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欲加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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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份温暖没能持续多久。《回音》一经发布，瞬间迎来了很多争议。
除了自带粉籍一贯看秦空远不爽的人，还要很多自称乐评人的跳出来对这首歌逐秒进行分析审判，一时间歌曲锐评视频扎堆出现，无端谩骂《回音》成了他们的起号方式，似是要将它贬的一文不值才肯罢休。
更有甚者造势搞出了个抄袭门，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没有任何证据却又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秦空远抄袭。大概是翻了许久都翻不出一首旋律相近的，不惜把自己几百年前写的歌拿出来碰瓷一下。
但如他所愿，“抄袭”这个词条很快冲上热搜第一。点进其中，除了偶有几条替秦空远说话的，其余清一色是对他的咒骂，下至歌曲、作品，上至爸妈、人格，总之从头到脚能侮辱的地方他们都没放过。
前段时间小幅度挽回的口碑就像飘浮在空中的泡泡，都不用碰，风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之前不管网友怎么闹，顶多就是秦空远的情绪会受些影响，不过这种时候只需宋易出来安慰几句，他也能自我排解的大差不差。
但这次不同。突如其来又铺天盖地的黑料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直接影响到了他和霍深合力策划的音乐综艺节目《拾音纪》的播出。不光如此，舆论更是不止揪住他抄袭这一件事儿，连带着他以前的词条，外加拓宇集团又一次被顶上了热搜。
陈尚摩挲着下巴，神情凝重得说：“不对劲，很不对劲，据我观察，这段时间对你进行的一系列操作都像是有规模有策划的，绝不仅仅是几个黑粉就能做到的事，这背后一定有资本在暗箱操作。”
一提到资本，在场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秦空远。
秦空远一一扫过三人，轻叹了口气。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在怀疑什么。其实在这件事伊始秦空远就早已动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转头看向霍深，迫切想寻求一个答案：“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的名字和集团绑定，持续不断攻击我，这难道对集团会有什么好处？”
“如果站在商业的角度来说，一定没有。”霍深言简意赅。“但如果站在私人的角度，就不一定了。”
“我看过拓宇近期股价，从你第一次被人下黑热搜到现在，股价偶有起伏，但都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波动。说明白点儿就是，你近期所受的这些舆论对于你家的产业压根没有什么影响。如果说这些要真是你爸妈干的，那么他们对拉你下水这件事很有把握，甚至是势在必得。”
一个平日里情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此刻都面露几分难色。他把手放在秦空远肩头轻轻按了按，算是宽慰。
“现在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叔叔阿姨干的，说不定就是有一帮有钱有实力的对家故意搞你，你别太忧心。”
陈尚接话：“是啊空远，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情绪得稳住了，你不能自乱阵脚。至于其它的，我和霍深着手去查，只要他们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顺藤摸瓜，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
秦空远一夜没睡，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胡茬也星星点点的往外冒了些，整个人不可谓不憔悴。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总算清明些。
“明天的饭局我和你一起去。”
霍深愣了愣，确认秦空远在和自己说话后，他眉梢微挑：“你确定？”他知道秦空远最讨厌酒局文化，更别说还要在饭局上笑脸盈盈地阿谀奉承那些老东西。所以听到这话，一时没敢相信，更是特意提前给秦空远打了针预防针，道：“你可得想好了，这件事事关投资款，那帮老狐狸对你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明天别说是我俩了，就算是我爸和你爸亲自去，大概率都得被扒层皮。”
想起那帮人的嘴脸，霍深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
“别看他们平日里装的人模狗样的，真打压起人来，话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我怕你接受不了。”
“你也被他们骂过？”
霍深看了陈尚一眼，勾勾嘴角，坦然地点头道：“当然被骂过。刚接手集团的时候，因为年纪小，资历浅，几乎每一个合作前辈都指着我鼻子骂过。有些是因为我事儿真没办好，该骂，我认了。不过绝大多数都是一肚子气没处撒，仗着年纪和资历随手揪一个小辈当出气筒。很不巧，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小辈。”
荀飞：“嘶，我还以为你家世显赫，他们不敢这么对你。”
“酒精上头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谁还会管你是谁的儿子。左得罪一家新兴企业创始人，右得罪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反正得罪来得罪去，最后酒醒了挨个赔礼道歉，说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喝多了，别和我一般见识。’就算过去了。要有人真敢揪着这茬不放，都不用等到明天，几个小时后某某小肚鸡肠，难沟通，难合作……等等小话就会在圈子里以光速传开。传来传去，真相无人在乎，全关注那点儿无聊的八卦去了。最后没错的变有错，好端端惹一身腥。”
“他们倒打一耙玩的挺好啊。”荀飞震惊。
霍深不置可否。
荀飞不理解地嘟哝句：“怎么有钱人反而不守规矩。”
“就是因为有钱了所以不守规矩，太多事情可以用金钱摆平，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以利益为导向。”一语不发的秦空远忽然开口，咬牙切齿道，“真他妈恶心。”
“就是这样，”霍深压低声音凑近，吓唬荀飞：“我们这个圈子私下的钱权交易，□□交易，所有一切都比你想象的还要脏很多很多倍。”
荀飞果然被吓到了，浑身抖了两抖，转而一脸担忧地望向秦空远，“远哥，要我说，你别去了吧。反正节目还没……”
“我要去。”秦空远打断了他，语气坚决。“没什么话是不能听的，也没什么事接受不了的。我要是这次轻易放弃，不就等于主动认输了吗。”
对上陈尚和荀飞担心的视线，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俩不用太担心，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网上不都说我是自小混迹名利场长大的吗，见投资人这点小事儿真难不倒我。再说了还有霍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三人齐齐转向霍深，除去秦空远，另外两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哀求地望着他，像是把秦空远的身家性命交在了他手上，看得霍深很不好意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开玩笑道：“你俩真不用担心，我们是去饭局，又不是龙潭虎穴。陈尚，你要真不放心，就找你家拳馆里的拳击手来给空远当保镖，保证明天没人敢得罪他。”
没想到陈尚认真思考过后竟然觉得可行，下一秒就要打电话回家。
秦空远和霍深对视一眼，赶紧默契地大声拒绝：“别！”
陈尚的保镖计划被拒绝后十分不服气，直到最后一刻还不死心的求秦空远同意他的计划。
“你可是答应我要让我做金牌经纪人的。”陈尚被荀飞钳制，倒在沙发上悲恸地大吼一声。
秦空远无语。
“我是去谈合作的，又不是上战场。你至于吗？就不能想我点儿好？你怎么不说一屋子大佬看到我如此真诚又英俊，觉得难为我没有意思，主动替我撤下那些黑热搜呢。”
“那你真的在做梦了。”陈尚坐起身，“远啊，我们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你现在……哎，算了算了。你……哎。你……”
就在陈尚将要第三次大喘气时，秦空远即使制止住了他，“行了，你俩在这儿等我好消息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只留陈尚和荀飞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许久看着大门的方向整齐的长叹了口气。
饭局安排在了首都和平饭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
这里地处市中心旁最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随着餐厅缓缓转动，落地玻璃窗将整座城市的夜色尽数包揽。
往左边望去，是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楼宇间掩映着高墙围合的别墅区，那是富人的天堂。铁门之后，是成片绿茵遮蔽着的独栋洋房。自上而下望去，隐约能窥见露天泳池反射出的粼粼微光。那里戒备森严，隔绝了市井喧嚣，夜夜笙歌不断，纸醉金迷的气息仿佛能穿透玻璃迎面扑来。
往右边看去，夜幕之下，成片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一扇扇亮着的窗户，像嵌在城市肌理上的格子灯。数不清的人们疲惫了一天，临到夜晚却还要被迫伏案工作。键盘敲击声、打印机运作声，夹杂着他们内心无望的呐喊，震耳欲聋。
而秦空远他们所处的这间旋转餐厅，恰好悬在这两个世界的中间。
包厢里的人西装革履，他们谈论着股市的涨跌、项目的投资。言语里尽是对左面富人圈骄奢淫逸做派的鄙夷，斥责那些人挥霍无度，没有理想信念，成日无所事事，是社会的蛀虫。一面又对着右边写字楼里的人露出轻蔑的笑，嘲讽他们劳碌一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们夹在两个世界的缝隙里，一边标榜着自己的清高自持，一边又汲汲营营地追逐着财富与地位。一边鄙夷资本的腐朽，一边又渴望着跻身其中。不仅伪善，还孤高自傲，自以为已经看透世事，却不知他们不过只是井底之蛙。所作所为皆令人作呕。
秦空远靠着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看着窗外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又瞥了眼包厢里推杯换盏的身影，胃里一阵翻搅。
但，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能忘了此次前来的任务。
“李总。”秦空远端着灌满酒的酒杯，走到一位挺着巨大啤酒肚的秃顶男人身边。
他是小辈，也是求人的人，理应前来敬酒。却不曾想，开局就碰上了硬骨头。
李总肚子卡在身前，衬衫扣子岌岌可危，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彻底崩掉。闻言，他跟没看见身边有人似的，继续保持原本的姿势端坐着，自顾自往肚子里灌酒。
少顷，见李总还未有动作，霍深见状要起身，李总一挑眉，还没等把话说出口，秦空远就先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霍深犹豫片刻，很轻的叹了口气，坐了回去。只是目光一直落在秦空远身上，蓄势待发。
霍深现在毕竟是元盛集团掌权人，平日里的雷霆手段业内也是有所耳闻的，自他继任以来，元盛各方面实力都上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所以就他目前的身份，早已过了随意一人都能欺负几句的程度。在座各位不管年龄大小，如今都得怵他几分。
至于秦空远，这群老东西知道他和秦岩父子关系一般，手上也无实权，自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其实他大可以借霍深的力打压打压他们。但这件事到底由他而起，就算是好兄弟，也没有事事都要躲在后面的道理。
秦空远弯着腰，又毕恭毕敬的说了遍：“李总。”
李总仍没看他，只是默默打开手机，轻车熟路的划到热搜界面，点开第一条热搜，然后猝不及防间“砰”的把手机狠狠砸在桌上。语气冷漠：“你自己看看吧。”
“主办人都是一个抄袭咖，能做出什么好节目？”
“抵制抄袭咖！求还华语乐坛一片净土！”
“同意！谁要是投资了这部剧，以后我就避雷这些企业！”
“秦空远人呢？出来回应一下啊，怎么装死了，是无话可说了吧？”
“哼，敢抄袭不敢认？要我说，歌词旋律都是抄的吧？”
“读过大学吗？会写字吗？说不定这些字都下不来吧，与其说抄的，倒不如怀疑是把别人的歌给喂了AI生成出来的。”
“拿别人的心血去喂AI？那也太恶毒了！建议封杀这样的艺人。”
“不是，你们造谣能不能有个度啊，连AI都出来了，你们自己看看阴不阴。”
“粉丝就别在这儿装路人了行吗？装松弛你们是有一套的。”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自证，放出创作全部视频，否则就断定是抄袭。”
“要你断定？你是谁啊，你很权威吗？”
“你看你，又急眼了。”
……
和昨天骂得也没什么差别嘛。
秦空远平静的看完所有评论，把手机重新放回桌上。
“综艺已经录了一期，我们的钱也是实打实投进去了。结果呢？”
“你们当时来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怎么保证的？”李总跟没舌头一样，任由口水像花洒般往外喷，喷了秦空远一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洁癖大爆发。
秦空远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经快膈应晕了。趁对面还在发火没注意，他赶紧拿袖子抹了抹。啧，还是很膈应……秦空远闭了闭眼，牙一咬，心一横，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这次来找您就是想给您个交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秦空远再次斟满，“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件事幕后究竟是谁操纵的，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如果到最后，还是无法洗脱我的骂名，”他顿了顿，望向霍深。视线对上的那刻，霍深直觉不妙，紧接着听秦空远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笑了笑，说：“我会主动退出。”
同时间，霍深全身血液被人抽干般怔在原地。
《拾音纪》的项目自始至终都是秦空远的想法，是他的愿望。而霍深只不过是辅助。
现如今，他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满怀希望的节目即将播出，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就要被迫放弃……霍深一时间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
可笑的是这个世界。
悲哀的是秦空远被迫背上的骂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欲加之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