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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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时间已经不早，就打算去找陆月笙他们一道回家，却被洛二爷告知四人已经先行一步走了。以前他们总是会等我一起的，今天怎么会先走了呢？难道有什么急事？
洛二爷见我有些着急，就派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我穿了那么长时间的高跟鞋，脚底肿胀不适，听到有顺风车坐，当然满口答应。
一进家门，我就看见陆月笙和苏盼两人沉着脸坐在桌边，阿文和小武则无奈的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月笙哥、盼哥，你们怎么不等我就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啊？”我心情大好，蹦跳到他们面前，俯下身撑住膝盖，左右扭着头在两人脸上来回看。
陆月笙似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忽的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苏盼冷冷瞅了我眼，漂亮的凤目中满是我看不明白的意味深长。他略略侧头，镜片反光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苏盼也虎着斯文俊脸回房去了，只丢给我一个清冷背影。
“他们两个发什么脾气啊？是不是谁惹着他们了？”我嘟着嘴皱着眉头走到小武和阿文身边，向他们投去哀怨的眼神。
“你啊！”谁料两人同时伸出食指点向我的额头，还整齐划一的摇头叹气，一副哀我不幸、怒我不争的神情。
脑门被戳个正着，我抬手护住额头，怪叫道：“你们两个当我是长了虫的木头，一起来个啄木鸟啄树干啊？什么你啊我啊的，总不可能是我惹他们两个生气的吧。”
“不是你还有谁？”小武没好气道。
“我？我一整个晚上都没跟他们说话，怎么可能让他们发火呢？”我满腹委屈，感叹自己比窦娥还冤。
“哎，算了。他们两个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亨利你也是。”阿文摇摇头，温和劝慰道。随后便跟小武一起回房睡觉去了。
我扁着嘴望向亨利，他也是极其迷茫，碧绿双眼写满困惑和不解。看我幽怨脸色，只好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着我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有没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看着空荡荡只剩我一人的厅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真是无语问苍天。
我鼓起腮帮子憋气回到房里，桌上摆着几本书和一张图纸，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前两天买的历史书和地图。
之前为了排练，根本没时间好好看。现在得了空，我便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靠躺在床上开始读起书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两眼酸涩难受，只好合起书闭上眼睛休息。
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读过的信息，我对自己身处的时空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个国家拥有悠长久远的历史，和我前世生活的祖国差不了多少。
如今的时代，倒是和我以前所知的民国相似。废除了封建帝制的统治，又经历了军阀混乱的割据，现在的新国则是由以“三民”口号为宗旨的革新党所治理。
只可惜在国家危急时刻，外国列强纷纷进驻抢占土地。东申原本就是国内富饶发达的城市，所以也免不了和我前世所知的旧上海滩一样，被各个国家瓜分，强自划定了租界。
除了我之前已经知道的西蒙租界外，还有利兰国和另一个莱吉国共同占有管理的公共租界。而在这两个租界里均设有独立行政机构，分别叫做公董局和工部局。
我想着想着，脑袋里全是乱糟糟的一片。心想反正已经知道了不少东西，我便就此作罢。
本想阖眼睡觉，可又毫无困意，在床上来来回回折腾好久，最终还是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傻盯着墙壁看了一会，我决定还是去院子里逛两圈，召唤召唤不知去哪游荡的周公。
刚一脚踏进院子，我便被院中央站着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只见他背对着我动也不动，就像个人偶似的。
不会是什么好兄弟吧？我心里毛毛的，不停默念“阿弥陀佛”。只是等我低头一看，地上分明有月光照出的影子，看来他是人不是鬼。
那莫非是小偷？可是怎么会有贼摸进了人家家里，不偷东西，反而站在院子里举头望明月呢？这也太有雅兴了点。
我正盯着那人背影冥思苦想，一阵夜风吹过，我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人听到声音，蓦地回过身来。借着悬挂在天空中清朗明月的光芒，我眯着眼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原来是陆月笙！
“月笙哥，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我好奇的问了一句。刚说完，便暗骂自己问得白痴，要是真睡了，还会站在这里赏月么？总不见得是梦游吧。
他看到我也很是惊讶，俊挺双眉微微挑起，但旋即又掩去神色，温润如玉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我想起他刚才在厅堂里视我如无物的漠然和冷淡，不由得也沉下脸，说：“你要还是不想和我说话，那我马上就走，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我话没说完，就气呼呼的掉转方向抬步欲走。
“丫头……”他终于出声喊住我。
我只是停下脚步并不转身，扭过头没好气道：“你肯和我说话了？”
他似是沉吟了片刻，慢慢踱步走到我面前。原本温和的脸孔紧板着，满是严肃，“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是太胡闹了！”
我撅撅嘴，不服气的瞪着他不说话。
“你今天穿成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表演。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盯着你的……瞧个不停？”他甚是气急，可说到一半又像是找不出适合的言词，打了个格楞。
不就是被看到腿了嘛，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生气？要是他穿越到我前世那个时代，见到满大街都是穿着清凉火辣的超短裙、热裤的女孩，那还不得被气死？
他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个秦朗，你对着他那么……”
陆月笙今天说话怎么老是吞吞吐吐？我心里正疑惑，听他说起秦朗，连忙出声解释：“我只是想捉弄他而已，又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气他上次抓你，可你在他面前那么……要是被他趁机占了便宜怎么办？”
他会占我便宜、吃我豆腐？我不禁挑了挑眉毛。那个自大狂虽然讨人厌，但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被我如此调戏，也只是一味的脸红尴尬。看他那副凶巴巴不解风情的模样，就知道这个自大狂绝对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
“他敢！他要是动手动脚，看我不劈断他骨头！”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要是他被你逗得动了心，对你动情了，怎么办？”陆月笙说得迟疑，一字一顿，好像要他说出这句话，就跟登天般困难。
“怎么可能？他那个自大狂，才不可能……”我挥了挥手，好笑的抬起头，却猛然对上一双深邃眼眸。
熟悉的瞳眸中不再似从前那般波澜不惊，眼波流动间像是有两团炽热火焰跃动。好陌生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陆月笙这样，似是恨不得将我烧化在他目光中一样。
那样清洌如月的眼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炽灼？霸道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可他的双眸中又分明隐含着其他情绪，愤怒、不安、慌张、无奈，甚至还有星星点点不易察觉的柔情，若有似无的患得患失，和另外一种分辨不明的东西。
我读不透、也读不懂他瞳中如此繁复的内容，只觉自己心跳忽停忽快，整个人竟然忍不住有些发抖。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颤抖，眨眼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清朗双目变得深邃无比，就似两汪古井，看不出一丝波动。
只是一个瞬间，我在他眼里已经完全找不到刚才的……疯狂。再看他平静表情，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才会眼花看错。
“以后不许再这么穿了！听到没有？”他看着我忽然厉声说道。
“哦。”我回神。虽是扁着嘴答得不情不愿，可我却有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真是活见大头鬼了！我被他凶了竟然还想偷笑？难道是因为作弄秦朗得逞，从而使得我欢欣过度、得意过头，最终导致骨头轻得只有几两重了？
陆月笙见我一副想笑又不笑的样子，以为我没有把他的话当成回事，便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一想到那些男人一个个盯着你看、就差没流口水的模样就生气！你要是以后再这么冒冒失失的胡来，哼！”
他似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威胁我，只好冷哼一声。
“那你就没看？”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他被我问得愣住，支吾了片刻都答不上来。最后只能皱皱眉头，转过头去。
“你和盼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吗？”我识相的换了话题。
“我才没生气。”他说得有些别扭，“阿盼也不会生你气的。”
不生气还不跟我说话？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他看我撇了撇嘴，便伸手拍拍我脑袋说：“好了丫头，已经很晚了，快点睡觉去吧。”
“你气消了？”我挑眉再问。
“嗯，消了。”他点头回答，又好像发现自己掉入了我的言语“陷阱”，连忙补充道：“我没生气。”
我嘻嘻一笑，对着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去睡啦！晚安，月笙哥。”
“嗯，晚安。”他笑得温婉，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顶。
由于睡得太晚，等我起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了。我心情大好，哼着歌往恒顺走去。
这个时代也有类似八卦周刊的小报，上面全登着些街传巷闻的小道消息。我在报摊前驻足张望了一会，只见小报上头版头条就写着什么“老虎探长秦朗情迷喜福坊歌女段翎”、“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的八卦新闻。
我觉得有趣，掏钱买了份报纸边走边看。这文章写得就像短篇小说，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让人感觉身临其境一般。看它字里行间的暧昧态度，说得我和秦朗之间好像真的有什么似的。
摇摇头，我扯起一道无奈笑容，看来无论是哪个时空哪个时代，这狗仔队的八卦能力都是同样惊人的！
也不知道秦朗被嘲笑成什么样子了？出了这么大的花边新闻，他肯定是没什么安生日子好过的。我一想到他帅气有型的脸上全是垂头丧气的神情，心情更加愉悦舒爽。
在半路买了一大包麦芽糖，我边吃边往前走。
进了店里，我跟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走到苏盼面前，讨好的笑道：“盼哥，我请你吃麦芽糖，刚出炉的，还热着呐！”
苏盼不冷不热的瞥了我一眼，见我笑得阳光灿烂，他憋了片刻，终是弯起凤目，摇着头笑了，“你啊……”
“欸，昨天月笙哥已经说过我了，你不会还想再教训我一顿吧？”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抢白道。
苏盼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旁边的陆月笙，两人目光蓦地对了个正着。
“哟，好香啊！城妹妹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呀？”范毓仁油滑轻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越过苏盼脸庞向后堂看去，果然是那个惹人烦的二世祖。他也长得不难看啊，甚至还算英俊，可笑起来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我皮笑肉不笑的向他咧咧嘴，淡淡说道：“麦芽糖，小孩子吃的东西。范大公子应该看不上眼吧。”
“看你这话说的，我还就是喜欢吃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他腆着脸，眯起桃花眼笑说。
我懒得跟他多说，看他又要朝我凑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纸包向他递去：“要吃自己拿。”
他没有接，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见我坐到办公桌后，便自认潇洒的单手撑着桌子，摇了摇手里的纸靠近我说：“城妹妹，我这里有两张今天晚上的电影票。不如咱们一起去看吧。”
“看电影？”我到了这个时空以后，根本就没想过还有看电影这项娱乐活动。听他一说，顿时扬了扬眉毛。
“是啊，这可是前两天刚上的电影，外面可是一票难求啊。”他见我似乎很有兴趣，神色更加得意。
“一票难求？那你这两张票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你自己画的呀？”我故意装傻充愣。
他脸色有些尴尬，但转而轻浮一笑：“这票是我好不容易才买了来跟城妹妹你去看的，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可要伤心了。”
我只觉一阵反胃，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讨人厌的脸扇飞。但转念一想，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笑眯眯的说：“我怎么会拒绝毓仁表哥你呐？你专程买了票要跟我看电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
“只是什么？”他看我态度变好，便轻飘飘的问。
“只是我有白内障，在黑漆漆的地方就会什么都看不见。这电影院里不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吗？要是到时候我绊了个跟头，那可就丢大人了。”我装出娇滴滴的语气，不无遗憾的说道。
“没事，有我拉着你的，摔不了。再说了，等电影一开始，不就亮了吗？”
“那也不行啊。我还有青光眼，要是忽然见了亮光，就会头晕眼花脑仁疼的。要是到时候犯起病来，还要你费心照顾我，这两张来之不易的电影票不就浪费了嘛。”我胡诌乱编，反正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两种病到底是什么症状，当然是由着我瞎吹了。
“这，那这两张票怎么办啊？”范毓仁皱着眉头愁道。
我嘟了嘟嘴，换上可惜的表情，无奈的说：“那要不毓仁表哥你去约别人看吧。”
“那怎么行？我是特意买了约你看的。你要真是看不了，大不了我现在去把票子退了。”范毓仁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满是坚定的回答。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硬是扯起歉意微笑。
他又缠着我说了几句，才出门离开。
“城儿，你刚才说的什么白眼、青光的，你真有这样的毛病么？”秦天看他走远，过来拉着我的手不无担忧的问。
我看着她虽是愁容却依旧娇俏，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正要告诉她实话，却被小武抢着说道：“你看她笑得那么欢，就该知道她没一句真话。”
“假的？可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就像真的有病一样。”秦天秀眉微蹙，不解问道。
“我那是编来打发范毓仁的，要不这么说，还指不定要被他纠缠多久呐！”
“为什么呀？这电影票这么难得，现在范公子要去退了，怪可惜的。”
我瞪着眼死命盯住秦天，不会吧，她的头脑也太单纯了点。我叹口气，对她“循循善诱”说：“我之所以编了借口打发他呢，是因为不想和他看电影；我之所以不想和他看电影呢，是因为我讨厌他；我之所以讨厌他呢，是因为这个人碍了我的眼；至于他为什么会碍我的眼，这个我就没办法解释了，纯粹的主观印象而已。”我耸耸肩，接着说道：“他虽然说是要去退票，可天晓得他会不会真的去。”
“不退票？那总不能他一个人去看吧。”秦天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瞧着我继续“不耻下问”。
我心里一阵无力感，又不好对她翻白眼，只好挑挑眉毛说：“他是绝不会一个人去看电影的。说不定啊，他又去找了哪个姐姐妹妹，现在已经佳人有约啦。”
秦天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我看得差点呕血。旁边五人见到，全都呵呵笑了起来。
“对了，你送给我大哥的佛珠，我已经交给他了。他叫我好好谢谢你，还说让我请你到家里吃饭去。”秦天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吟吟的对我说。
“不用这么客气啦，你大哥平时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点心给我，应该是我谢谢他才对。而且这佛珠也是那个住持送给我的，我只能算是借花献佛。”我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那可不行，我大哥说他今天下午会过来接我下班。到时候我就告诉他，我请不动你，让他自个儿亲自来请你。”
我看着秦天俏皮笑颜，不禁也笑着问：“你平时不总是说你大哥在巡捕房当差很忙没空吗？今天怎么有空了？”
“我也不知道，昨晚他回到家脸色就不好。你没来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今天会早下班，还说要来接我。我哥他平时总是整日整夜的办案子，有时候还好几天都不回家。以前我劝他放假休息他都不听，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天说着说着，一抹担忧之色浮上脸颊。
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说不定是你哥觉得累了，所以想休息半天呐。你别想太多了，省得自己吓自己。”
说完，我顺势塞了块麦芽糖在她嘴里。她猝不及防吃了满口的甜蜜，看着我点点头，粉润双唇微微勾起，嘴角浮现两个可爱梨涡。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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