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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临渊寻光终未果(三) ...
覆雪见文落诗神色恍惚,似乎在回味这场悲剧,忽而一笑:“我都看开了,你伤心个什么?”
文落诗回过神,老老实实道:“我在思考,若不是怕得罪你,我真想把你的故事写成话本。正好我前段时间见言之的时候,找他要了个口头的答应,可以把他当作以后的话本素材。”
覆雪笑嗔道:“你真是跟长晓一个臭德性,看见谁都想拿来当素材,谁都是你的灵感来源。”
文落诗尴尬一笑。
她和覆雪讲过,当初认识长晓,是因为长晓说想让她灵感来源,助他写曲子。后来,文落诗意识到这纯属是长晓随口瞎扯的,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住她,所以她常常拿“灵感来源”这事来打趣长晓。
“说到这个,”覆雪眼睛一亮,“咱们公平一点。你爱写什么,我都同意,只要你不写我长了四个脑袋八根胳膊就行。但是若是有朝一日,我寻得机会,重新往书局投稿,我打算写你和长晓的故事。”
文落诗双眼一蹬:“把名字改掉,别让任何人看出来就行。”
“呦,知道了。”
“我是说,你也猜到长晓是谁了,别因为让人看出来了,给自己惹麻烦。”
“你才不关心我呢,你是怕给他惹麻烦吧?”
“我哪有那么见色忘友。”
覆雪就跟听到什么惊天异闻一样,吃惊看着文落诗:“你还不够见色忘友啊?”
文落诗拎起一颗桌上的花生向覆雪扔去。
“话说回来,我不意外你会猜到,”覆雪笑眯眯道,“我第一次遇见你,见你披着我的斗篷,我就有种强烈奇怪的预感。后来,在决定给你讲花生的故事时,我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你识破的准备。”
文落诗挑眉。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覆雪望向门口的方向,“而且我其实没有骗过你。我们当真是仇人,也只能是一辈子的仇人了。”
门缝中,隐约能看到对面雅间的屋门关了。对面房间朝内,没有窗户,看不到戏台,这个好戏当头的时间点一直空着。
方才,长晓带着覃言之坐了进去,现在应该已经谈了一阵了。
文落诗注意到,覆雪的眼睛快送门缝里钻出去,粘在人家身上了,不由打趣道:“你要是真喜欢,怎么不想着大大方方见一面呢?非要现在这样,从门缝里偷窥,躲在屋里看。”
覆雪凉凉抬眸:“你会愿意见一个从前把你往死里坑、还在街上和你屡次大打出手的人吗?”
文落诗想了想,摇头。
“同理,我也不愿意见他。我们当年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我对他没留手,所以,他对我当然也没留手。”
文落诗似懂非懂,但她总觉得,从覆雪这句“不愿意见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内心深处还是想见他”的意味。
覆雪像是猜到文落诗在想什么,欲盖弥彰地冷冷说道:“我不见他。我们没必要相见。”
“可是我总觉得,你并没有彻底释怀啊。”
“释怀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只不过有点想念回不去的时间。至于人么,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重要的了。早就过去了。”
“是吗,我看不见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记得,你时常真心祝福我和长晓,好像在用自己的伤口去祝福别人。”
“……我要是碰到别人,我也会衷心祝福的,不只是你们。”
“可是我和长晓,最后也走不到一起啊。”
覆雪不说话了。
许久,她喃喃道:“你见过光吗?”
文落诗一愣,没想到覆雪忽然开始伤春悲秋地抒情,没接话。
“以前很多时候,还没因为那个第一的事情闹掰的时候,他人真的很好。很多时候,本来可以不帮我,但他选择了帮。可能我那点难言的苗头,就来源于他这点不经意的善意——或许他自己根本没走心,顺手的事。”
文落诗心想,得了吧,以她对覃言之的了解,他是个事实走心至极的人,只不过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他对寻光如此,对松烟阁也如此。
覆雪望着门外的方向,继续叹息。
“他有不少比我强的地方——当然,反之亦然。最简单的,他剥花生就比我好。他一掐花生就能开,我就来回来去鼓捣半天都不行。所以,当时大多数时间,是他在给我剥花生。”
若是平常,文落诗会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好甜的花生哦”,但此刻,看着覆雪惆怅的脸,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也不知道她在为覆雪伤心,还是在为自己伤心。
“后来,我一次一次学着剥花生,发现自己还是剥得好差好差。每每觉得差的时候,都会怀念当初。
“当时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没彻底撕破。
“怎么说呢,其实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早就接受了事情会过去,什么都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哪天,我用尽了一辈子的运气,再次不得已正面碰上了他,就算把下辈子的运气也用上了,我们解开误会、互相道歉……我估计,也跟现在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没有可能了。”
覆雪话毕,轻轻合上嘴,凝视着手里的茶杯,最终,像是赌气一样,仰起脖子把茶水灌进喉咙里,也不顾几滴水珠顺着脖子流下。
文落诗于心不忍,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言之他,和你想得一样呢?”
覆雪苦笑:“你是说,他其实也想和我见面,但是表面装作不在乎和痛恨?”
文落诗心想,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总觉得,上次和覃言之见面提到覆雪时,覃言之的神情过于复杂,不像是仅仅痛恨一个人该有的表情。她一直怀疑,两个人都各自痛苦着,却谁也不敢先开口,因为,怕一旦开口就是失去。
所以她特意拜托了长晓来验证这件事。
“不可能的。”覆雪笑得释怀,同时站起身,“当年的愿望,我实现了,但他还未实现啊。我一个如今功成名就的人都不愿意率先低头,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以会向我低头呢?”
大约是时间差不多了,覆雪挥挥手,离开了雅间。她下楼时,甚至未曾去看对面房间一眼。
*
长晓和覃言之谈完正事,在对面雅间里喝茶。
覃言之想着,总不能他来一句“告退”,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显得他对长晓避之不及一般,不太好。
而且他总觉得,长晓有话要问他。
果不其然,长晓喝口茶水,似笑非笑低头看着茶杯,眼睛也不抬,道:“言之,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覃言之洗耳恭听。
“覆雪在这里。”
饶是覃言之做好了万全准备,想到了一切可能性,都没想到长晓只是简单而平静地说了五个字。
他都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就口不择言问道:“在哪里?”
长晓举着空茶杯,杯子一歪,指向门口:“对面房间里,和落诗在一起。”
然后,他就按照文落诗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覃言之的神情。
覃言之的反应很快,仿佛方才的失魂只是错觉。几乎在下一瞬间,他就面无波澜问道:“主子告诉我这件事,是有什么目的吗?”
直接把话挑明,显得坦荡无比。
当真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了仇人的名字,他故作平静、压下愤怒的姿态。
长晓谨记文落诗的叮嘱,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吹了吹杯底仅存的热茶,云淡风轻道:“哦,没什么,和你提一句罢了。”
覃言之一个稳重多年的人,平生第一次觉得心底发慌。他下意识觉得,他主子是在试探他,而且更可怕的是,他隐约猜到这个出主意的背后之人,大约是文落诗。
这两个主子的脑子太过于可怕,都能从寻光一路猜到松烟阁了,就没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事。他们猜出什么了,还是知道什么了?
这时,长晓欣赏够了他的神情,悠悠开口:“我知道你不想提她,估计也不想和她打照面,所以想着告知你一声,免得出门时万一碰上,坏了心情。”
覃言之内心将信将疑,面色却不改:“多谢主子提醒。”
长晓故意摆出一副“你不愿意听,但我偏要提”的架势,慢吞吞继续道:“覆雪和落诗关系好,前段时间去雨华,我们两个直接住在覆雪家里。她们两个姑娘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后来落诗和我简单讲了两句你们小时候剥花生的事情。”
覃言之的面色终于动了动,一股极度的悲伤从眼瞳中流出。
“既然她主动说了,我也没什么可瞒的。我们以前确实认识,只不过后来落得个自相残杀的地步,最终分道扬镳、再不复相见。”
他语气很淡,仿佛在铁心石肠地讲述别人的故事,与他没什么关系。
“主子如果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她,这个很好回答。是她一定不愿意见我。敢问,主子您会愿意见一个从前与你兵戈相向、对你下过死手的人吗?”
长晓挑眉:“很不幸,等回了融雪城,这种人我得天天见。”
覃言之短暂愣了一瞬,道了声“抱歉”,继续道:“覆雪和我是实打实的仇人,这不是瞎话,这是事实。她当年对我没留手。同理,我也不会愿意见她,或者说,根本无颜再见她。”
长晓对此有所预期。来临渊的路上,文落诗迷迷糊糊窝在他怀里睡觉,进入八重天后,她忽然醒了,想起了覃言之和覆雪的事情,于是给长晓一通熏陶,磨了他一路的耳朵。故而,长晓问话之前就基本猜到覃言之会怎么哒。
但此刻,他偏偏从覃言之这段“不愿意见她”的话里,听出一丝“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想见她”的意味。
“但是能被我当作仇人的,也只有她一个。别人,也都配不上。”覃言之最终补充道,“主子就当我是在怀念过去吧,反正千年已过,注定谁都回不去了。”
不等长晓回答,雅间对面就传来开门声,随之是一段脚步声。几乎凭借本能,覃言之内心断定,那脚步声是覆雪。
覆雪走了。
大约是怕和他打照面。
果真如同他想的那样,丝毫不愿意见他。和千年前一模一样。
覃言之和长晓说等一会再走,不想碰上,长晓说随意。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覃言之起身告退,还和正好从对面推门出来的文落诗打了个招呼。文落诗依旧如同平日见客人一样,冷冷清清的,朝她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他不急不缓走下楼梯,以他一向从容的姿态,穿过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堂,走入了人潮汹涌的主街中。
寻光的演出还未结束,戏台上锣鼓声和念白声依旧,此时此地,好像一切都沉浸在欢愉中,连时间都未曾向前迈步。
但覃言之化作一道光,掠过这片静止的繁华,朝着城门飞蛾扑火般奔而去。
临渊城三面环海,只有一处城门,海上有天然结界,与第八重天别处相隔,不能通行。
覃言之不禁想,若是有四处城门就好了,他还可以拿“没猜对是哪一处城门”作为见不到覆雪的借口,去再自欺欺人一次。
可这里只有一处城门。
他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可他隐约意识到,覆雪不会只是为了和好姐妹聊天,恰好在今日出现在此。这个约定,过于巧合。
来到城门处时,他全身冷极,手指颤抖。飞行的速度太快,他甚至喘不上来气。海风把他一向整洁的衣袍吹得翻起,将他一丝不苟束好的头冠吹歪,再带着几滴咸味的海水,吹进他的眼角。
覃言之觉得,他的身体是一片孤寂的冰原,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声音太沉重、太萧条、太肃杀,如同陨石坠落般砸向地面,让他难受不已。
望着城门,他想着,赶不上也没关系,覆雪已经出城了更是没关系——他本来就不想见她,不想再被她伤一次。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
明知道不想见她,却偏偏又想见她。
忽然,远处只剩黑白灰的人群之中,他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那是很不起眼的一抹粉,在海风中几乎被吹得褪色,于画卷之中一闪而过。覆雪刚收了路引,化作一道光悄然而去,不曾注意到远处的人,也不曾留下一个正脸。
可就是这样一抹粉色,撼动了覃言之的整片孤寂的冰原。
他已经一千余年甚至将近两千年没见过覆雪了。他明明知道,人不可能和小时候长一个样子,他也未必能认出覆雪,可真正见到那抹粉色的时候,他却忽然明白,他低估了自己。
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他还是能第一眼认出覆雪。
时间可以侵蚀消磨一切,如同海风击打岩石,千年来,什么都能变了模样。但唯独感情,会随着时间酿成酒——越来越浓。
海风呼啸中,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坐在雨华的路边,头顶上是个破旧漏风的棚子。覆雪一下学堂,就蹦蹦跳跳在他的学堂门口等他,然后和他借着讨论课业典籍的名义,一起去路边剥花生。彼时覆雪笑眯眯的,他也只有在和覆雪相处时,才能不像平日里那样严肃正经。
后来,有了“只有第一才有机会去到融雪”的传言,他和覆雪因此关系破裂。覆雪变得阴险狡诈,他变得满身杀气。
再后来,覆雪去了重霄城,头也不回,他坐稳了雨华的第一,忽然觉得,有什么比功名更重要的东西,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从那时起,两人再也未见过面。
之后的千年里,覆雪靠卖书名声大振,登峰造极,他则露烟榴火两道大成,进入融雪之境;后来覆雪遭人设计,被民间诋毁、被所有书局拒稿,他对九重天上风云变幻如雷贯耳,对这糟透的世道深感无奈,无意此时入仕,便进入怀才不遇的低谷期。
从无话不说,到只能靠民间传闻聊以慰藉,从别人口中知道对方近况。
或者说,不再彼此耽误,不再过于介入对方生活。
确认那抹粉色全然消失后,覃言之出了城。
她好就够了。
不需要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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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卷】在专栏预收,这里只有上卷。防止故事看了一半“嘎巴”一下BE结束了,宝贝们可以点作者专栏,提前收藏下卷,这样开文就能接到通知了。 更新时间晚10点,如果今天没更,就是作者又去赶论文或者准备考试了。快完结的时候会修前面的错别字。感谢各位宝贝。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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