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驻唱（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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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时间到，客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门来。那些歌女、舞女轮番上台，表演着一沉不变的歌舞，给人们增添乐趣。
马上就要到我上台了，心里有些紧张。我躲在帷幕后面张望了一眼，洛二爷和陆月笙他们坐在最靠前的一桌，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让我想不到的是，潘若玫竟然到后台来给我加油打气。她依旧一脸浓妆艳抹，笑起来尽显娇媚神态。她看我稍显紧张，便柔声安慰我，让我放松心情。
忽然忆起从前看过的一本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角精于弹唱，虽然无奈陷身青楼，却靠自己的技艺而名震举国，也因此得以保全自身。
如今我也要靠唱歌来赚钱，也不知这样算不算是重蹈她的经历。不过，人家是为了自己生计活命，我是为了朋友筹钱经商。相比之下，我的目的应该更加功利吧。
“今天，我们喜福坊来了位新的歌手，叫做段翎。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段翎小姐登台表演。”司仪在台上介绍，除了这“歌手”的说法是我让他说的，后面的介绍词，竟是和我以往听过的大同小异，没什么差别。
整个喜福坊突然灯光一暗，一片漆黑。那些优哉游哉的客人顿时有些慌张，小声的交谈起来。
潘若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深吸一口气，戴上准备好的面具，小心的走到台中央的话筒前。
……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随着我低沉的清唱，灯光渐渐亮起，聚光灯将我整个人围住，我的一身装扮也赫然印在所有人眼中。原本吵闹的台下，忽的一片寂静。只有我的歌声，在这喜福坊的空气里回荡。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新不了情》，作词:黄郁；作曲:鲍比达）
没有乐器伴奏、没有妖娆伴舞，有的，只是我时而低转、时而高亢的歌声。一曲唱罢，台下敛息屏气，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颗心咚咚乱跳，生怕接下来就是客人抛来的瓜果皮和倒喝彩。整个喜福坊里静得有些怕人，我甚至不敢动一动，直直站立着，不知在等待什么。
“啪啪啪”
角落里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我似是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幸好，还算有人赏识。
我正兀自安慰自己，谁知那掌声像传开了一般，声音由弱变强。聚光灯刺眼，我微眯了双目仔细一看，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最前头的小武和阿文拍得尤其用力，还笑着大声叫好。
成功了！我成功了！
心中是说不出的喜悦，我勾起唇角露出笑容。转头向洛二爷看去，他脸上也写着赞许和满意。
微微一鞠躬，我再接再励，唱起了准备好的第二首歌：
……
用起伏的背影
挡住哭泣的心
有些故事，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许多眼睛看得太浅太近
错过我没被看见
那个自己
用简单的言语
解开超载的心
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你的热泪比我激动怜惜
我发誓要更努力更有勇气
等下一个天亮
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
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时间可以磨去我的棱角
有些坚持却永远磨不掉
请容许我小小的骄傲
因为有你这样的依靠
等下一个天亮
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
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
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下一个天亮》，作词:姚若龙；作曲:陈小霞）
唱完最后一个字，掌声雷动，还有些人叫起了“再来一首”之类的话。
场面果然如我预计，效果出奇的好。当初我选这两首歌作为第一次表演，是动了十足的脑筋的。《新不了情》婉约动人，道出了对爱人缠绵悱恻、绵绵不绝的爱恋之情；而《下一个天亮》则诉说了一段小女人的甜蜜恋情，让人不由得沉浸在歌词的幸福之中。一首成熟煽情，一首清丽灵动，虽然少了伴奏，但仍是非常动听。
对于这样的结果，除了满意，我再也找不出第二次词语来形容。我对着台下弯腰鞠躬，灯光随之暗了下来，所有人再次陷入黑暗。
当聚光灯再次亮起，已是对准角落的钢琴，我端坐在琴前，深呼吸一次，轻轻的将手放在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舒缓优美的音乐在我指尖流动，谈完前奏，我伴随着钢琴的乐声，再度开唱：
……
为你打开一扇窗
请你看一看
请你望一望
那被人遗忘的角落里
忏悔的泪水盈满眶
昨夜情
今朝思
千古恨
痛断肠
走出迷津回首望
明媚春光映小窗
……（《为你打开一扇窗》，沪剧，原唱：孙徐春）
吴侬软语合着琴声，我为了这第一次演出，不惜将这压箱底的节目也拿了出来。这首《为你打开一扇窗》是我唯一会的沪剧段落，也是我唯一会弹的曲子。抛开这一段，我就完全是个沪剧盲和钢琴盲了。
当初，我是为了庆祝我爸妈的结婚周年纪念，才会去学弹这段曲子。我爸妈喜欢沪剧，我要给他们个惊喜，当然得投他们所好。所以我提前半年找了班里钢琴十级的同学，央他教我弹琴。
才学了两个礼拜，那同学便痛心疾首的大叹我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还说可惜我长了一副极适合弹钢琴的手，但脑子里又偏偏缺了那根筋，怎么教都不会，白白浪费了纤长十指。
我也知道自己笨，可还是整天求着他继续教我。最后还是他想了个法子，在琴键上标了数字，又把谱子照着琴键“翻译”了一遍，靠着这独一无二的方法，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把我教会了。
接下去的四个月里，我将勤补拙，每天必要抽出三四个小时练习，到后期再配上唱词。这一个脑袋，又要管手弹，又要管嘴唱，还得保证不要记错歌词，真是苦煞我也。
只是到了我爸妈结婚纪念日的那天，我镇定自若的边弹边唱，把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动了一把。想起他们惊喜欣慰的表情，之前的努力当然也就都值得了。
弹下最后一个琴键，我起身再次施礼。台下早已经是欢呼声一片，场面极为热闹。
我火速退到后台，任由客人怎么呼叫，都不再上台。那司仪见下面已沸腾起来，连忙上去解释：“我们段翎小姐的歌声，想必大家已经都欣赏到了。看大家反应这么热烈，我也想叫段姑娘再来台上献唱一曲。可这段姑娘有她自己的规矩，一天只唱三首。而且呢，这第三首歌还是要靠各位客人赏脸叫价拍卖的。今个儿是段小姐第一次登台，她说便把这第三个首歌送给大家。不过，从明天起，就要按着她的规矩办事了。”
他的一番话引得大家更加稀奇，如此奇怪的规矩，只怕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也好，觉得好奇才会有兴趣。即使不是为了听我唱歌，凭着那些有钱人的猎奇心态，他们一定会掷金拍歌的。
脱了面具、换了衣服，我偷偷溜出后台，特意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了洛二爷他们那桌坐下。
“二爷，您对我，该放心了吧？”我对着洛二爷笑道。台上重又跳起了艳＼舞，音乐声响彻整个舞池。
“放心放心，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我这喜福坊的生意，是不用担心了。”洛二爷满意的大笑。
“城儿她唱了那么久也累了，二爷见谅，我们就先告辞了。”苏盼在一旁笑着对洛二爷说。
拜别洛二爷，我们一行五人走出喜福坊。在走到大门前的一路上，都有人在谈论我的事情，惊艳、爱慕、好奇，不同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
“城儿，你真行啊！唱得那么好听，真是深藏不露！”等走得远了些，阿文开口称赞我道。
“我哪有深藏不露啊？以前给远儿唱歌，你们不都听过嘛。”我缩了缩脖子，扯着笑回他。
“那怎么能跟这次比？你不知道，你刚一开口，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怕出点声，就会打扰到你，影响你的歌声。能一下子征服这么多客人，只怕你是这喜福坊开张以来的第一人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嗔怪的说道，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我心里暗爽，被人如此崇拜、如此赞赏的感觉真好！
“你唱的那些歌，我以前从来都没听过，而且跟以往听过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阿文接着说道。
“这些都是我家乡的歌谣，人人都会唱的。只是你们东申是个大城市，不知道我们那些小地方的歌罢了。”我随口打着哈哈。
“对了，你怎么会这东申的戏曲？”小武也和我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突然好奇的问我，“还有，你会弹钢琴么？”
东申也有沪剧吗？看来这东申还真跟我前世的上海差不多了。
“这个嘛，其实不管是戏曲还是钢琴，我都只会这一段，以前觉得好玩，随便学的。”我扯了个谎，“要不是为了让洛二爷相信我的实力，我才不会露这一手呐！”
“你这丫头，倒是让人惊喜不断。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陆月笙笑吟吟的看着我，眼眸中深深沉沉的藏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也没多少啦，我献宝也快献完了。”我嘿嘿一笑，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城儿，我听你歌声中蕴含着深情，不像是装的。”苏盼看着我说道。
“嗯，这个嘛，虚情假意的当然唱不好歌啦。嗓音再好，却不带丝毫感情，一定会让听的人觉得太假，过于冷冰冰的。”我一板一眼的回答。
“可你唱的都是些情啊爱啊的歌，你年纪又不大，怎么可能经历过什么感情呢？”小武顺着苏盼的问题说。
心里蓦地一痛，阎君的面容顿时浮现在脑海里。要感情是么？我对他的情意，算不算刻骨铭心呢？
苏盼见我不回答，关切的说道：“城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当然是没经历过什么男女之情了，但是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故事，总会感同身受吧。”我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摇头晃脑的让他们安心。
一抬头，我对上陆月笙温柔的双眼，那眸子似乎有一种魔力，像是要把人深深吸进去一样。我慌忙眨了眨眼，蹦跳着跑到小武和阿文的身边，同他们说笑去了。
一夜成名的滋味，我在这异时空算是尝到了。第二天早上，小武买了早饭回来，一见着我，就把他在外面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原来经过昨天之后，段翎的名头竟然是响彻了全东申。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寻常百姓，都知道了这喜福坊来了个新歌女。不但规矩颇多，而且条条内容都非常奇怪；不似一般的歌女一样穿红戴绿，反而打扮得极其低调，还用个乌黑的面具遮住了脸孔，让人看不清长相；虽然她神秘古怪，但是唱歌却相当好听，即使没有乐器伴奏，单凭那悦耳清唱，也能牵动人心弦，而她本人还弹得一首好琴，歌曲戏剧全都会唱，真真是才艺出众。
相较于大家对我歌声的夸赞，更多的是人们对我长相的好奇。因为那副奇特的面具，所有人都对这面具下的容貌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
有人说我是绝色容颜，不想太过招摇，才会用面具遮挡；有人说我是妖媚迷人，之所以戴个面具，是为了诱惑别人，让他们为我痴狂；还有人说我是天生丑陋，生得一副好嗓子，却没有匹配的模样，那面具自然就是为了遮丑而备。
种种猜测，听得我哭笑不得。本来只是为了避嫌，戴个面具不让人家认出我来，而且还能省得化妆。谁知道竟然引发了这么多揣测，群众妄想的力量果然是不可估量的。
也罢，反正人家常说，有新闻有议论，才能说明你够红。要真到了谁都不愿谈论你的时候，那就已经过气了。我开始能理解那些明星，争着抢着想法子给自己制造绯闻的心态了。
下午，陆月笙他们几个又到店铺里去监工了，我闲得无聊，就跑出去买了几套男装。自从上次借了阿文的衣服穿，我倒是觉得女扮男装还挺不错，不仅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动起手脚来也方便很多。没想到我这骨子里，还有这样异装的癖好。
晚上他们四个陪着我来到喜福坊，我拿着自己带来的衣服和面具去后台换装。穿戴好行头走出换衣间，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女捧着几套衣服朝我跑来。
“你就是段翎小姐吧？”那妇女打量了下我的衣着，有些迟疑的问。
“嗯，没错。你找我，有事吗？”我对着她笑笑。
“段姑娘，我是专管表演服的，大家都管我叫秋姐。这些衣服是洛二爷让我给你准备的，你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她见我态度温和，便也笑着对我说。
我接过她递来的衣服，基本上全是黑白之类的素色套装，跟我昨天穿的差不多，但式样却不尽相同。这洛二爷倒是明白我的心意，晓得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暴＼露凉快的衣服。
“段姑娘，你要不要换了衣服？难不成，等会你就穿这身衣服上台么？”秋姐好心提醒。
“没事，我等会就穿这个。多谢秋姐费心了。”我对她点了点头，向她道谢。
轮到我上台之前，我在帷幕后张望了一下，乖乖，这喜福坊竟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不但所有的位置都被人占了，还有好多人就这么站着，全是一脸兴奋期待的神色。
他们不会都在等我吧？抽了抽嘴角，我没有料到自己竟有这般大的吸引力。
司仪报幕，台下一阵骚动，聊天的、喝酒的，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舞台中央。原本喧嚣吵闹的喜福坊，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
灯光如昨日一样暗下，再次亮起时，我已站在了台上。众人看清了我的穿着，不由得惊呼一声。
我依旧戴着那副黑金面具，身上却是一套绣着银龙的黑色男装，神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异常威武。我握住双拳，摆了个姿势，嘴中开始唱起《男儿当自强》的歌词。
我边唱边空打，将自己所学的拳法、腿法都施展了出来。一首歌毕，我收势抱拳，对着台上观众施了一礼。
趁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我趁热打铁，扶住面前的话筒，悠悠唱起了《再别康桥》。
刚才刚强硬气、十足的振奋人心，现在又悠然闲适、字字句句都透着轻松。唱完了既定的两首歌，台上掌声不断，不停有人叫喊着，让我再唱一首。
我并不退场，只站在台上负手而立。司仪来到我身边，主持起了“拍歌仪式”。
我原以为第一次拍卖歌曲，参加的人并不会很多，指不定到最后，就是洛二爷自己掏钱买我的第三首歌。可那司仪已宣布竞价开始，台下一个个客人全都争先恐后的纷纷叫价，似乎都想要当这夺得头筹的人。
价钱越喊越高，我嘴角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已经叫到一百多块钱了，竟然还没有喊停的势头。这东申的有钱人就那么多？难道一个一个都是钱多得没处花了，跑到这里一掷千金，买首歌给自己撑撑面子，逗自己高兴、自娱自乐一番？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有个客人终于以二百八十块的价格拍到了我的第三首歌。我当初讲明是当场付现金，那人似乎也是有备而来，掏了一沓钱币，大大方方、洋洋得意的交到司仪手中。
天啊，我江城的一首歌，竟然能值二百八！这让我情何以堪？心里一时情绪复杂，兴奋掺杂着惊讶，喜悦混合着感叹。
我朝那客人微微鞠了一躬算作感谢，沉吟了一会，开始唱歌。
……
我知道故事不会太曲折
我总会遇见一个什么人
陪我过没有了她的人生
成家立业之类的等等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
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
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我爱的人
不是我的爱人
她心里每一寸
都属于另一人
她真幸福
幸福得真残忍
让我又爱又恨
她的爱怎么那么深
我爱的人
她已有了爱人
从他们的眼神
说明了我不可能
每当听见
她或他说我们
就像听见爱情永恒的嘲笑声
……（《我爱的人》，作词:施人诚；作曲:周杰伦）
我低沉着嗓子哀伤的唱着，这首《我爱的人》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每次去KTV唱歌，我都必点此歌。我曾经单曲循环这首歌几十次，听得自己心酸眼红，差一点流下泪来。今天这客人大方，我当然也不能让他这的白花。
三首歌一完，我对着下面的人点了点头，走下台去。众人明显意犹未尽，让司仪跑到休息室来问我，是否肯再多唱一首，还特意加了句“钱不是问题”。
我自己定的规矩，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贪钱而打破，我只能让司仪出去跟客人说些好话，并提议他们明天再来。那些人见我不肯破例，口袋里又有钱没处花，只好摇着头作罢，祈祷下次能顺利竞投到我的歌。
在喜福坊的第二次登台，我又以前所未有的成功收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驻唱（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