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卖儿子（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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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烟又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我只觉天花板上劈下一道惊雷，直直打中了我的天灵盖。
眼见苏盼的面色越来越沉，只是因为隔着稍许反光的镜片，所以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听完柳凝烟的言论后，将目光移到我脸上这个举动，我还是能准确感觉到的。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芒刺在背！我现在已经不是在背了，而是在面！也不知是我太过敏感还是苏盼的确看我看得炯炯有神，我就觉得像是有两道刺眼的探照灯横在我面前。
脸颊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动两下，我勾起一个无比尴尬的傻笑，“那个，盼哥啊，你……你放心，要是真没人要你，我一定会要的。一定！”我说到最后，还做保证似的举起右手，整个儿就是“煞有介事”这个词的活体翻译解释。
苏盼一听，并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反而平添了几分无可奈何。倒是柳凝烟听得眉开眼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用肩膀蹭了蹭我说：“小城儿，你说的话可算数的？”
“算数，当然算数了。”我忙不迭的点头。
苏盼又瞪我一眼，双眸中闪着不冷不热的光华，“瞎说。”
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脸颊有些绯红，我玩笑心起，一扫刚才的傻傻愣愣，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油嘴滑舌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君之绝色，艳若桃李。盼哥你长得我见尤怜，哪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我讲得可都是实话，半点儿都没有瞎说哦。”
反正都已经“错位”了，我也干脆顺着思路说了下去。其实仔细想来，我现在冒出来的这段话，和前面的关联性并不是太大。可无奈我思维太过跳脱，脑袋里突然蹦出来那么一首“打油诗”，不说出来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似的。
光嘴上过瘾可是不够的，我还装出一副轻佻浮夸的表情，不停的向苏盼抛媚眼。还一直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自认为十足挑逗的对他挤挤眼睛。
感谢范毓仁啊！要不是他那个二世祖总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成天顶着一脸自命风流倜傥、实则讨打欠扁的轻浮表情，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搭配了合适的面部神情去调戏苏盼呐。
果然，在我唱作俱佳的表现下，苏盼原本只是淡淡泛红的脸，逐渐变成了艳丽的嫣红。再加上他本就魅惑的五官，真是十足的诱人失神、引人犯罪啊。
幸好，我是一个思想纯洁、行为端正、举止得当的正人……呃，女子。所谓“美色当前，依然不为所动”，说的应该就是我了。
什么什么？我虚伪？我硬撑？好吧，我承认，心跳加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是这可完全是正常反应。都是审美观正常的人，谁见到绝世帅哥能不欣赏感叹一番呢？
除了脸色的变化，苏盼倒是没再说什么反驳嗔怪我的话，就连目光都不动声色的移到了其他地方。我调笑了半天，面部都酸得僵板住了。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好悻悻的扁扁嘴，抬手去揉按不甚自然的笑肌。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同刚才的嬉笑相比，显得有些尴尬。苏盼站在大约一米开外不声不响，我坐在长凳上捏脸，柳凝烟则坐在我旁边来回张望着我们俩。
兀自低头去翻手里的相簿，柳凝烟似是如梦初醒一般，又重新笑开了给我解说每张照片的故事。我边听边好笑，想不到苏盼小时候也是个皮得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能有现在的稳重成熟，也是后来慢慢养成的。
想想也是，如果真是一板一眼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选择离开家、离开优越的少爷生活，而跑去和陆月笙他们一起艰苦创业呢？只怕当初能够熬过那段艰辛岁月，他骨子里的叛逆和骄傲，没少起推动促进作用。
气氛再次热络起来，谁知看着聊着，我们竟然忘记了时间。要不是苏正清派了佣人来叫，估计过了午夜十二点，我们都还在继续说笑。
柳凝烟和苏熙惜原本打算劝我们都在苏宅住一晚，我们几个还在客气的推谢，谁想苏盼却是一口否决。我本以为苏正清夫妇会因此而心伤或是不高兴，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齐齐点头答应了。
端午过后，天气就一点点开始热起来。只是这个时空的东申和我前世不同，完全没有将近四十度的炙热高温。虽说是夏天，却根本称不上什么“炎夏”，顶多也就二十多度的样子，撑死了大不了三十度出头，真是比前世里离了空调就要死要活的境况好了太多太多。
想来我到了东申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什么电风扇之类的东西。当初我也只是以为尚不到使用的季节，所以即使是洛家，也没装吊灯风扇。现在看来，并不是时机不到，而是因为完全就用不着。
我本是极为怕热的人，每年一到夏天，就算坐着不动，也会雷阵雨般的淌汗。要是没有空调，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现在倒好，即使不穿得清清凉凉的，长袖或是中袖加身，我也不会再有汗如雨下的烦恼了。
冬天虽冷得煞人，春夏秋则均是凉爽舒适的，这个时空的气温，倒还挺适合我生活。
“稀里糊涂”的过完了苏盼的生日，我一个两手空空、毫无表示的人，却大受照顾、大肆胡吃海喝了一番。过后的一长段时间里再回想起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表现良好，又或许是因为隔得久了容易淡忘，陆月笙他们对我外出闲逛的行为，开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政策。尽管一开始还是会在我出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两句，到后头就彻底“无视放纵”了。
当我完全意识到自己重得自由时，我不由得一步跨出店堂门槛儿，仰起脖子拉扯了嗓子大吼一声：
苍天啊！你终于开眼啦！我江城终于恢复自由身啦！
当然，我如此激情澎湃的举动，引来了无数不明所以的无知群众的围观。他们像是看猴子杂耍，又或者是看精神病人犯病一样，统统对着我指指点点的，还不断小声嘀咕着交流意见。
我心情无比愉悦，便对他们的行为不多计较。只是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围观众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乐滋滋、喜洋洋的逛我的大街去了。
抱着半个小西瓜一路挖回恒顺，我乐得边吃边哼哼小曲。胳膊上还挂着几个系了绳子的油纸袋，里面装的全是我刚刚搜罗来的小食点心。
啊呜一口，哎，这没农药、没激素、纯天然的西瓜就是好吃！不仅皮绿瓤红，味道更是赞得没话说。汁多、香甜、肉沙……真真是回味无穷啊！
眼见恒顺的招牌近在眼前，我又挖了一大块儿西瓜瓤塞进嘴里。迈过门槛儿的那只脚还未着地，我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举着条腿呆愣当场。
“干……干爹？”我好不容易咽下盘在嘴里的西瓜，不可置信的张口唤道。
“嗯，小家伙，到外面逛得尽兴了？舍得回来了？”洛二爷端坐在木桌边，见到我回店，便扬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抑扬顿挫的问。
我不顾自己手里的小勺还在滴着西瓜汁，径直翘了手指去抓后脑勺，嘴角抽搐似的勾了两下，终是将悬腾着的脚放下。
“干爹，我可是好久没出去玩过了。您这么说我，可是不公平哦。”我扬了扬手中的勺子，抬起眉头说道。
“哼，月笙和阿盼他们几个管着你，好一阵子没让你好好出去乱来的事情，我倒是听毓仁提起过。”洛二爷见我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面目严谨了不少，“照我的意思，你这小家伙啊，就是活该。”
又是这个范毓仁！这几天没见到他的影子，我倒还真是把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起我被“关禁闭”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就像黄鼠狼见了小鸡仔一样，总是屁颠屁颠的跑到我面前“勾搭调戏”，千方百计的要约我出去看电影、吃饭、逛街。
要说到“禁足”的好处，其一就是省钱；其二，则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范毓仁的纠缠，而用不着动足了脑筋，去想些五花八门的奇怪理由，来搪塞堵噎他。
只是范毓仁这二世祖在三番四次遭我回绝以后，还不死心的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八个字诠释了一回。没法让我出去，他便掉转了枪口，在店里施展他的“沾衣十八缠”。
轻浮挑逗的表情，我早已看得产生了免疫；油腔滑调的戏语，我也启动了大脑过滤功能，对其自动屏蔽。只是他好死不死的还喜欢动手动脚，摸摸手背、蹭蹭臂膀，只要一有机会，范毓仁都绝对不会放过。
由于暂时失了“自由”，我早就憋了几肚子、几裤子、外加几袋子的邪火无处发泄。他倒好，像是白白送上门来供我消火一样，死乞白赖的在我面前招我嫌、惹我厌。
一个看了就讨厌的人，成天在自己面前“城妹妹”、“城妹妹”的叫唤，还老是不规不矩、毛手毛脚占便宜。俗话说：佛也有火。他的如斯行为，当然会换来我终不堪忍受后的几记毒打。只不过，这些“虐待”举动，都是背着陆月笙他们进行的。要真被他们知道了我对范毓仁动手，还指不定该怎么罚我呢。
回想起这些，我忍不住又暗自对那个讨人厌的二世祖腹诽了一大段。直到洛二爷听似不满的清了清嗓子，我才恍然回神，扯着讨好的笑容去看他。
“小家伙，跟你说话呐，心思又开了小差、跑到哪儿去了？”
我听他说得正儿八经、不无严肃，不由得嘴唇一扁，将满腹委屈都搬到了脸上。
“怎么？还觉得我说错你了？”洛二爷挑眉再问，我斜了眼，把视线移到旁边去，不再正视他。
“你啊，不但心头野，胆子还大。老喜欢跑出去胡搞瞎来、惹是生非的闯些祸出来。依我看啊，月笙他们几个关你的时间还太少，一年半载也不嫌多。”
“啊？还一年半载？！我的天啊，就这一个月不到，都快把我憋死了。干爹，想不到您的心这么狠。”我皱着眉头晃脑袋，像是在控诉洛二爷不讲究“人权”且令人发指的思想。
“哼，不就是为了让你长记性嘛！”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瞪我一眼。
我更加委屈，撅着嘴幽幽辩解道：“那我又没做错事，也没闯祸呀。做什么要长记性呢？”
“还说没有？前一阵子，西蒙租界巡捕房的华捕总探长方洪，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秦朗向他申请，想把你招进巡捕房去，当他的助手。理由是你帮他们破了个杀人案，而且秦朗他觉得你很有推理断案的头脑，还会那些个洋人研究的什么‘心理学’、‘法医法证学’。听说秦朗当时还讲了，要是能把你招到巡捕房里，肯定能让他们如虎添翼，以后办起案子来，绝对会事半功倍的。”洛二爷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哟，想不到秦朗给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啊？哈哈，果然够兄弟、够义气！我完全不顾自己根本没有成功打入巡捕房内部的事实，暗暗为着秦朗的夸奖而在心里偷笑。
“你这还不是胡闹是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竟然要跑去巡捕房里当巡捕？你知道当巡捕有多危险吗？那可是动不动就会没命的呀！”洛二爷像是喘了口气似的，接着往下说道。
我不置可否的抽了抽鼻子，“那秦朗他们不也在巡捕房当差嘛。”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再说了，你能和秦朗他们比么？那些个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你当巡捕房里的全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一个就拖了去当差的吗？”
“那我身手也不差啊，碰到歹徒不可能斗不过的。”我小声嘀咕着。
“斗不过？就算你赤手空拳的打得过别人，那万一人家拿了刀枪呢？空手对白刃，你觉得自己能行吗？”
“这……”我一时语塞，对有可能会吃枪子儿这种事，我倒还真没考虑过。
洛二爷全无笑意的勾起嘴角，“没话说了？”
“我只是想去帮秦朗破案，他也说了，如果是那些火拼的案子，他不会带我参加的。”我犹自做着挣扎。
“哼，现在说得好。到时候真碰上了，你能保证你不会头脑一热，就跟了去了？”
呃，这洛二爷还挺了解我的。这样的事，的确像是我的风格。理亏，真是理亏。
“你自说自话偷跑着去跟秦朗破案子的事，我也不多跟你计较了。反正啊，月笙他们也为着这件事，罚过你了。至于你要去巡捕房当差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洛二爷放下茶杯，瓷底和木桌相碰，发出一声闷闷的轻响。
“您同意了也没有用啊，人家又不要我。”想起秦朗透过秦天、秦天透过小武转达给我的回复，我不由得萎蔫了好几分。
“哼，你还想着人家会同意收你么？”
不知为何，洛二爷的这句话猛然在我心头敲响。蹙紧了眉头沉思片刻，脑袋中像是有道灵光闪过，我犹如顿悟般想通了一切。
“干爹，是您让方洪不招我的？”我拔高了声音，略带不满的“质问”。
“是啊，怎么着？觉得你干爹我做得不对？”洛二爷的语气里带了丝危险的反问，“难不成我还得当场应承了，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去干那拿命相搏的差事呀？”
我虽然不高兴，可转念一想到洛二爷也是替我的安全着想，怕我当了秦朗的助手以后，会遇到危险。所以才会让方洪驳了秦朗的申请，并间接断了我的念想。
罢了罢了，不就是当不了探长助手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江城的才能广布各个领域，这方面得不到发展，不还有千千万万其他的事业了嘛。
再说了，秦朗托秦天、秦天托小武也说了，以后遇到什么疑难杂案，还是会找我帮忙的。我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有机会再涉足“侦探”这个行当，因此就更不用气馁了。
想通这几层，我一扫先前的郁郁寡欢，整个人宛若“重生”一般，笑容重新回到了原本写满了委屈、郁闷的脸上。
“对了干爹，您今天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腆着一脸谄媚讨好的笑，边用力按捏着洛二爷的肩膀边问。
“嗯，是有正经事。不过，我已经跟月笙他们讲过了。”
“那是什么事儿呀？”
“二爷是想让我们去外地谈生意，看看能不能在别的地方开分号，也好扩大生意的规模。”询问对象还未说话，陆月笙却开口替他回答道。
“开分号？干爹您想在其他地方开恒顺的分店么？”
“嗯，是有这打算。”洛二爷沉声点了点头。
“咱们东申这爿店的店面还不大呢，怎么就急着要去别处发展了？”
虽说现在公司的生意不错，月盈利完全算得上同行中的翘楚，可洛二爷和陆月笙他们全都没有扩店的意图。我还以为经商总是要先发展好了大本营，再考虑向外“开疆辟土”的。想不到他们无意扩建做大这店，而是直接选择到外地开设分铺。也不知算是特立独行、独辟蹊径，还是未考虑清楚、一味的冲着钱行事。
“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家伙总是精精明明、凡事一点就通呐，原来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东西。”洛二爷回过头指着我的鼻尖莞尔。
“我又不懂经商，怎么可能一点就通？再说了，就算我能一点就通，那您再怎么着也得‘点’一下，我才好想清楚、想明白、想通透呀。”
“好，说给你听。”洛二爷从我脸上移开视线，“月笙啊，你讲给小家伙听听吧。”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卖儿子（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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