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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关禁闭 ...

  •   我猛然一抖,打了个寒噤。虽然这不是陆月笙第一次生气,但他却从没有像刚才那样严厉的责骂过我。看来今天,他是真的动怒了。
      “若是寻常的案子,只要秦朗他没有意见,你跟着他去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可这毕竟是凶杀案,是跟人性命攸关的案子!我知道你喜欢玩、爱凑热闹,可也得分清场合。秦朗去调查凶案,是为了缉捕凶手,替被害人沉冤昭雪的。你这一跟了去,耽误人家的工作不说,万一碰上什么危险,他不还得分了精力来保护你?”
      “我……”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自己身手好,用不着旁人保护。可你不是那些巡捕,没有应付现场突发事件的经验,要是真出了事,你能保证自己可以应对得万无一失吗?”陆月笙劈头盖脸的阻断我的话头,一顿抢白反问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偷睨着他虎起的俊脸,我张了张嘴,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闭上嘴不要说话。
      “我问你,你见着那被害人的尸首时,就一点都没有害怕?”
      抿唇想了想,我最终还是老实坦白的摇头作答。
      “哼,你的胆子倒真是够大!”陆月笙哼了一声,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冷峻。
      得,我又触雷了。
      “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那凶手让你和他单独待在一块,会趁机突然发难、找你麻烦?”
      有了先前的经验,我再也不敢随意回答。沉思了好一阵,才试探性的摇摇头。见陆月笙脸色不善,慌忙改成捣蒜般点头。
      他表情稍一缓和,复又重新变得严肃冷然。
      “那个杨建业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且秦朗他们都候在外面的,不可能有危险的吧。”我小小声的嘀咕,辩解得毫无底气。
      “手无缚鸡之力?那不还把他亲生父母给杀了。你这丫头考虑事情太不周全,万一他出你意料,做出些什么危及你安全的事。别说我们会担心着急,说得不好听,你要真有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向你爸妈交代?虽说他们让你自个儿到东申来,但也总是想要你好好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为着自己,也该替你爹娘多想想。”他语重心长,真是算得上动我以情、晓我以理了。
      只是,我当初跌落异时空人道时,前世的那个“我”应该就已经死了吧?回想一下,那时恍惚间听到的爸妈惨恸至极的哭喊,忽的萦绕在我耳边。对他们而言,我也只是一个……一种心伤罢了。思及此,心间重重哀伤弥漫,早已平复许久的思家之绪,突然占据了我所有的情感。
      “月笙,算了吧。我看城儿她也知道自己错了。”苏盼虽然面色依旧沉着,口气却和善了不少,竟是开口帮我讲起了好话。
      吸了吸鼻子,我发现自己眼眶中,不知何时蓄积了些泪水。莫非苏盼是看我就快哭了,觉得我委屈,所以才偏帮我的?
      “我也不想多说她,可她老是胡闹,也不长点记性。”
      “我就是想帮秦朗拿到认罪供述,所以才会答应杨建业和他单独待在审讯室里的。而且,我也没觉得他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我嘟起嘴,继续装委屈。
      “你觉得他不是坏人?真不知道你是自个儿心地善良,就把其他人都想得好了;还是因为头脑简单,不懂得人心险恶。”
      “我才不是头脑简单呐。”我嘟哝着,“他父母的教育方式不对,让杨建业变得相当自卑,他又把所有的心事都憋着不说。久而久之,就积攒了很多心理问题。就好比是个打足了气的洋泡泡,再碰到一丁点外部刺激,就彻底爆发炸开了。
      再说了,人性本善。要不是他不懂得排遣心里郁积的压抑,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案子发生。”
      “你还真相信人性本善?所谓‘百善孝为先’,就算父母做得再错,但生养之恩大于天。像他这样杀父弑母的凶徒,你倒还觉得他本性善良了?”也许是因为怒极反笑,陆月笙竟“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之初、性本善”又不是我说的,把世界想得美好一点,我难道还有错了吗?不过这只是我在心里暗自想想的,要大声说出来,照眼下的境况,我还没这个胆。
      我扁着嘴缩瑟了脖子,低眉敛目的不吭一声。以无言的沉默来表示抗议,只不过,被无情的忽视了。
      “也真不知道秦朗怎么想的,竟然会答应了让你跟着一起去。”大概是说无可说了,陆月笙忽然冷声讲了一句,话头却是引到了秦朗身上。
      嗯,说得有道理。老实讲,我也没搞明白秦朗怎么会同意让我一起到现场去查案。不过再怎么说,人家都是因着我央求坚持才点头的,这样去揣测他的想法,实在太不厚道。
      “好了,想必城儿也是一时贪玩。月笙你也该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要是犟起来,就连我们都没办法劝住她。既然城儿敢偷着躲到秦朗的车上,肯定就是铁了心的要跟他去办案的。秦朗才认识城儿多久,她那张嘴要是说将起来,我们四个尚且拿她没办法,秦朗怎么可能敌得过城儿呢?”
      这算是好话吗?我看着苏盼漂亮的侧脸,只觉得额头几滴冷汗滑落。好吧,不管怎么样,苏盼总是在帮我的。所谓正话反着说,貌似我也只好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虽然无奈,但我还是朝着苏盼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等他转头看我时,却没想到竟然是回我一个亦嗔亦怒的瞪眼。
      抽搐了下嘴角,罢了,美人就是美人,嗔怒的瞪眼都是这么好看。
      也不知是苏盼的劝言起了作用,还是我没有梗着脖子顶嘴的良好“认罪”态度有了效果。陆月笙抿着薄唇看了我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怒我不争的摇了摇头。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都和我们一起去铺子里。”这语气,像是不容违抗的命令一般。
      “可是……我……晨跑……”我焦急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这算什么?我不过就是偷跑出去半天,难道就因为这个,连睡懒觉的待遇都要被剥夺吗?好吧,就算我不怎么睡懒觉,但之前我总还是自由的,想什么时候去店里就什么时候去。可现在陆月笙一句话,我就被变相“软禁”了?又或者是,被强行“管制”了、被“监视居住”了?
      “你要想睡得晚些,或者早上起来要去跑步锻炼,我们五个总会留一个人等你的。”陆月笙补充道。
      “我……你这样不是监视我嘛!”我终于忍不住,撅起嘴大声抗议。
      “谁让你老爱偷着乱跑。还有,以后到了店里,没事就别到处乱逛了。要出去的话,记得跟我们说一声。”陆月笙白我一眼,没好气道。
      苍天啊!我江城二十年来一向无拘无束,就连我爸妈都没管我管得这么严。如今碰到这个陆月笙,竟然连起码的自由都没了。真是让我情何以堪啊!
      做出无语望天状,我猛的低下头紧盯着陆月笙,却没想到他眸中寒光一闪,那副冷峻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时的温和如水。
      这……这……他还真是有家长的威严。
      我抽了抽眼角,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了。怎么会词穷呢?我不是以牙尖嘴利而“闻名”的嘛。还是潜意识里不想再惹他生气,所以只好选择不回嘴,算是默认接受了他的安排?
      有辩不辨、能争不争,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正兀自疑惑着自己的奇怪反应,却又听得陆月笙开口说话。
      “照你说的,今天那案子,还真是你帮忙给破了?”
      看他一脸的将信将疑,我忍不住暗自“嘁”了一声。不真是我破,难不成还是我骗你们的?这种事情又什么好扯谎的,就算我真吹牛了,回头不也得被拆穿嘛。
      心里有些不满,但我还是皱皱眉头,轻声细气的嗯了一句。没能换上一副贼脱兮兮、洋洋得意的夸耀表情,还真有些不习惯啊,半点儿都不像我了。
      “你这丫头倒是歪打正着。”陆月笙斜了我一眼,看样子,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什么歪打正着呀?人家凭的可是真本事!我都是靠自己的逻辑推理才破了案的,才不是靠运气呐。”本来就不习惯正儿八经的装唯喏,我此时露出了“真面目”,晃着手大声辩驳。
      只不过,被陆月笙眼眸里的寒光一逼,我又顿时变作被霜打了的茄子——活生生蔫了。
      “我又没乱说。要不是我推理出凶手就是那个杨建业,秦朗他们指不定还得以为是入户抢劫杀人呐。要去找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行凶劫匪,天晓得他们得绕多少圈子。搞不好啊,根本就抓不到真凶!”我压低了声嘀咕,眉眼间全都写满了不服气。
      “是该说你看低了秦朗,还是该笑你抬举了自己?哪有人像你这样骄傲自大的。依着你的话,这功劳就该全归到你身上,连着秦朗在内的其他巡捕,就一点事都没做?”苏盼失笑,看着我嗔怪道。
      “那案子的确就是我一个人破的嘛。”我又是小小声的嘟哝。
      “城儿,你刚才说自己听过Grissom教授的课,是真的假的?”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稍缓,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亨利突然发问。
      之前在“供述案情”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细节对话统统全盘托出,关于用鲁米诺试剂唬得杨建业心理防线崩溃、又寻思编排了自己的经历来应付万俟教授的事,一样都没落下。当然啦,有关这方面的东西,我所“坦白”的,依然是游学时有幸旁听了那位“Grissom教授”授课的版本。
      “你也知道Grissom?”我挑眉反问,想不到亨利这个音乐高材生,还会知道法医界的知名人物。
      “嗯,当然知道了。我的导师是一个业余侦探迷,他收藏了许多探案和法医方面的书籍专著,而Grissom教授就是他最为崇拜的法医法证学家。我跟着导师学习,经常听他说起这些,当然就知道了。”亨利耸耸肩,不无轻松的回答。
      “哦,是这样。”我了然的点头。
      “你还真是厉害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去外国游学。不仅去旁听了学界数一数二的顶尖学者的课,还能牢记他所传授的知识、学以致用。如果你能去莱吉国念书,相信Grissom教授一定愿意收你当他的学生的。”
      眯起眼笑笑,我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讪讪然。别说我去不了那个什么莱吉国念大学,就算真成了那位Grissom教授的入门弟子,我因为时代优势而掌握的相关知识,只怕还能做他的老师了。
      “你没吃午饭就跑了出去,又在凶案现场和巡捕房待了这么久,恐怕根本想不起来吃东西吧?”陆月笙沉声问我。
      嗯,语气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话里的意思,应该算是在关心我吧?
      “想来你也没时间去吃东西,熬了那么些时间,城儿你饿不饿?”
      我摇摇头,对着苏盼粲然一笑,“我吃过晚饭了,秦朗请客的。”
      两人一听,只是淡然的颌首,不再多说什么。

      我原本以为陆月笙的话只是说说就算了的,谁知道第二天起床去晨跑过以后,回家就见到陆月笙正坐在厅堂里看书。顾不得擦去满头大汗,我只是傻愣愣的瞧着他,垮塌了下巴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倒是一派悠然闲适,听到我的脚步声,慢悠悠的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回来啦。去换件衣服、洗洗脸,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店里。”
      面上肌肉狂烈的抽筋,我投给他一个难看无比的敷衍笑容。他也不恼,依旧维持着吟吟浅笑,丝毫不介意我的如斯反应。
      故意放慢了动作,等我重新回到厅堂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我拖着步子走到他身边,没好气的伸了食指戳戳他的后肩。
      他忽然转头,我不期然瞧见一张盈满了暖阳般和煦微笑的俊朗容颜,略微弯起的月眸中透着异样灿烂的光华,眼波流转、扰人心神;浅浅勾起的唇畔衬得温润如玉的面孔亲和、温柔。
      我的心像是受了什么撞击,猛烈的怦怦跳了两下。正要抬手去压胸口,却又好像停了心跳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糟糕,心脏病又发了。真得找个时间去看看西医,让心内科和心外科的医生一起帮我好好诊断诊断,瞧瞧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哝,这有块儿甜糕给你,快点吃了吧。”他将桌边的瓷盘递到我面前,语带轻柔的说。
      和昨天的火冒三丈不同,此时的陆月笙,就如同以往那样,温和得就像潺潺流水般平静无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样的陆月笙还有那样冷峻严厉的一面。
      “我吃过早饭了。”想起他在这里等我意图,我顿时清醒不少,扭过头撅着嘴赌气。
      “真的不吃?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小武手里把甜糕抢下来的。早知道,就让他拿去吃了算了。”
      听他语气一换,像是带上点儿失落。我斜了眼偷睨几下,果然,英挺如画的眉眼唇鼻间,全都浮现了些委屈。
      紧了紧眉头,不就是不吃他留下的甜糕嘛,用得着这副模样吗?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了呢。
      扯扯嘴角,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盘子里的糕,大大的咬下一口。
      “还不走么?”我嘴里盘着东西,说得含混不清。
      “好,这就走。”他五官舒展开来,放下瓷盘起身迈步。
      我边啃甜糕边瞅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的眼睛里,怎么好像透着些诡计得逞后的得意和欢欣?

      虽然没有被真正意义上的禁足,可进出有人跟着、到外面去还得报备,这对一向“野”惯了的我来说,可真是比坐牢还难受。
      每天早上不是故意赖床,就是出去晨跑的时候特意多绕了几圈,可一回到家里,总会见到轮到“值班”的人。他们五个人倒真是够“敬业”的,一天一个,谁都不占便宜不偷懒。
      我原先还在想着,要不就趁着晨跑的时候,来个“翘家出走”,跑出去好好玩一天、过过瘾。但一想到回来之后极有可能会得到的“待遇”,便连忙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被“押解”到店里以后,那就更是难熬了。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办法,竟然把秦天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我最初还想让秦天帮我瞒着偷跑出去逛逛,谁知道她却是俏脸一板,伸着纤纤食指轻点了我脑门,嗔怪着说我“不懂吃一堑长一智”,还说我“老不长记性”,就差要把我的打算告发给陆月笙他们。
      眼看自己以为的“盟友”变成了对方的人,我只好哭丧了脸,托着腮帮子、撅着嘴巴一个人坐在店堂的角落里生闷气。不时的送那六个看着我笑得无可奈何的人几个白眼,以表达我内心的强烈不满。
      到后来我又心生一计,张罗着把家中院子里小武、阿文做给我的木人桩搬到了店内。没有生意上门的时候,就一个人“嘿嘿哈哈”的练拳脚,把桩子拍打得“啪啪”直响。偶尔有一两个客人来时,我来不及收势,把他们惊得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进了什么武馆。
      练功夫的消耗大,打完拳脚,我自然是扯开了嗓门直嚷嚷着肚子饿。谁让你们不让我出去的?既然我要吃东西又不能出门,那就只好来个“饭来张口”、“不劳而获”了。‘
      小武和亨利偶尔会促狭的调侃我两句,但我秉承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皮原则”,振振有词的拿话和他们抬杠。陆月笙他们倒是极有耐性,只要我一开口,店里有的就立马送到面前;店里没有的,只要能买到,不消刻把钟,保准出现在我眼皮底下。
      起先我还起了兴致,天天早晨、中午、下午三次轮番着磨蹭折腾,谁知道他们全都不以为忤,愣是对我故意找麻烦的“滋事挑衅”态度视而不见。能够拿出来耍宝耍无赖的招数渐穷,我在搜肠刮肚、遍寻有可行可操作性的“鬼”主意不得后,终于确定且直视了自己已“江郎才尽”的事实。
      在这几天如翻江覆海般的倒腾后,我以彻底的一败涂地告终。完败,这才是真真切切、含“金”量十足的的完败!
      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太太平平的“服刑”吧。说不定哪天因为表现良好,终遇“宽大政策”,能够得了陆月笙的首肯而被“提前释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关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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