他们年纪都小，又是女孩子，喜欢吃些零嘴也是正常的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空还是有好处的，平白无故的小了四岁，原本比我小的人都得把我当妹妹，耍起赖来也理直气壮了不少。
我和远儿挽了手找了板凳坐下，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还不时就口感、香味交流一下“心得”。
吃完糖葫芦，我又把买的小人书拿来给远儿看，逗得他直勾着我脖子笑，末了还主动赠送了嫩嫩的香吻一枚。
吃晚饭的时候，高大娘张罗了许多好菜，全都是远儿喜欢吃的。有说有笑的吃了饭，远儿催着我把蛋糕端上桌子。
小家伙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蛋糕，高兴得直拍小手。我笑着给他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一曲歌罢，突然发现整个屋子的人都直愣愣的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奇怪。
“城儿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呀。”这两日下来，阿文和小武与我最是相熟，称呼上自然也改了。此时阿文好奇的看着我问道。
我嘴角一阵抽搐，“这，这是我家乡的歌谣，叫‘生日快乐歌’。只要有人过生日，都会唱的。”
这是实话，我可没骗人。但是看着大家都一副了然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城姐姐唱得真好听，远儿也想学。学会了，等城姐姐过生日，远儿也唱给姐姐听。”远儿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我们呢？”小武在一旁假装板着脸问。
“也给小武哥哥唱，给每个人都唱。”小家伙眼珠滴溜一转，讨好的笑着。
我帮着切了蛋糕，装在盘子里让远儿分。小孩子喜欢谁就会对谁特别好，这不，他虽然知道礼数把头两块给了高老爹高大娘，但给到我手里的那块很明显是最大的。
小武和阿文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又和我的比了比，连声抱怨远儿偏心。苏盼还做出一副被冷落的面孔，凤目中满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远儿，为什么我的蛋糕比你城姐姐的小？”陆月笙也扁了嘴，委屈的说道，样子倒有些可爱。
真是不知足，明明之比我小了一点点，不仔细比较根本看不出来，我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诽了几句。
“远儿最喜欢城姐姐，所以就把最大的给姐姐了。”远儿一板一眼的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远儿不喜欢哥哥吗？”他依旧不折不挠。
“喜欢呀。”远儿瞪着大眼睛说，然后又接了一句：“不过更喜欢城姐姐。”
我听得眉开眼笑。
挖了一大口蛋糕到嘴里，远儿眯着眼很享受的模样。咽下嘴里的东西，又说：“城姐姐最喜欢的是远儿，远儿自然就最喜欢城姐姐了。”
一一对应，果然公平有理。我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那要是月生哥哥最喜欢的也是远儿呢？”
小家伙没有料到这句，小脸顿时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思索了片刻，脸上浮起一些歉意，对着陆月笙说：“远儿也很喜欢月生哥哥，但是最喜欢的还是城姐姐。月生哥哥你别生气，远儿喜欢你就只比喜欢城姐姐差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远儿边说，还边举着小手做手势，拇指和食指凑得很近，比划出这“一点点”到底是多少点。
远儿的可爱模样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笑得最欢，因为最是得意，而陆月笙则笑得有些无奈。
我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却突然对上了一双亮亮的满是光彩的眼眸。蓦然一怔，我移开目光，但又触到了一对蕴藏深意的幽邃瞳眼。心顿时有些悸动，我低下头不敢再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处（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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