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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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大不了我往后尽量不抽。”他笑着摇摇头，又颇为关切的问我，“你好些了没有？刚才抖得那么厉害，应该不全是装的吧？”
我一撅嘴，瞪着他嘴硬道，“当然是装的啦！你以为我这么胆小啊？不过就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谁没经历过几回？”就算没经历过，电视上也看多了啊，我在心里加了一句。
只是对上秦朗的双眼，我忽的没了底气。眼神闪烁了一下，刚一挪开视线，就听到他不冷不热的话语，“呵，你倒是厉害。这样的事情，对你倒是变成家常便饭了？看不出你个小丫头，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啊。”
不是没有体味到他言辞中的揶揄，我耕了耕后脑勺，嘟囔着老老实实的坦白道：“怕又怎么样，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怕也是正常的嘛。”视线扫了他几眼，秦朗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我不由得一阵懊恼，跺脚耍赖，“好啦好啦，我是害怕了，我是发抖了，那我也是女孩子啊！被人用枪顶着头，难道你就不怕吗？我刚才虽然也是在演，但是也有真的怕，这下你满意了吧？”
秦朗被我嚷得有些怔忡，面上逐渐泛起复杂看不懂的神色。他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眼光却是缓缓放柔，“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再怕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咬着下唇，低垂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哎，秦朗明明就是在关心我啊，他之所以会那么问，也都是为了我好。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无理取闹。对着那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波及到了秦朗。我还真是不知好歹。
“那个……对，对不起，我……”感到有些惭愧歉意，我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的，我都明白。”秦朗的声音温和柔软，他拍了拍我的脊背，随后颇为轻松的说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折腾了这么久，你家里那几位也该担心了吧？你再晚回去，小心陆月笙他再关你禁闭。”
他虽然是在开玩笑，我却听得耳朵一热，闷闷的低着头不吭声，只默默往前走着。许是秦朗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小跑了两步追到我身边，“江城你没事吧？是不是真的吓着了？”
我沉吟片刻，只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又牵起嘴角笑笑，“不要紧的，我只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而已，等会儿就会缓过来了。”
感觉到秦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我并没有侧过头去看他。我们两个并排走了许久，他忽然开口：“这些日子小天一直在跟我说，她已经好多时间没看到你了，你最近都没去恒顺上班么？”
我点点头，将高老爹他们回到东申的事告诉了秦朗，顺带又说了自己近期都在药铺里帮忙。秦朗以前虽然听我提起过老爹大娘和远儿，但也仅是寥寥无几。如今知晓我又重新搬回高家，似乎显得很高兴。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我也没有问他。
秦朗接着又给我说了几个近期破的案子，案情并不复杂，然而有一两个的侦破过程倒是称得上峰回路转。我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兴趣也被调动了起来。
听完故事，秦朗话锋一变，笑眯眯的对我说：“既然你开始当大夫了，那以后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我就来找你啦。万一当班儿的时候受伤，你可得好好帮我处理。”
我连忙“呸”了好几下，恨不得来一句“童言无忌”。斜睨着白了秦朗一眼，我略显不满，“真是的，坏的不灵好的灵。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要真只能在药铺里见着你，那我宁愿一辈子不要碰到你了。”
他表情一滞，模样有点儿怔忡。眨了眨眼，秦朗忽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想不到江大夫你还挺迷信的。看样子明明是个有为小青年啊，怎么也跟弄堂里的阿婆大婶一样，对这些东西斤斤计较了？”
我对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秦朗的工作还是很危险的，指不定哪天就会受伤出事。我虽然不迷信，但是对这种事总还懂得忌讳。毕竟我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也希望他能一直平安无事。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走着走着，我一拍脑门，猛的收住了脚步。秦朗对我的动作始料不及，又走出了几步，才堪堪停下，“怎么了？”
“你怎么会到那个小渡口去的？简直是天降神兵嘛。莫非你能感应到我有危险，还能知道我在哪里？”心情好了许多，也稳定了许多，我扬起眉毛，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我下了班随便逛逛，结果就走到袁伯那里去了。他告诉我说你刚离开不久，还把你走的方向指给我看。我想着挺久没见到你了，所以就跟过去看看，谁知道正好碰上那样的事。”
我听得咧开嘴角，“那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啊，这样也能碰着咯。既然你也算救了我一命，那说什么我也得报答你一回。不如……”秦朗似是对我的后一句话很是不自在，样子有些局促不安。
“不如我给你给机会，让你请我吃顿饭吧。怎么样？”我摇头晃脑的把话讲完，随后又附赠了一个得意的大笑。
秦朗脸色一变，唇畔的弧度染上些无奈，“那真是要多谢江大小姐如此赏脸了。不知小姐你意欲何时光临寒舍呢？也好让我早些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怠慢了小姐。”
他说得文绉绉的，语气真是讲不出的古怪。我硬忍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很没有气质的喷笑出来。至此，周遭气氛总算轻松起来。
因为约好了要去秦朗家吃饭，我向高老爹请了几小时的假，早早的跑去恒顺找秦天。才刚一踏进门口，就见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一个人——二世祖范毓仁。
他瞧着我，那表情真是……说夸张点，就跟猫见了鱼似的。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已经凑了上来，脸上笑嘻嘻的，依旧轻佻浮夸，“哟，城妹妹！这么多天没见，你可是把表哥我给想死了。”
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我拉开与他之间距离，皮笑肉不笑的奇怪道：“想死你了？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嘛，也没死啊。你要真因为想我而死了，那我现在岂不是见鬼了？”
想是听到我言语不善，范毓仁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但是重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城妹妹啊，我看这几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到馨乔公园去散散步，听说那边荷花池里的荷花全开了，真是特别有情调呢。”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发挥起了自认为足够媲美奥斯卡最佳女主的演技，腆着笑颜假装欣喜道：“馨乔公园？就是蒙租界里号称‘情人园’的地方？好啊好啊，我一直很想去那里逛逛呢，就是总也没人陪我。毓仁表哥你真的愿意去么？不是说好些个男的都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嘛。”
也许是我扮得足够到位，范毓仁一听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啦！别人要是找我，我当然是理都不愿理的，可如果换成是城妹妹你，那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在心里腹诽了他几百遍，我假作期待的和他约好了时间，然后便打着自己的算盘，晾下他去找秦天了。
虽然我们是在门口说的话，但是因为声音都不小，所以对话也基本都给其他几个听到了。陆月笙和苏盼都皱紧了眉头看着我，阿文、小武和亨利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有秦天朝我迎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了后堂。
“城儿你怎么了？以前还跟我说范少爷不是好人，今天怎么又跟他约好了去公园玩？”秦天俏脸生忧，眼眸里满满的全是疑惑不解。
我知道她不明白我的心思，便故作神秘的对她一笑，摇了摇手指，附在她耳朵旁边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秦天听完，微张着樱桃小口，随即又娇嗔的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骂我鬼主意多。但她又担心我这么做会不会出事，被我一番安抚下，终是将信将疑的放我过门了。
等将近五点时，秦朗的车依约停在了公司门外。他小跑几步跨了进来，帅气十足的明星脸上洋溢着和煦温暖的微笑。
不等秦天和我跟他打招呼，范毓仁就眼尖的看到了秦朗。他双手插着裤袋，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哟，今天这刮得是什么风呀？竟然把咱们的老虎探长吹来了。”
似是不满于范毓仁的冷嘲热讽，秦天有些忿忿，叫了声“大哥”，便跑到秦朗身边看着范毓仁。二世祖想来是忘了秦家两兄妹的关系，所以表情一时有些尴尬，只好调转了头来跟我说话，“城妹妹，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最近永年百货旁开了家新的西餐馆，听说那里的鹅肝酱很好吃，不若表哥我请你去吃晚饭吧。”
我颇为可惜的耸了耸肩，蹿到秦朗边上勾住他的臂膀，“毓仁表哥不好意思啊，我已经跟秦朗约好了去他家吃饭哦。至于你说的那个西餐厅，就下次再去咯。你说话可要算话，别等到时候耍赖不请客哦。”
估计是从来没见过我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范毓仁的脑袋点得就像捣蒜一般。越过他，我看到依旧坐在办公桌前的陆月笙眉梢紧蹙，不知是不满于我对范毓仁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是未经报备就跑去秦朗家吃饭。
哼，你也知道不高兴么？气死你，气死你！让你昨天那样说我和苏盼，还挺般配呐，让你知道我跟哪个男人都是那么般配！我在脑海里恶狠狠的想着，就差没对着那张俊脸吐舌头做鬼脸。
心里忽然涌上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好像对于陆月笙的别扭样……有些暗爽。
秦朗和秦天分别走在我两旁，可一只脚刚越过门槛儿，就有人从后面拖住了我的手。好奇的回过头去看，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紧接着便是脸颊烧一般的发烫。
“丫头，记得早些回来。”陆月笙的笑容淡淡的，却好像透着股耀眼的光芒，让我有些晕眩。我动作一滞，整个人宛若懵了似的，傻愣愣的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放心，我会送她到家的。”秦朗醇厚的声音响起，将我从茫然间唤醒。我稍稍用了点力，想要把手从陆月笙的手里抽回来，但又仿佛有个念头在阻止我这么做，因为我感觉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如果能一直被他这样拉着，该多好？
脑中的胡思乱想还未褪却，我的手背蓦地一凉，再回神时，陆月笙已放开了我。心就像瞬间落了空，在一霎那跌到了谷底。
到了和范毓仁约定的那天，我安安稳稳的坐在药铺柜台后头看书，不时的抿一口酸梅汤。那种悠然自得，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天渐渐的暗沉下来，我虽觉得光线暗了不少，却也没多想。不久，外头忽的一道闪光，紧跟着一记惊雷炸起，最后是滴滴答答的雨声。
我放下书走到门口，这雨势还真不小，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看着路上奔跑躲雨的行人，似是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浇了个猝不及防。不一会儿，便有好些人淋得浑身湿透了。
雨水很快汇集起来，掩着屋檐垂落，仿佛小小的瀑布，有种别样的美妙。其实我并不喜欢下雨，因为讨厌那种到处都湿嗒嗒的粘腻感，可今天不知为何，对这恼人的雷雨竟平添了丝欢喜。看来心情好了，的确是会看什么都顺眼啊。
范毓仁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外头淋雨吧？想象着二世祖被淋成个落汤鸡的模样，我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城丫头，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呐？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讲出来让老爹也乐呵乐呵。”高老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他拍了拍我的后脑，笑容慈祥而和睦。
我连忙摆手，若无其事否认了。谁知高老爹白了我一眼，好笑的继续道：“你这个鬼丫头，脑袋里肯定有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罢了罢了，你要是不愿告诉我这个老头子，那我便不问了吧。”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我还给老爹一个高深莫测的怪笑，随即又朝他挤了挤眼。
又过了几天，我想起上次范毓仁说的西餐厅，便打算拖了秦天一起去尝尝看。虽然那里听说是挺贵的，但人活在世上，还是得崇尚及时行乐嘛。
晃晃荡荡的逛着，马路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的水洼，深深浅浅的，因着人偶尔的踩踏而溅起些许水花。也不知是不是到了雨季，前些天东申一直下着雷暴雨，太阳、月亮、星星就像集体放大假一样，压根儿就见不着影子。难得今天雨停，但也仍是阴沉沉的，让人觉得好不压抑。
一手拿着高大娘塞给我的油纸伞，这个时空还没有折伞，所以携带起来颇为不方便。我将伞当做木杖使，不时的在地上撑两下，也算让它发挥了点作用。
希望今天那个二世祖又不在店里啊！我暗自在心里祈祷。前两天我曾有意无意的问过小武他们，打听被我放了鸽子的范毓仁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可得到的答案是——他好些日子没去公司了。不去也好，省得麻烦。
只是世事常违人所愿，离得恒顺还有几米的样子，我一抬头，竟是看到范毓仁正插着裤袋往我这方向走来。瞧上去，似乎也是要到公司里去的。
我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要不立马转身遁走，只是秦天已得知我今天会来找她，总不好让她空等着。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档口，范毓仁也已发觉了我。感觉到脸上肌肉抽跳了两下，我强自镇定了下心绪，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范毓仁的神色确实不怎么好，他一改以往看到我时的殷勤讨好，阴郁愠怒的表情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佳。看来上次“翘约”的事情，着实惹得他生气了。
哈，发火我就怕么？如果真被你这个样子吓退了，那我的计划怎还能称得上绝妙？
故作轻快的蹦跶到范毓仁面前，我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无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毓仁表哥，好几天都没见到你啦。”
像是没料到我会有如此表现，他神情一愣，倒是显得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我见他没有说话，便趁热打铁，继续接着往下说道：“表哥对不起哦，上次我没有去赴约，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说得小心翼翼，末了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嘴唇，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范毓仁脸色更加郁结，仿佛全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我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摇头晃脑的向他开始解释，“毓仁表哥你不知道，那天我去秦朗家吃饭，他告诉了我一件很骇人很稀奇的案子。听说啊，查了好多天都毫无头绪，根本没办法破呢。”
我努力表现出神秘莫测的样子，他似乎也被我说动，面上浮起了些好奇，“什么案子？”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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