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卖儿子（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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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儿，你逛到哪儿去了？怎么老半天都不回来？”苏盼的声音蓦地在前方响起。
“盼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蹦跶到他面前，仰着脑袋问。
“来找你啊。”苏盼纤长食指点了点我的脑门，略带嗔怪的斜我一眼，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魅惑迷人。
好家伙，敢情我“失踪”的时间过长，苏盼不放心，就出来找人了。
我吐了吐舌头，旋即让开一条道，指着身后的人说：“盼哥，是他带我进来的。你家真大，我都不认识路了。”
那人对着苏盼微微弯了弯腰，又比划着打了个手势。表情里全是恭敬，还有些闪闪亮亮，我看不分明的光彩。
“哦，小海啊。你还没回家么？”苏盼笑得温柔，语气关切十分。
手语，依旧是我看不懂的手语。
“嗯，那些花要修整也不差一两天的，干得差不多就早点回家休息吧。”苏盼点点头。
那人双手翻飞，然后站得笔直得鞠了一躬。
“嗯，再见。还有，谢谢你。”听着苏盼的回答，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道别。
“那个谁，呃，再见哦。”我虽然有听苏盼叫他，可还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所以只好支支吾吾的叫住他，挥挥手跟他说再见。
微笑重新浮上他的眉眼，他也朝我摆了摆手，随后便转身走了。
继续朝前走着，只是这次领路的人，换成了苏盼。
“盼哥，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我还是忍不住腹中好奇，歪着脑袋问他。
“他？他叫小海，是于叔的儿子。”苏盼瞅了我一眼，笑吟吟的答道。
“于叔的儿子？就是那个开车的于叔吗？”
“嗯，就是他。”
“那这个于小海是在你家当花匠吗？”
“是，也不全是。”苏盼扬了扬俊秀的双眉，“小海他空下来的时候，会到家里来帮忙照顾这些花草。小海很喜欢植物，对养花养草的，也很有心得。”
“哦。”我一副了然的样子，旋即再次发问：“那个，我记得于叔说你对他有恩，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呀。”苏盼抬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大概是四年前吧，我和月笙他们出船跑了货回东申，在码头正巧遇到因为抢馒头、而被一群乞丐围着打的于叔和小海，我们看不惯那些乞丐以多欺少，就出手把他们打跑了。
后来我给他们买了吃的，又问清楚他们的情况，才晓得于叔是带着儿子从外乡来找妻子的。可谁知找到以后，竟然发现那个女的已经另外嫁了个开小金店的老头子，当了人家的姨太太。
那女的见到他们父子二人，根本就没一点感动，甚至还叫佣人拿了扫帚赶他们走。还扬言说，要是他们两人再上家门来，就报巡捕来抓他们。”
“靠！怎么会有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母亲嘛！”我听得气极，不知不觉的暴了句粗口。
苏盼挑着眉瞧我，妖娆凤目中盈满了意味不太分明的光芒。他顿了一会，接口说道：“你也不必如此忿忿不平，她这样的人，以后自然会有报应的。”
“嗯，肯定的！像她这样的，应该叫阎君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牛头马面奴役她生生世世。”最厌恶这种狼心狗肺、弃家人于不顾的人，不就是为了钱嘛？也不怕钻到钱眼里去。
“哦？听你的语气，好像和地府里的阎君是旧识一样，想让他干嘛、他就会依你一般。”苏盼勾了勾嘴角，兴味十足的说。
阎君？我和他的确是认识啊。我心中怒火忽的一滞，站定在原地不动，取而代之的一阵酸涩的悲伤和缠绵的思念。又有多久没梦到他了？难道他就不想见到我吗？
“城儿，你怎么了？”想是苏盼察觉到了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他的声调中洋溢着关心。
“没，没事。”我牵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对了，盼哥，你还没跟我说怎么会让于叔他们父子俩到你家里工作呐。”
苏盼将信将疑的盯了我许久，重新迈开步子向前慢走，“我听说于叔会开车，想到家里正好缺个司机，就安排他给父亲开车了。至于小海嘛，他的园艺天分是到了家里以后才表现出来的。我见他喜欢和花花草草待在一块儿，便让他负责打理院子。”
“哦，难怪我看他见到你的时候，眼睛里一直闪着光芒，原来是看见恩人，给激动的。”我恍然大悟般的拖长声“哦”了一下，并且做出了“总结性”猜测。
苏盼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接口。
“那小海是天生就不会说话吗？”我继续八卦道。
“也不是的。听于叔说，小海以前也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可是被他妈差人赶走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的。那个时候于叔也只当他是不高兴，所以不愿说话。可日子长了，小海总是不肯开口说话，于叔虽然心急，却没有法子。久而久之，也就随小海去了。”
“啊？那不是活活硬憋成了个哑巴？”我哗然，瞪大了扯住苏盼的小臂。
“我也找医生来给小海看过，他的声带什么的都没有问题。看起来，应该是小海自己不愿意讲话。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小海要是不跨过他心里横着的那道坎，估计是没人能让他开口说话的。”苏盼叹息一声，话语里不无可惜。
看他现在的样子，年纪轻轻的，也不会大到哪儿去。四年前，他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满怀着希望来寻找最亲最爱的妈妈，却因为敌不过金钱在那个女人心目中的地位，而遭受到如此的对待。任凭是谁都会心灰意冷的吧？
想起小海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那张单纯天真的脸庞，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好了，你也不要替小海担心了。我相信，他总会有解开自己心结的那天的。”苏盼揉了揉我的发顶心，“差点忘了，我妈正在找你呐。我们还是走快点，省得她着急。”
“柳姨找我？”我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嗯，是啊。”
“柳姨找我什么事儿啊？”
苏盼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跟着苏盼回到客厅里，小武和亨利一见到我，就连忙调笑着问我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路。被一语说中，我梗着脖子不肯认，可面上的心虚则是溢于言表的。
柳凝烟看到我以后，连忙窜过来，拖着我的手说有好东西给我看。我被她拽的向前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我连连问她到底要去看什么东西，可柳凝烟只是匆匆回头，飞给我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我心脏猛烈的收缩一下，真是惊鸿一瞥啊。
一路翻山越岭一般在苏宅小跑着，我只觉得自己又是爬楼梯，又是大转弯，绝对堪比越野赛啊。
等双脚终于能够停下时，我发现已经被柳凝烟带到了一间卧房中。这间屋子的装潢摆设都较为简单，整个房里最惹眼的，应该要数那张大得可以供三四人躺着的雕花木床。
那张床的样式偏古，就像我在影视剧里看到过的古代人的床一样，一边靠墙，而另一边则挂着月白色床幔。暗红色的木质上浮现着并不怎么规则的横纹，在顶灯散发出的柔光下，还能看见木材反射的光泽。
“这床是正清的太太太爷爷传下来的，可是有些年头了。听说呀，是正宗红木做成的。”柳凝烟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注意力所在，便不问自答的说道。
哇，那不就是老古董？我心头一惊，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床边精致异常的雕花。摸了摸，又摸了摸，再摸了摸……
“小城儿啊，你喜欢这张床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呆傻傻的说：“喜，喜欢的……吧。”
其实也不过是张床而已，要不是红木的，而且又时代久远，我估计是不会对它有半点儿兴趣的。
柳凝烟听了我的话，像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里还带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对了，柳姨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呀？”我终于想起了被拉到这里来的原因，便提醒她道。
“哦，对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柳凝烟俏皮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美人就是美人。虽然也是两个十几二十岁儿女的妈了，但是不管做什么小女儿的娇俏样，都依然让人觉得风情万种，丝毫没有做作不适之感。
柳凝烟来到一张写字台前，从最大格的抽屉里取出两本厚厚大大的簿子。
“来来，小城儿你过来瞧瞧。”
“什么呀？”
我好奇，于是就依言走了过去，挨着她坐在了可容纳两人的大木凳上。凑过脑袋去看柳凝烟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两本老式相册。
这相册果然和电视电影里拍的一样，每一页都是硬硬的厚纸板。两页之间，还夹有一层薄透的膜纸。
仔细审视了下相册里的照片，上面所拍之人，大都是小孩子。细看比对过后不难发现，这些照片上全都是同一个孩子。只是随着他的成长，个子不断变化了而已。
“哇，这个小朋友长得好漂亮！”我翻看了几张，终是忍不住赞叹道。
“你们在看什么呀？”
我抬头看去，朝说话的那人招了招手，“盼哥，你快来看啊。这本相簿里照片上的小朋友，长得真是漂亮极了。”
苏盼闻言弯了弯眉眼，可待他刚一走过来看清，便皱着眉头对柳凝烟说：“妈，你没事把我小时候的相簿翻出来干吗？就算你自己想看，做什么要拉着城儿一起？”
耶？这个漂亮的小娃娃是苏盼？！
我抽着嘴角瞪大眼睛仰望苏盼。不是吧？虽然苏盼现在也长得好看得不得了，可是这相册里的孩子清秀漂亮的就像女孩儿，这怎么可能是苏盼呢？
鬼使神差一般，我转动着脑袋，让自己的视线在苏盼的脸和照片之间来回。
眼睛，呃……都是狭长凤眼；嘴巴，咦……都是削薄紧抿的；脸型，嗯……好像的确是稍许放大版和缩小版的关系；鼻子，算了，照片是平的，也看不出挺不挺拔。还有，好像气质也挺像的……吧？
“妈，你没事带城儿来我房间干什么？”苏盼又问了一句。
柳凝烟完全不顾及苏盼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当然，苏盼这个美人在生气的时候，也是相当动人的，“看相簿呗。”
“那你怎么不问过我？”
“嘁，你又不在家住。这间屋子哪儿还能算是你房间呀？”柳凝烟扬起下巴嘟嘴，模样不但娇嗔，而且还混杂着些挑衅。
苏盼被说得一时语塞，憋了大约半分钟，忽然抬手抚上太阳穴，又用他白皙修长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按压着。
好吧，他被他妈打败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坏笑。
“好了好了，不就是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儿嘛。犯得着这么紧张么？你是怕城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会对你的印象起变化呀？”柳凝烟变脸堪比翻书，此时又换上一脸的笑意盈盈，向自己的儿子挤眉弄眼。
“我哪有什么不该看的？”苏盼眉头皱得更紧，带了些不满和着急。
“当然有啦。像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你老爸和我带你去拍的那张满月照……”柳凝烟兴奋十足的比划着，“怎么样，记起来了吧？”
看来这张照片果然是苏盼的死穴，要不然他的脸色怎么会突然变得难看得不能再难看？莫非那照片记录下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对啊，才刚满一个月的小屁孩儿，能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我自个儿也想不出个究竟，正想调转头去问柳凝烟，却忽然听得苏盼急切的唤了一句：“妈，你别乱来！”
柳凝烟得意洋洋的抿抿嘴，“你放心。你那张‘绝密照’啊，被我好好的锁在保险箱里呐，不在这本相簿里的。”
原本只是稍显好奇，如今我听了柳凝烟的话，肚子里的“好奇虫”倒是被她完完全全的吊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相片？还要放在保险柜里的？
我本想继续追问，可是又不太好意思。探索欲望没办法满足，我便忿忿的朝苏盼投去一个不满的瞪视。不就是照片嘛，看一眼还能割你几斤肉？
不甚甘心的接着看相簿，我心里则想着，等会儿苏盼走了以后，一定要让柳凝烟把那张神秘相片拿出来给我一饱眼福。
“哈哈，柳姨，想不到盼哥小时候这么漂亮的。就像个小女孩儿，唇红齿白，跟那年画里的善财童子似的。要是穿上裙子或者洋装，人家肯定要认错的。”我又翻看了几页，忍不住笑着说道。
“是啊，人家都说盼儿长得像我。可惜就是个男的，要不然，长大以后肯定能出落得跟我一样美。”
汗，她还真是够自信的，也不谦虚一下。不过话说回来，柳凝烟说的也是实话。她这么直爽不矫情，倒是比那些被夸了、明明心里得意却还要惺惺作态的女子，显得可爱许多。
“嗯……我看盼哥现在虽然是男子，长得就已经够让人惊艳了。要真是个女孩子的话，那不得倾国倾城啦？”我边说边想象着，要是苏盼是女人会是如何模样？妖娆、妩媚、娇艳、动人……反正基本上所有的赞美词都能够套用到他头上。
再斜眼看了看板着脸站在一旁的苏盼，呃，真不知道他身为男儿身，到底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哟，小城儿，你真觉得我们家盼儿这么好？”柳凝烟美目朝我一瞥，真是说不出的万千风情。如果我是个男的，再被这么个大大大美人似嗔还娇的看上那么一眼，估计身上的二百零六根骨头，早就全部酥软成一摊柔柔的棉花，再也支撑不住了。
“盼哥他的确长得很好看啊，他比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都要好看。”瀑布汗，为什么每次形容苏盼时，我都要说这么一句来起强调作用？“再说了，柳姨您和苏伯父的基因那么好，盼哥能长成这样，当然是很正常的啦。”
“基因？”苏盼和柳凝烟异口同声的重复着我的话。
糟糕，我又嘴快了。
“那是……那是我，我家乡的话。意思就是……意思就是说，就是，就是‘长相’的意思。”我胡乱诌着，辩解得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他们两个只是疑惑的盯了我一会儿，随后便像是相信了一样，不再发问。反正苏盼也听惯了我稀奇古怪的“方言”，至于他妈么，如此豪爽不羁的性格，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细节的。
“那你说，要是柳姨把盼儿许给你当丈夫，你要不要？”柳凝烟没来由的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和苏盼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这回被四目注视的对象，换成了国色天香的柳凝烟。只是她自己还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当。
呃，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就好像要把苏盼送给我当童养小媳妇儿似的呢？许给我……什么叫做把苏盼许给我？我心里暗想着，额头发际差点要淌下冷汗来。
“妈，你又乱说什么？城儿是个女孩子家，你要她怎么回答你？”苏盼沉下声音，微有言辞道。
“我随便问问嘛。你说你都二十一岁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这是怕你以后没人要啊。小城儿这么好的姑娘，你真跟了她，还能委屈你不成？”柳凝烟扁着嘴委委屈屈的嘟哝说。
这，这，这……二十一岁很老了么？要是放到我前世那个时代，还差一岁才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呐！再说了，就凭她儿子这副绝对称得上惊为天人的相貌，加上东申富商苏家大公子的名头，只怕想嫁给他当老婆的女子能够上一个加强连，甚至是加强团了。
还有还有，什么叫做跟了我不会委屈他？敢情这个时空还是个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女尊时代啊？也不像呀，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出点母系社会的调调啊。
脑中再次浮现起不着调的幻想画面，苏盼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一样跟在我后面，我就左拥右抱的搂着好几个风姿绰约的美男；下一个画面，苏盼背着哇哇乱哭的小毛头拖地板、做家务，我则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还不断对着他呼呼喝喝的。
蓦地感觉到头顶上有四五只乌鸦围成圈的，呱呱聒噪得欢快。汗，大汗，瀑布汗，成吉思汗……我不禁对柳凝烟的说法感到无奈，对自己太过丰富的想象力更是无奈到无语。
“盼儿你别瞪我，说不定啊，人家小城儿还不要你呐。”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卖儿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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