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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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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漾早上醒来,洗漱完下楼,惊悚地发现孟景砚居然在厨房里煮面。
“你不是不吃快碳吗?”
孟景砚嗯了声,慢条斯理地把面盛起来,关火。
“煮给你吃的。”
蓝漾挑眉,系紧睡袍的腰带,走到餐桌边。
碗里的面条被煮得软乎乎,一大团白茫茫的,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但她喜欢。
蓝漾馒头爱吃硬的,汤面则爱吃软的,越软越好,最好筷子一夹就断。
她咬了一口面条,听到孟景砚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是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工作太累?”
蓝漾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
请走所有佣人的是他,解散自己团队的也是他,现在又跑来说自己怎么瘦了那么多。搞得好像他是全世界对自己最好的人一样。
神经病。
但她看见桌上的另一盘东西:“你还煎荷包蛋了?”
“我觉得你很久没吃了,今天一定会想吃。”他给自己做了杯咖啡,侧身靠在桌边,边喝边欣赏她吃饭的样子。
跟这里常见的单面流心蛋不同,荷包蛋双面都煎过,边缘焦焦脆脆的,是她最喜欢的熟度。
蓝漾吃了两口就索然无味,放下筷子,心里一团乱麻:“你既然还愿意关心我,那为什么不问问我在陈家康这件事上的意愿?”
“……就算把我当资源,我跟在你边上也有很多其他事可做,为什么偏要逼我做这个?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让我不痛快?”
她越说越激动,一副准备吵架的架势。
奈何,孟景砚此人压根就没有情绪波动。
连一句重话都不需要讲,就能轻易决定别人的一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手下三言两语就动怒,脸红脖子粗地跟对方吵架,或者报复回去?
笑一笑得了。
果不其然,说到最后蓝漾被呛到,捂嘴咳嗽起来。而孟景砚温文尔雅地递过一张纸巾:“你怎么这么看我?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
“……”
“因为是你我才让步,同意你去拍祁闻年,只是拍完后得乖乖去接陈家康。”孟景砚温和笑道:“陈家康把你爸害成什么样那是过去式,现在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觉得你爸在天之灵,是想看你忤逆我,还是顺从我?”
“你……”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拍拍她的脑袋:“我一会有事,今晚不回来。”
*
蓝漾被他气昏了头,加上接下来两天没有拍摄任务,一直到周六傍晚,即将到达球场门口时,她才给祁闻年发微信:
【抱歉,今晚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下周一定补上。】
祁闻年秒回:
【?】
【不会是腿又不舒服了?下次见面我让我的医生帮你看看。】
蓝漾:
【不是腿的问题。】
【老板通知加班。】
祁闻年:
【有病。】
【我说你老板。】
【行,那就下周来吧。下周给你留张票。】
蓝漾想给他发两句“今晚加油,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刚打了两个字,旁边向来只赌球不看球的孟景砚,居然饶有兴致点开直播。
正好是赛前采访环节,她瞄了眼屏幕,看见低头玩手机的祁闻年被记者逮住。
祁闻年一身黑绿相间的客场球衣,衬得他英挺修长。聚光灯下,眉眼似被加重勾勒过,格外散漫不羁。
记者叽里咕噜讲了一堆,他冷着脸,就答了几句,转头走掉。
蓝漾字打到一半,眼皮猛得一跳。
好死不死,祁闻年耳朵上,居然戴着那只、另一半还在自己这里的墨绿色耳机。
要命!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孟景砚,好在后者正闭目养神,指尖夹着一支还没点燃的烟。
看样子,他只是把直播声音当bgm。
如果被他发现……
会怎么样呢?
*
从导演圈里混出名堂的人,表面各个人模狗样,私下各个衣冠禽兽。随地潜规则是家常便饭,其他更多的爱好,说出来一定会叫大部分人难以接受。
等蓝漾反应过来,自己和孟景砚保持这种D/D/L/G的关系已经大半年了。
彼时她刚斩获多个大奖,风头正盛。人前和孟景砚互相成就,人后和他兴趣相投,无论哪方面,都非常合拍。
大家不是基于爱情的情侣,无权过问对方的感情生活,只是沉溺在这样一个小圈子里,饮鸩止渴,一起快乐。
太阳升起之后,她还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天才导演,孟景砚依旧是每一项投资从不出错的幕后老板。
对方英俊、温柔、多金,还能帮自己实现梦想,说一点没动心太假。但总体来说,蓝漾是喜欢这种关系的。
物极必反,适可而止。她清楚他们走不到最后,讲究利益至上的孟景砚也不会选择和自己走到最后。
无所谓。反正光是出道作的收入,足够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就在相识一周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变故。
一个在当时还算火的二线明星,对她展开猛烈追求。各种礼物和鲜花不断地到她的公寓。甚至经常翘班飞过来,制造偶遇。
蓝漾对他无感,还有点苦恼该如何拒绝。
然而,在公寓楼下遇到孟景砚、看见他正把小明星送的花丢进垃圾桶时,她忍不住有点惊讶:
“你干嘛不打声招呼就扔我东西?”
“你的东西?”孟景砚点烟,火光映出半张深廓浓影的脸:“某个混蛋送来的垃圾,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
“但这是我的私事吧?”她不解:“如果你交女朋友,我也不会来纠缠你。”
孟景砚笑了一下:“可我没有啊。”
蓝漾有点艰难:“可……这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么?”
“当然不是。”
他扯下自己的围巾,给她一圈一圈围上。又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
“我们之间,只有我说的话才是规矩。记住了吗?”
她那只在他口袋里的手,微微用力,顺势没入他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其实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那我晚上再和他说一次。”
“没关系。”
“反正——”
孟景砚面带微笑地说出小明星的名字:“他以后也不可能在圈里混了。”
“……”
*
汽车一路开进VIP通道,在电梯边停下。蓝漾收回思绪,心想要是被他捕风捉影到耳机的事,没准自己跟祁闻年都要倒霉。
还好他没注意。
心里的一口气悄悄泄出。
“刚才的采访,你看了吗?”
电梯门关上,孟景砚斜斜靠墙,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嗯?”
蓝漾开始冒冷汗。
“那个祁闻年的耳机还挺别致。”他咬住一根烟,并不点燃:“你是不是也有一个?”
“……”
她故作镇定:“是吗?我没注意。大概是同款。”
“全球限量发行25个,刚好你跟他人手一个。”孟景砚点点头:“真巧。”
蓝漾硬起头皮,说了声“确实”。孟景砚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正准备抬手去摸蓝漾的头,“叮”的一声,电梯门开,走廊尽头就是已经被提前包场的VIP包厢。
工作场合,孟景砚从不和她有暧昧的举动。出电梯前,在她耳边警告一句:
“最好不是你们俩在同一时间听同一首歌。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想太多了。”
……
北桥联的大股东弗兰克和孟景砚认识,两人之前合作过几次。寒暄过后大家就坐下来谈正事。
不走神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进入下半场的补时阶段,两人一起去卫生间。前脚走,后脚门外的球迷看台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包厢隔音很好,蓝漾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通过单向透视玻璃,余光能看见有很多人正对场内竖中指。
毫无疑问是客队绝杀了。她好奇进球的人是不是祁闻年,起身推门出去。
包厢的看台和球迷看台隔离,偌大的球场先是诡异地静默几秒,变成一座图书馆。然后,各种骂声嘘声开始此起彼伏。
绿茵场上,在客队球迷区庆祝完毕的祁闻年,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跑来主队区庆祝。
球场总共有两层,一般来说,场上的球员充其量只能看清前面几排的观众,后面就是一大片模糊的人海。
但偏偏祁闻年抬头了。
包厢看台的位置很好认,因为整片区域被刷成北桥联的主色深蓝。隔着几万观众,她听见“叮”的一声,两人目光相撞。
白炽灯下的青年,双眸极其乌黑,眼底有一层薄薄的光雾。因为刚奔跑过九十分钟,几滴汗顺着头发,坠进长袖球衣的褶皱里。
很冷淡,又很张扬。
定格一秒。
祁闻年后退两步,忽朝她所在的方向,凭空做了一个丘比特之箭的手势。
“……”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隔了那么远,蓝漾看他,就是很清晰。
相反他那些跑来一起庆祝的队友,眉眼五官一个都看不清楚。
像4K和360P的区别。
她定定神,立刻后退,唯恐让他发现自己。
毕竟刚说过不来看他比赛,转眼又出现在对手看台上,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不过,二楼看台离球场那么远,他不至于看到吧?
肯定不会看见,他又不是千里眼。
山呼海啸的沸腾声中,蓝漾心乱如麻。
到底是为什么,他作为客队球员,会对着主队看台,做丘比特之箭的庆祝动作?
是故意挑衅主队的球迷,还是……存心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继续往后退去,后背跌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对方手肘很熟练地蜷住她的脖颈,像一条正在宣告主权的蟒蛇。
“在看谁?”
“没,没看谁。”
蓝漾立马老实,抓住那只顺势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客队绝杀了,随便看看。”
那只手刚用热水冲过,现在又冰凉得要命。
孟景砚用指腹剐蹭她的脸:“一会还有个局,要不要一起去玩?”
蓝漾心虚,根本说不上来为什么,自然也没听清问题,立即答应:
“可以啊,我们走吧。”
*
夜色降临,男男女女陷入狂欢。
街尾一扇常年紧闭的玫瑰雕花大门开启,接到来客后又立马关闭。华丽丝绸墙纸与满墙的世界名画、天花板上的雕塑水晶吊灯,种种细节浮华媚影,只供路人惊鸿一瞥。
酒色财气,哪个地方都不能免俗。
蓝漾一进俱乐部,上到二楼,就见大厅里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把酒言欢,边上则是一些在电视娱乐频道才能看到的面孔。看起来是比较私人的场合。
上座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在孟景砚进来后,很亲切地起身跟他握手拥抱。又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酒杯,举杯。
孟景砚带着蓝漾回敬。
“……”
说话间白西装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来电姓名,估计觉得不用回避,就当两人面接起来。
蓝漾离他很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夹在欢呼和喧闹中的一道清冽男声:
“顾叔叔,今晚德比赢球,我能不能带人去你那玩个通宵?”
“……”
声音……
太熟悉了。
是祁闻年。
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