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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这算表白吗? ...

  •   “方誉云,你很奇怪。”姚芊漱跟在他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想知道什么?”方誉云顿下脚步不再反驳,那公式化的笑容毫无温度的焊在他的脸上。

      他仅仅说完这句话,便又不管不顾向前走去。

      得,姚芊漱算是知道了。就他这个模样,怕是难从他的嘴里再撬出半点有效信息。

      “咱俩都不知道有多少次过命的交情了,你还这般防着我,真没意思,”姚芊漱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追上去,“亏我以为咱俩是朋友。”

      “朋友?”方誉云眯了眯眼,笑叹一口气,“我可没想和你做朋友。”

      “不做朋友,那便是敌人了?”眼前人的目光深沉,她看不到底。姚芊漱打着哈哈,“你这人这么小心眼啊?我俩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那么多次了,我都不和你计较以前的恩怨了,你还记仇呢?”

      “不是朋友便是敌人吗?”方誉云的掌心缓缓攥成拳,“倘若我把真相说出来,我们恐怕连朋友都不是。”

      “比起未知的风险,把握当下不应该更为重要吗?”

      姚芊漱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当下?”感受到自己衣袖的扯动,他停下脚步回头。他的眼神、嘴角出卖了他的偏执,“那你,想不想听我的真心话?”

      方誉云见姚芊漱不再做声,便自顾自说着。他的指尖摩挲着姚芊漱的发丝,眼神流连在她的面庞,从额间,再到发梢。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位置,但我从来没想到会在灵瓦镇遇到你。”

      “甚至,我也没有想过,你还能活着。”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看到了什么吗?”

      “十年前,你我一同长大。直到有一天的夜晚,来了很多很多人。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时,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可这么多年追查下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冲着弓长夭,冲着玄阳血珀而来的。”

      “在我的记忆里,那天,你和我都很狼狈。”

      “你和我误入灵瓦镇,看见的幻术,你还记得吗?我们俩,没比那对兄妹好多少。”

      “你记不记得在青锐会比赛前,我还问你为何要救那对兄妹,是不是因为你想起来了什么。”

      “但是你忘了,你全部都忘记了。”

      方誉云的发丝散落在姚芊漱的胸口,他顺势低下额头,似卸了力一般靠在她的肩头,浅浅喘着气,“你还说,人要向前走,还说,要把握当下。”

      “我曾经说过,我活着只为了一件事。那件事,就是要报仇雪恨。我要找到那个烧毁了我的家,杀掉我至亲之人的凶手。”

      “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后来你不见了……我不想让我们好不容易的关系,再次走到冰点。”

      他眼底游荡着过去,那些酸涩的过往化作细小的哽咽。他犹豫着,试探着要不要说完这句话。

      “所以,我害怕我以前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不高兴。”

      “如果你不高兴了,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让我再也找不到你呢?”

      他的双手便攀上了她的背脊,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

      他其实有私心,他瞒着她了一句最重要的话。一句他不敢开口的话。

      那句话,在他看到残缺的竹简棉帛时,他便明白了。

      那场杀身之祸,是他带来的。

      是他被人追逐,是他慌乱之下逃进了她的家,是他……亏欠了她。

      这算什么?
      一个坏人自私的忏悔?还是一个囚徒走入绝境时编织的谎言?

      回忆如同冰窖,也将他困了太久。可怀中的温热,是否又代表着新的希望呢?

      贪心点,那就再贪心些吧……似乎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点实感。

      “方誉云,我的确忘记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从齐云寺逃出来,也只不过是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信里说,我的娘亲性命堪忧。这涉及了我的身世,涉及了齐云寺一直对我缄口不言的秘密。”

      姚芊漱见他突然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下意识僵硬的手足无措。可鼻尖萦绕着的淡淡清香,怀中人微不可察的颤抖,还有似挠在心口温柔的痒,变成了习惯他“挂”在自己身上的力量。

      这样的他,又怎么让人忍心拒绝…?

      刺的怀中的少年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你真的觉得,我们只是朋友吗?”

      那句话说的很轻很轻,宛若贴在她的耳鬓边轻轻吹了口气。

      “朋友可以这样拥抱吗?”

      他追问、试探,却把手臂拥的更紧了。

      他像一只撒娇、努力讨人喜欢的狗,尽着自己最大的忠诚献媚。

      指尖犹豫了一刹那,姚芊漱推开了他,“方誉云,你有没有想过,时间在变,人也会变。你执念的,是以前的回忆,还是现在这个站在你面前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所执念的东西,不应该由我这个对过往一无所知的人来承担。”

      “况且你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齐云寺和天御宗的身份……还有我未能处理完的事。如果是为了找到当年的真相,我想,我们会是同路人。”

      “朋友,才是此刻我眼中的你。”

      怀中的温柔一瞬间落空,留下的只剩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该如何说她呢?亦或者,该怎么去怨她呢?

      姚芊漱,你真无情…吗?像以前一样,一声不吭地从他的世界消失,然后又忽然出现,或者……再也不见吗?

      “世上的情感瞬息万变,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我会像我见到你时那样,和我对你许下过的诺言那样……成为一棵你可以依靠的树。

      信任他,站在他身边……可以么?

      方誉云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姚芊漱接过话,“江湖险恶,你我自顾不暇,不必为我多做考虑。”

      掌心的发丝滑过,他收敛了眼底的余色,又换上了平日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好,合作愉快。”

      朋友吗?
      似乎是当下最好的结局。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等到宋立言再次赶回那即将被燃烧殆尽的暗道旁时,看见的便是两人沉默不言的模样。

      宋立言提着装满水的俩葫芦姗姗来迟,“我是不是来晚了,怎么……安静的有些过分?”

      “师兄,重头戏都唱完了,你才来呀?”姚芊漱走向前,望着宋立言左右手提着的葫芦,“也是…不容易,在这深山老林里找来这俩东西。”

      “我也不过才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谁知道你们这么快便人走茶凉。那些暗道里的东西,你拿出来没有?”

      宋立言见那暗道被烧的所剩无几,只是将那杯水车薪的水泼在暗道门口,“哎,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凑巧,简直是生不逢时哪……”

      “那些竹简棉帛,被玉红袖和成蹊拿走了。”姚芊漱无奈耸耸肩,可惜道,“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宋立言:“成蹊?”

      “跟在玉红袖身后的哑奴,”沉默不言的方誉云难得开了口,冷冷道,“之前打过几次交道,姚芊漱便给她取了这名字。”

      不知为何,宋立言总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他挠挠头,正色道,“既然有过几面交情,那往后遇到再试探也无妨。”

      “我刚才似乎看到了武疯子,她没伤着你们吧?”宋立言拉着姚芊漱焦急的检查着,“她若是敢欺负到我们齐云寺头上,我定要跟她好好算算账!”

      方誉云侧过头,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不投向宋立言牵在姚芊漱的手上,“她提到了弓长夭,从她的语气来看,弓长夭似乎仍然下落不明。前几日高调现身的那位,不知道是谁假扮的。”

      “假扮的?”宋立言见姚芊漱并无大碍,松了手。他修长的指尖点在自己唇边,目光试探望向姚芊漱,那眼神似在问:要不要告诉方誉云真实的情况。

      他自然相信姚芊漱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可方誉云毕竟身份有别。哪怕此刻可以为盟为友,可他毕竟是天御宗的人。

      就天御宗那几个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老东西,自然要提防着。万一,他们串通一气,不怀好意……?

      两人的默契无需言语便能心领神会,姚芊漱点点头,肯定到:“前几日现身的弓长夭,不是我娘亲。”

      “既然如此,那她还会在哪里?”宋立言正沉思,却望见方誉云一言不发。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宋立言嗅到了一丝不同,嘴角微微勾起,“不管如何,临近归元庙抢夺红绳的日子,我们还是以养精蓄锐为主。未来的事,顺其自然罢了。”

      姚芊漱:“好。”

      宋立言了然搓搓手,心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
      休整了几日,倒也无事发生。

      虽然规则上标明进入此地后生死不论,可各门派弟子更多的却是以休生养息保留精力为主,鲜少主动挑起矛盾。

      成为众矢之的,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做法。

      唯独一人除外。

      “那人究竟何许人也啊?出自哪门哪派的,竟如此高调?也不怕得罪了众门派引得群愤么?”

      “人家也不过是遵守规则罢了,再说,有她在前头替我们扫清些障碍,也不是有利于我们……”

      “小点声,你是生怕人家听不见吗?我看啊,这人倒向江湖上说的那位……”

      “武疯子?”

      “对对对。”

      ……

      “也不知道这归元庙的大门何时开放?”姚芊漱抬头望向空中的太阳,心中默默掐算着时间。

      那道炽热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姚芊漱望向被众人议论着的武疯子。

      几日不见,她倒是…疯了不少。如日中天的骄阳照在她的脸上,却衬不出半分血色。

      倘若不是她酷爱将人血抹在自己唇上作为装扮的话。倒真看不出来她杀了不少人呢。

      “好久不见。”武疯子主动招呼着。

      “好久不见。”姚芊漱浅浅回应。

      她能感觉到,对面对她倒是并无恶意。虽然那双盯得人毛骨悚然嗯的目光实在冒犯。可这眼神中,不知为何又是期待大于杀意。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弓长夭有关系的原因吗?

      姚芊漱目光巡视着周围,却未寻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玉红袖和成蹊,没有来吗?

      “咚!”

      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众人便都开始跃跃欲试。

      映入眼帘的,是巍峨的高山。层层叠叠的阶梯似要直通云间。山顶一片青葱,却难掩那山头上一棵火红的树。

      远远看去,那树的枝叶倒不茂盛,更为突出的,是树上那飘扬着的红绳。那红绳挂满了枝头,显然不止三条。

      “这么多红绳啊,那还真是考验咱们的速度呢。”有人起哄。

      “你怎么看?”

      跟在姚芊漱身后一直从未出声的方誉云问道。

      “不知道。”姚芊漱稍作思考,回道。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最后一关定不会比前面的比试更加简单。倘若规则真的只有拿有拿到树上红绳的前三名才能胜出,那定然…还有遗漏了别的什么东西没明说。

      “不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早些到,总是不出错的。”姚芊漱的手腕发力,倒也不遮掩了。

      银链从她的手腕伸出,宛若一只飞去的绳索,牢牢套在台阶两侧的树上。

      拉了拉怀中的银链,确定这绳子绑得牢固。她二话不说,脚尖轻点便一跃而出。

      身上探究的目光更多了。

      姚芊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是向她袭来的目光。

      “身手,倒有几分她当年的模样。”

      她听到了武疯子的评价。

      姚芊漱装作没听见般,自顾自赶路。只是此刻,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人被称为江湖上的“武疯子”了。

      那是眼里丝毫没有对胜利的渴望,只有对武学的追求啊。

      不过,这倒是勾起了姚芊漱的回忆。

      自己的娘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记忆中,总是她拦着自己习武的片段,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眼睛不用来看路,你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身边一股怨气逼近,熟悉的声音带着寒意,激的姚芊漱莫名打了个冷颤。

      方誉云顺手提剑,将从身后袭来的暗器一刀挥走,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姚芊漱一愣,却又紧随其后。

      “谢了。”

      虽然方誉云仍然是一脸冰山的模样,但姚芊漱便知此人的气消的差不多了。

      倘若真的有一天,她和他站在了对立面……
      她还会是他的朋友吗?

      姚芊漱有些迷茫,她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未能理清的思绪清出脑中。

      至少此时,她不用考虑这些;至少此刻,他们还会是朋友。

      方誉云:“后面的人快跟上来了,我掩护你。记得,答应白茗的事。”

      说罢,阵阵剑身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这算表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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