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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看我三生之幸 ...

  •   yy51

      梁若鸢大气不敢出,火星跳了几下,渐渐熄灭,她松了口气。

      那瓦剌头目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心口难以置信,踉跄了几步,撞翻了一旁堆摞的几个空箱,倒在地上。

      帐内一时寂静,能听见两个残兵粗重的喘气生,聂未晨几步便到了梁若鸢面前,拉起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查看:“伤到没?”

      梁若鸢气息微乱,任他抓着,脸上沾了几点别人的血,一层细汗令易容的灰土有些晕开,她随手擦了擦,越发狼狈,可那双眸子雪亮,似藏了一片耀阳。

      她摇头道:“没事。”她看了看那些火药箱,心有余悸,“好险啊,差点炸飞了。”

      聂未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沉冷如冰:“看来,他们倒卖军械,还想用火药做点大事。”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夫人立了大功。”

      他意有所指,她无甚所谓,转身往外走:“这些够不够定兵部的罪?”

      帐外风雪稍歇,谷地混乱已息,燃烧的营帐映着雪光,涌出灼人的热浪。

      十余人的夜不收小队清点搬运缴获的军械,动作熟练,神色自若,仿佛这些事情早已做了千百次,稀疏平常如同劈柴烧火。

      “这些……”梁若鸢走向一堆清点出来的□□,随手拿起一把,抚过上面清晰可见的刻印,又指了指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刀箭甲胄,“加上帐篷里能把我们炸上天的火药,够不够起了兵部的老底?”

      聂未晨走到她身边:“物证确凿,足以掀起朝中波澜,但要想连根拔起,还需人证和确凿的流向,那账册……夫人可藏好了?”

      梁若鸢哼了一声:“自然藏好了,你安心就是。”她将他凌乱的头发一把一把顺开,“这些人,喝着人血通敌卖国,此刻却在京城高床软枕大梦黄粱,我爹含冤而死,我母亲含恨而终,他们必须血债血偿。”

      她说得平静,眼底却含了泪,忽然神情一转,对上聂未晨的目光:“更何况,他们差点炸死我……和我夫君,这仇,必须报。”

      她一脸狡黠,眼底却泪光闪烁,聂未晨心弦微动,将她手里的火铳拿走:“仇,自然要报。”他声音低沉,认真笃定,“而且,我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梁若鸢微微偏了偏头,似只猫儿般把耳朵蹭在他手上:“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她往他身前靠近了些,感觉到他身上暖暖的。

      聂未晨唇角微勾,俯身凑近他耳边:“登闻鼓太慢,为夫喜欢……关门打狗。”

      “怎么做?”

      “他们喜欢大明的军械,我们便送给他们,只是这次,需做得真,做得狠,夫人需助我一臂之力。”

      她抬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几分挑衅,几分撩拨:“好啊,不过这报酬……”

      一旁传来脚步声,秦啸抱拳一拜:“大人,谷内贼人已尽数剿灭,缴获军械火药无数!”

      梁若鸢看了看他,发觉聂未晨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推了推他的脸:“喂,看什么呢,人家跟你说话呢。”

      “看我三生之幸。”

      梁若鸢松手将他一推:“油嘴滑舌。”

      不远处,雷虎大嗓门喊起来:“大人,夫人!你们没事吧?咱们发财啦!这儿好多新家伙!”

      聂未晨将她半拢着拉进怀里,跟秦啸对了个眼神,目光投向雷虎那边:“夫人,这份大礼,回头我让陛下送到你门前。”

      “口气真大,有命再说吧。”梁若鸢一挑眉,心领了。

      浓云散去,日光落在雪上,火光渐渐熄灭,证物堆积如山,梁若鸢一脸好奇又得意,打量着他们的收获,聂未晨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圈进自己的狐氅里,鼻尖蹭了蹭她额角:“那夫人想要什么报酬?为夫倾家荡产都给你弄来。”

      梁若鸢转身面向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倾家荡产?大人如今是身无分文的庶民,拿什么荡?”

      “拿我这个人,付一辈子,够不够?”

      梁若鸢心头一动,动作软了下去:“成交,不过利息很贵,指挥使大人可想清楚。”

      聂未晨将她紧紧拥下,下颌在她发顶蹭了蹭:“求之不得。”

      秦啸回到雷虎身边,帮着将火器装进几个空箱里,雷虎碰了碰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嘿,头儿几年不见,花开的可盛啊,跟这贼夫人又是哪一出啊?打完仗不收拾,抱着不撒手?”

      秦啸踹了他一脚:“干活!什么贼不贼的?再胡说八道小心他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炮踩。”

      雷虎缩了缩脖子,嘿嘿笑起来,继续搬箱子,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几眼,嘀嘀咕咕:“这仗打的怎么还打出蜜里调油的味儿了呢?”

      秦啸“啧”了一声,又踹他一脚:“干活,有你什么事啊?”

      聂未晨松开手,一臂揽在她腰后,目光转向秦啸:“清点好,分类造册,伤者就地包扎,一炷香后,我们离开这里。”

      “是!”秦啸领命,转身去安排。

      梁若鸢看了看那些汉子,竟都能走能动,好奇道:“诶,他们是不是总干这样的事情?”

      “这便是夜不收的该做的事。”聂未晨低头看她,笑意勾着算计,“夫人,关门打狗,需备好牢笼和诱饵。”

      梁若鸢眼中满是兴奋:“你想用这些军械做饵?”

      “不错。”他带她走向那一堆火铳,“损失了一大批火器,瓦剌人此时不知道在何处,确定然心急如焚,他们与兵部内鬼联系的渠道我们已掌握了一部分,那就是白莲教和章仲启,我们可以放出消息,有一大批货因风雪受阻,暂藏在某处,急需转移。”

      他拿起一支火铳,比划了一下:“他们定会来。”

      “然后我们瓮中捉鳖?”梁若鸢狡黠一笑,“我想到更有意思的,能让他们把自己的老窝抖出来。”

      聂未晨动作一停,目光转向她:“夫人有何高见?”

      梁若鸢从他怀里钻出去,拿起一副甲胄比在自己身上:“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戏要做全套,既是转移,总得有自己人接应吧?”

      “不行,你这是要把自己往火里送。”聂未晨拽下她手里的甲胄扔在一边。

      那甲胄砰的摔在一边,梁若鸢愣了一下,眨眨眼,抬头一脸无辜:“夫君不是要我帮忙吗?是觉得我演技不够,会露馅?还是……舍不得我涉险?”

      她明知故问,学着他的模样,背着手踱到他面前。

      聂未晨心头火起,捏起她的下巴:“都有,我让你帮忙是帮忙散布消息,不是让你把自己扔进火坑里,瓦剌人多疑凶残,万一……。”

      “可这是最快的办法。”梁若鸢踮起脚,双臂环在他脖颈上,打断了他,“大人,你是在担心我,还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梁若鸢,”聂未晨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腰肢,“你闯进我府里,我一眼就看出了你不对劲,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我,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你还要我放你去瓦剌军营?你要我怎么信你所谓的本事?别挑战我的底线。”

      “底线?”梁若鸢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那晚我才发现我见过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他在大同府救过我,放了我,还给我钱,我并非横冲直撞,我那时虽不认得你,但我见到你时,便知道你是好人,嗯哼!绝不是因为长得好哦!就是知道比三法司那些吃白饭的强……”

      “我不准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打断她,咬牙切齿,颈侧血纹爬到了他脸上。

      梁若鸢腕间一痛,愣住,眼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无奈,手指蹭了蹭他的脖子:“大人的底线,是我的安危,可我是此处最没有疑点的人。若因此瞻前顾后,放任元凶有可乘之机,届时边关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那些人岂会让你我安生活着,他们为了抓到你,必定会先来抓我,我不愿做别人手里的棋,我是棋,但这个棋盘,是我的。”

      她轻笑,目光描摹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不是有你在吗?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夫君?”她说着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一声夫君喊的千回百转。

      他闭了闭眼:“好,你可以去,但每一步……都必须在我掌控之中,我会让秦啸带人埋伏在最近的地方,雷虎会在制高点策应,你必须带好信号弹,有任何不对,立刻放信,我会不顾一切救你回来。”

      “知道啦~指挥使大人。”她得逞笑着,似只偷到了鱼吃的猫,又在他唇边啄了一下。

      他扣住她后颈深深吻了上去,张嘴咬了她,一丝猩甜在他舌尖蔓延开。

      梁若鸢蹙眉睁眼,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指尖蹭过他颈侧血纹。

      她腕间一阵烧灼,将他轻轻推开:“大人别怕,我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边关横尸遍野,你不懂。”

      “不好意思啊,让你从这里爬出来,却没等你回来。”

      聂未晨将她牵紧,目光锁着她:“我们走。”

      营地收拾妥当,十余汉子跟着聂未晨离开了谷地,一行人在入夜前回到客栈里,掌柜ba狼牙鞭扔在柜台上,进了后厨烧水做饭。

      聂未晨将梁若鸢送进客房里,带着十余个汉子出门去,拾了树枝在地上画出了瓦剌营地的简易地形,分配任务,设定信号,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直至掌柜把灯挂上,他们还在门外低声商议。

      掌柜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客房里,摆在梁若鸢面前:“夫人先吃,不必等,后厨管够。”

      梁若鸢抿了抿唇,摇头,走了出去,攀在聂未晨背上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图样线条,闭眼装死。

      聂未晨一顿,侧过脸去看了看她,无奈一笑。

      梁若鸢闭着眼,下巴搁在他肩上,听着他们继续议论潜入的路线和接应的时机。

      鼻尖满是他身上风雪和硝烟混合的味道,她忽然开口,懒懒的似没睡醒:“你们打算怎么让那个接头的信我啊?”

      秦啸正画着进攻路线,抬头看向这个趴在指挥使肩上昏昏欲睡的女孩。

      聂未晨侧过脸,刚好蹭到她暖暖的额头:“按规矩,对切口,验信物。”

      “规矩?”梁若鸢微微摇头,手指拨弄起聂未晨的头发来,“江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规矩,尤其是掉脑袋的买卖。你们想的切口太文绉绉了,刀尖舔血时候,没人跟你之乎者也。”

      她睁眼看着地上的草图,伸手指过去:“我记得那个地方是个烂土堡,旁边有条没水的河沟,还在不在?”

      雷虎挠了挠头:“是有条沟,有啥关系啊?”

      梁若鸢从聂未晨背上爬起来,蹲到地图旁边,指尖点在河沟的位置:“这里对吧,夜里会起雾对吧,月黑风高,白雪皑皑,忽然冒出个对切口的人,换了你,你什么反应?”

      秦啸沉吟片刻:“试探……或者……直接拿下再说。”

      “就是。”梁若鸢提高了声音,“所以不能对切口,得让他们自己发现我,我呢,假装迷路,倒在河沟附近,他们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我再调出点儿什么,他们又不傻,自然会捡来看,会盘问,我在吓得瑟瑟发抖,说出些不该说的来。白莲教的香堂是他们自己人知道的地方,我不小心说出来,比直接对切口可信多了。”

      她条理清晰,顺手拿走了聂未晨手里的树枝在地图上比划,没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

      “还有信号,你们那个响箭太正式了,且乱起来都不知道是谁家的,他们未必没有,要我说,”她说着摸出两个指甲大小的东西,像炮仗,“这是我自己做的,带着老百姓偷飙车用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像石头崩开,很脆,我若得手,或者需要你们制造混乱,就弹一个出去,若情况紧急,就用这个……”她又摸出一个颜色深一点的,“这个声音更尖一点。”

      她掰开聂未晨的手,把几个小玩意儿放在他手里:“你们埋伏的人,耳朵里灵光点,别听错了。”

      聂未晨捏了一下那几颗小小的团子,触手微凉,他能想到大概的效果,确实更准确也更隐蔽。

      “还有,”她站起来,手里握着树枝,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聂大人,秦啸他们埋伏的地方是不是太近了点?瓦剌的斥候又不是傻子,靠得太近,稍微一点呼吸,挪动,就会暴露。必须往后撤三十步,那乱石林子里最好,够隐蔽,石峰上视野开阔,石林里不易追踪,距离不远不近。”

      秦啸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对,那个乱石林子确实稳妥。”

      聂未晨抬头看着她,惊喜和赞赏取代了他心底深处的忧虑,他沉默片刻,站起来,将她方才滑落在脸侧的头发别在她耳后:“都按夫人说的办。”

      他回头看向秦啸:“调整埋伏位置,信号改用夫人这个,具体辨识方法让夫人教你们,接头方式,也按夫人说的办。”

      “这才对嘛,”梁若鸢得意笑起来,“指挥使大人还是很不错的,愿意听内行人士的建议。”

      聂未晨搓了搓她的脸,扳过她的肩膀往回推:“是,内行人士,现在可以回去用膳了吗?掌柜热了好几回了。”

      梁若鸢扭开去,回头撇他:“知道了,就你啰嗦。”

      她转身往客房里走,脚步轻快,聂未晨回头时,十余个汉子瞬间低下头,假装研究地上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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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在更《飞云令》 完结《吞花卧酒养只猫》 预收《白露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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