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修身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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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虽然按照陆月笙的要求，收敛了喜爱外出玩闹的性子，一直乖乖的店里家里两头跑。实在是耐不住无聊，就跑到喜福坊去唱两嗓子，娱己娱人的同时，还能赚几笔不菲的收入。
只是我这头都已称得上是在“修身养性”了，陆月笙那里却丝毫没有将我“解禁”的意思和趋势。不知是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肯定有理，认为就算我收敛了一时，“放羊”后仍旧会显露出“庐山真面目”而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因为太过忙碌，久而久之，便把将我“禁足”这回事给彻底忘了。
没得玩的确难受，可伸长了脖子等消息的感觉，更是像猫抓心似的煎熬。不能随便出去那是铁板钉钉的既定事实，我抗争过以后，便决定还是在沉默中“灭亡”。但是被人许诺了的事情，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能够支撑我日盼夜盼的希望，也是促使我老老实实一整天待在店里动力。
要问我到底在期许些什么？不就是秦朗那个自大狂当初答应了我的事呗！也就是——向总探长推荐我当他的助手。
我天天在店里消耗生命、浪费青春，心里却总想着：说不定哪天秦朗就打电话来通知我了。电话铃的确也是经常响，但都是客人打来咨询细节或是洽谈生意的。
天生乐观的我不是这么容易就失望的！于是我又起了另一个念头：指不定哪天秦朗就上门来找我了。在公司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可偏偏就是没有那位姓秦名朗、号称“老虎探长”的家伙！
我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秦天身上，毕竟他们俩是兄妹，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早上不见晚上见的，问起话来也方便啊。
因为不敢让陆月笙他们知道这回事，我就只好想方设法的叫来秦天单独询问。只是每次我偷偷摸摸的把秦天拉到店门口想要说话时，其他人就会犹如警笛大作一般。在店堂里高声喊一句问我“有什么事”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小武和亨利这两个促狭鬼甚至会防贼似的跑出来，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提拎起我的后衣领，就这么不客气的把我捉回去了。
无语问苍天啊！我江城做人难道就这么失败？仔细想想，我也没什么“潜逃越狱”的经历呀，他们怎么就如此敏感、能“不掉以轻心”到这样的地步？
等不到电话见不到人，就连活生生在那儿待着的秦天也不能问。我心头的浮躁之气益发旺盛，随之而来的一个个疑问和不安，也不停在脑中盘旋萦绕。
那方洪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了？是死是活好歹也向我吱一声嘛。让我每天都这么眼巴巴的盼着，也不晓得秦朗究竟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万一他压根就没去说过，这……
人家常说：食言而肥。秦朗那个时候可是明明白白的答应了我要去说的，要是他没能依言做到，就让他变个大胖子吧！再说了，说谎是要掉大牙的。嗯，那就让他变成个满嘴牙全都掉光的大胖子！
呃，不对。貌似自己说谎骗人的次数才比较多吧，如果真会掉大牙、变胖子，那只怕我早就因为扯谎而拥有一副惨不忍睹的相貌了。
哼，不管！我就算是撒谎了，也是由于情势所迫、逼不得已。才不像自大狂那样，应承了别人的事做不到，害得人家生了盼头，却又白白浪费了“感情”。
以上这几些，就是鄙人每每思及此，便一定会忿忿然腹诽、又转念迟疑、再忿忿然继续腹诽的循环往复的固定桥段。
“好无聊啊！”
半个月来，这四个字已经相当荣幸的“晋升”成为了我的口头禅。每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嚎一遍的频率，起先让其他几人甚是头痛。最初秦天看我可怜兮兮的的样子，总会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陪我说说话。可等到他们全都渐渐适应之后，无论我再怎么“哀嚎遍野”，他们也只管充耳不闻。
“哎，好无聊啊！”
当我在仅过了三分钟之后，又再次感叹出声的时候，终于成功的吸引了陆月笙的注意。
“丫头你想找事做吗？”他眉眼弯弯的对着我问。
我斜他一眼，懒懒散散的说：“能有什么事儿做啊？你又不让我出门，天天窝在这里，都快发霉长草了。”
“你啊。”陆月笙哑然失笑，旋即对我招了招，“我给你找点事情，你也好不那么无聊。”
什么事？我顿时提起了点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他旁边，弯了腰候着。
“嗱，这本账簿前两天不小心被我浸了水，有几张纸上的字迹被泡开了。你拿了去对照着抄本新的，抄完以后，我自然有赏。”他语气里带着些玩笑，边说边递给我两本厚厚的簿子。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却没想到竟然是找我帮他抄账本。稍表不满的撇撇嘴角，我并没有马上伸手接下他递来的东西。
“怎么？不想抄？”他挑了挑眉。
“那我要是帮你重新誊写好了，你得答应让我出去玩！”我适时的开口替自己争取权利。
“这么大一本，只怕你抄誊完也差不多该关店回家了。要想出去玩，你还是先把这点活儿干完再说吧。”
“那没问题！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啊，一写完我就出去咯。”我说得眉开眼笑，在心里为自己多日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欢欣鼓舞。
“嗯，可以。”他颌首应允，却又好像不怎么放心似的，接着补充了一句：“丫头你可要老老实实的抄，别投机取巧的给我偷工减料。”
“知道了。我晓得这账簿是你们生意人的命根子，不会胡搞瞎来的。”
“还有，字迹端正些。别急匆匆的为了赶时间，就写得龙飞凤舞、潦草得让人看不懂。”
“知道了。我晓得写了字是给人看的，不会搞些个阿Ｑ跳舞的鬼画符出来。”
“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大男人怎么像弄堂里的大婶大妈一样婆婆妈妈的？不就誊抄个账簿嘛，我还能随意乱来毁了你的生意？就算我不在乎公司的生意业绩，我还想要立了功、出去玩呐！我又不是那些个两三岁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分得清主次的，又不会拿你的东西捣鼓着瞎玩。你要真不放心我帮你抄录这账本，你就拿回去自己来，省得我誊好了，到时候你又嫌这不好那不好的。反正我也被关禁闭关这么久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呗，又不会缺块儿骨头少块儿肉。”
我边说边接连着抛白眼给他，讲完闭上嘴后又觉得不尽兴，复又皱着鼻子、对着陆月笙重重“哼”了一声。
他见我竹筒倒豆子、连珠炮似的抢白，也不打断。只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瞠着眼看我。等我嘟起嘴“横眉冷对”他时，便眨眨眼，像是从深深的哑然中清醒过来一样，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啊？”见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瞧，我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道。
他又是挑了挑眉，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不过就提醒了你两句，你这丫头倒好，噼里啪啦的回了我这么一大段。倒像是我在平白无故的挑你刺儿，存心找麻烦、给你受委屈似的。”
我咧咧嘴，貌似自己的确是说得有些太过激动了。不过谁让他要求这么多得，央别人做事还这么多话，活该！
朝着陆月笙吐了吐舌头，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两本账簿，又从桌上笔筒里拿了支自来水笔。正四处环顾着考虑能坐在哪里写，陆月笙已经去搬了把椅子，摆在了他办公桌的另一侧。
我故意把簿子摊得大开，占去了他一大半的桌面，把陆月笙挤得只能把原先摆在桌上的订单全都拿到了手中。瞥见他脸上相当无奈的苦笑，我又得意洋洋的朝他做了个鬼脸。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等我再次抬首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抄完大半本了。活动活动就快僵直的脖颈，捏了捏酸痛发麻的手指和小臂。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我全身的筋骨终于慢慢的全都舒展开来。好久没有这么写过字了，以前在学校里应付开卷考的时候，才有过这种手酸脖子疼的经历。想不到到了这异时空，我还能“有幸”体验一把当学生的感觉。
“哈！”我深深吸了口气，吐气开声，发出一记响亮的大喝。
店堂里的人本来都在忙自己的事，甚至还有个客人正在和陆月笙洽谈生意。我这么突如其来的吼了一嗓子，自己倒是舒爽了，却也把他们吓了一大跳。那个客人像是活见鬼一样盯着我瞅，看他惊愕万分的表情，指不定还在心里盘想着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顾客是上帝，顾客是财神。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上帝、吓跑了财神。哪有商人会和自己过不去，让送上门的生意跑了呢？我虽然只是个管事，当然，意为专管闲事。可说到底，心里还是会对公司的大小事务有所在意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抄东西抄得太投入了，随便叫两声发泄发泄而已。”我耕了耕后脑勺，对着那位客人牵起一缕歉然的尴尬之笑。
他怔忡了片刻，只是抽了抽嘴角，呆愣愣的朝我点了两下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和陆月笙的对话上。只是他貌似仍是心有余悸，不停的将目光往我这里瞟，像是在防备我下一次的“突然袭击”，好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一样。
似乎看到头顶飞过一只呱呱乱叫的乌鸦，身后还拖了一长串的省略号。这快意洒脱的人生果然不是能随随便便就体验的，我虽是有心想来一番豪爽不羁的呼喝，却没料到因此而惊讶着了旁人。爽是爽到了，但是也丢了一回面子。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耸了耸肩，罢了罢了，反正我“江城”二字可不单是取来让人叫的。这脸皮堪比城墙厚，真真是吾如吾名啊！
自嘲的乱想了一通，我扭头望了望旁边的座钟，好家伙，我刚开始抄的时候，才刚过十二点，现在时针竟然已经是直指罗马字盘上的三了。
原来我已经埋头奋笔疾书了三个钟头，难怪这么累呐。信手往后翻看着账簿，还有二三十余张。而且最后那几页上的字迹模糊不堪，难以分辨。看上去，还真像是被水浸泡过后的样子。
“誊了多少了？”
我正默默哀叹着自己至少还得再“奋斗”一两个小时，陆月笙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仰起头瞥了一眼，果然是他。
“你不是在接待客人嘛？”
“刚谈好，已经送走了。”他勾勾嘴角，“还有很多没写么？”
“哝，你自己看。”我把写好的本子往他面前一摊，又把原来的账簿翻开了让他对比。
他坐下仔细查看，一页一页校对着。我托着下巴瞅他，黑色的睫毛掩去了满是光华的月眸，如画般线条分明的侧颜温润俊朗，微微抿起的薄唇显示出他此刻的专注与认真。
“嗯，还不错。字写得够端正，也没有哪里抄誊得不对。”他重又抬起头看向我，笑得欣慰，面上隐隐含了些赞赏之色。
我慌忙将目光别开，装作正在瞧着其他地方。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看就看呗，躲什么躲？我不由得在心里对自己的行为腹诽两句。
“剩下的明天再抄吧。老是盯着这些，眼睛要坏的。”
“哦。”虽然他说得关切，我却做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随便应了一声。
说来也是，这个时空没有什么新乐敦眼药水能够缓解眼疲劳。先前刚刚停下笔的时候，我只觉得眼睛酸涨干涩。十几年的学习没能让我变成四眼田鸡，可不能为了换取出去玩的机会，就把自己的一双眼睛弄坏了。
“那我没写完，还可不可以出去？”我深呼吸一口，试探性的问道。
他抬了抬眉毛，似是正要回答，却又被我生生打断：“现在是你让我休息，不是我偷懒哦。你可别说什么没写光就不作数的话，我本来是可以抄完的。”
陆月笙唇畔浮起一丝苦笑，叹了口气说：“我还什么都没讲呐。”
“既然城儿你要出去，那就和我一起吧。”我还没接过话头，苏盼倒是走过来开口了。
见我满腹狐疑的觑他一眼，苏盼笑着补充道：“有我陪着，月笙总是会放心的。”
好吧，原来是为了盯我“梢”的。我就在想苏盼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和我一起出去，果然意图不“纯正”啊。
虽然心有不满，可他说得倒也没错。有苏盼陪我，陆月笙首肯放行的几率的确会提高很多。
果不其然，陆月笙听苏盼这样一说，只是考虑了几秒钟，就点头答应了。
我咧开嘴笑笑，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无奈。
出了店门，我正思索着要到哪里去逛逛，才能抵消被禁足半个多月来累积的压抑。还没等我得出个最重结论，苏盼已经拉起我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盼哥，我们去哪儿啊？”莫非他已经想好了要到什么地方去？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只是侧转了头对我神秘一笑，凤眸中的流光溢彩透过镶了金边的玻片闪耀着，绚烂夺目。
我脑中虽然还漂浮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可人却已被苏盼拉着上了一辆有轨电车。前世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见这样的车子，但因为平时外出不需要坐，所以在东申这么久，我也从来没有注意过。
如今坐在有轨电车上，内里的样子和荧幕上的大致无二。两排靠窗的木头长凳平行而设，涂了亮漆的铁质伸缩门挡护在上下车的地方，司机和售票员全都戴着一顶藏青色八角呢帽，身上是同色系的笔挺制服。
每到一个站头，司机都会拉响车头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而售票员也会报站提醒乘客，以防大家坐过了头。因为这种铃声比较特别，所以有轨电车也会被人昵称为“当当车”。
乘了三站路，我还在好奇心十足的欣赏着窗外东申街头的繁华景致，苏盼却又拉起我的手，带着我下了车。
才刚走了几步，我堪比狗鼻子的嗅觉突然捕捉到了一□□人的香气。犹如极灵敏的雷达般四处搜寻着目标，我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几十米开外的一个小食摊上。
我顿时喜出望外，加快了脚步往那个方向赶。苏盼原本是带着我走的，没想到此时反被我拉住，一个趔趄，险些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摊儿前，我笑逐颜开的对油锅后的老板道了一句：“老板，来两个葱油饼！”
“你吃吧，我不饿。”苏盼旋即说。
“哦，那就只要一个。”我立马改口，对着老板竖起食指，比了个一的手势。
“好嘞！”老板也不计较，热情十足的应承了。
我略显贪婪的使劲儿吸着鼻子，炸得有些泛焦的葱香混合着豆油香气不住的往鼻腔里钻。这样的味道，真是每天都闻都不嫌腻啊！
“多少钱？”我见油锅里的饼子已经成了金黄色，便伸长了脖子问。
“五毛钱。”
点点头，我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可是……裤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的钱呢？我有些傻眼，对眼下的情况还未反应过来。忡怔了大约十几秒，我一拍脑袋，终于醒悟了。
这半个月来因为被禁足，我根本没有出去闲逛的机会。既然不能出去玩，那就自然用不着花钱；既然用不着花钱，那也就完全没有带钱的必要了。嫌裤袋里元洋铜板叮呤当啷的碍事，我索性决定每天都“孑然一身”的出门。
身上没钱还要买东西，难道我要吃人生头一回“霸王餐”？虽然只是个五毛钱的葱油饼，但所谓一毛钱憋死英雄好汉，我这个现在浑身上下都摸不出半分钞票的“无产阶级者” ，就更别提了。
“嗱，老板，钱拿好。”我正兀自犯愁，却看见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从身侧伸了出来。
扭头对着苏盼牵起一个谄媚讨好的笑，他可真称得上是及时雨、大善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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