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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慕川跑了 ...


  •   慕临渊在乾明殿大发雷霆,阖宫上下胆战心惊。
      陛下几乎要砸了整个乾明殿,付寿春磨破了嘴皮子也劝不住,连劝陛下喝口水都不成,快要愁死了的老内监忙跑来了逍遥台。
      南星赶到乾明殿时,还未走近,便能感受到整个乾明殿都充斥着暴怒又压抑的气息。
      大殿内时而传出摔砸之声,内监宫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劝阻。
      付公公都无能为力的事,他们怎么劝得住?
      南星手脚麻利地去茶水司斟了杯热茶,当她端着茶迈步入内时,正巧慕临渊拎起一个纯金的小香炉,朝着殿门口砸来。
      南星莲步轻移,闪身躲过那凌空飞来的香炉,顺便若有似无地撞了一下跪在她脚边的一个小内监的肩膀。
      小内监被撞得歪倒在地,香炉正好从他耳侧飞过,再迟一步,小内监必得脑袋开花,血溅大殿。
      一个奴才受点儿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可若在乾明殿见了血,也是奴才的罪过。
      南星面不改色,端着茶盘走近慕临渊。
      慕临渊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榻上,不知是气得还是累得,他的喘息极重,眼眶泛着红,浓眉拧成的结就没解开过。
      南星看了眼已是面目全非的乾明殿,能砸的物什都被陛下砸得差不多了。
      她偏头看向满面愁容的付寿春,含笑道:“付公公,去库房寻些新的物件替换上,要脆生的、带响的,金银铜铁就算了,瓷器玉器最好。”
      付寿春面色一僵,哭丧着脸看向南星——我的公主嗳,您这是要陛下继续砸啊?
      南星冲付寿春摆摆手,向慕临渊递上茶盏,温言道:“陛下累了吧?喝口茶歇歇,一会儿再砸。”
      慕临渊抬眸看向南星,虎声虎气道:“卿卿倒是不劝阻朕?”
      南星摇了摇头,温声细语,“陛下心中有气,卿卿明白,若气不撒出来,憋在心里是会憋出毛病的,龙体要紧。”
      慕临渊还算给面子,接过了南星递来的茶盏,抿了口热茶。
      一口香茶入喉,好似瞬间浇熄了一直烧着的心头火。
      慕临渊长舒一口气,由内而外感觉通透舒爽的同时,疲惫与痛心随之而来。
      慕临渊看着手中的茶盏,眼眶越来越红,哑声道:“卿卿,阿岚亲手掐死了小公主。”
      南星心中叹息,柔声道:“卿卿听说了,陛下请节哀,莫要太过伤心了。”
      南星乖顺地坐到了软榻的脚蹬上,靠近慕临渊的脚边,仰视着他。
      这是一种既亲昵又示弱的姿态,极易引人怜惜,又能极大的满足如慕临渊这般久居帝位之人,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傲然心态。
      慕临渊自顾自地喃喃道:“二十多年来,朕一直宠幸于她,从未苛待过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即便是龙肝凤髓,九天揽月,朕都能想方设法的满足她!朕是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为何还会如此恨朕?!”
      慕临渊低头看向南星,似自问自答般的道:“卿卿,你们女子的心都是什么做的?是那顽石寒冰吗?二十年了啊!并非一朝一夕,朕如何就是暖不了她一颗心呢?”
      这个问题,南星实在无力作答,只能微微低下了头,掩住那双明眸中的一抹寒凉。
      关于慕临渊与萧岚的过往,关于那把龙椅,关于皇权之争,关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攻城之战,南星没有亲身经历、亲眼得见,无权评说。
      可是,无风不起浪,任何传言都并非空穴来风。
      一个女子,二十余年来都未曾被岁月和柔情消磨恨意,甚至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必有其无法忘却的怨和恨。
      慕临渊抬起大掌抚摸上南星的头发,声音嘶哑到了极致,“卿卿,你要一直康健欢喜,无忧无虑的长大,好生陪在朕的身边,可好?”
      南星抬眸,对上慕临渊的视线。
      那双常年清明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有些失焦与混沌,赤红的眼眶似藏着无尽的伤痛。
      香茶之功效,忌大喜大怒、大悲大恸等一切巨大情绪波动,但凡情绪失控时,香茶便会“趁虚而入”,攻心伤情。
      南星淡淡一笑,乖巧地点头,应声道:“是,卿卿会一直陪着父皇的。”
      似是听到了期盼已久的一声“父皇”,慕临渊的眼中浮现笑意,眼神却更加空远了。
      他刚失了个女儿,但毕竟那女儿还未曾满月,不会跑不会叫的,他疼爱小公主,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萧岚,爱屋及乌罢了。
      可是他的卿卿,在最聪慧、最灵秀的年岁离他而去,给他留下了刻骨的回忆,是无人可取代的。
      如今,他的“卿卿”还在他身边,宽慰他一颗老父之心,如此便足矣。
      良久,慕临渊回过神来,笑问道:“卿卿沏的什么茶?”
      “就是您常喝的碧螺春。”
      “朕怎地觉得乾明殿的奴才们都没有卿卿这手艺,如今奴才们沏的茶,朕都喝不惯了。”
      南星面不改色,应对自如,“这只是心之所至,父皇偏疼卿卿,所以觉得卿卿沏的茶好喝,卿卿夹的菜也好吃,其实都是父皇寻常吃惯了的。”
      慕临渊看向南星那双明澈清透的眉眼,笑意更深,点头道:“卿卿说的是。”
      南星笑眯眯道:“陛下自打晨起就没好生用膳吧?空着肚子心情自然不好,咱们吃点儿好吃的吧?”
      慕临渊眉心微蹙,不满道:“卿卿以后莫要改口了,即便在外也要唤朕‘父皇’。”
      南星无奈一笑,道:“卿卿私下里哄陛下倒是无妨,可在外,如何使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呢!”
      此事倒是提醒了慕临渊,他当真垂眸沉思起来。
      他要把他的卿卿长久的留在身边,东宫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可想到太子慕璟之前的忤逆之举,又想起他最近那不成器的样子,慕临渊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卿卿怎可受此委屈?
      慕临渊想着想着,突然冒出一句:“卿卿觉得上阳宫可好?”
      “呃?”南星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慕临渊。
      “老九是皇子中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个,品性端正,洁身自好,上阳宫中一直无有女眷,且之前,朕欲为你和太子指婚时,老九跑来同朕说,他心悦于你。那孩子赤诚直率,像极了朕年轻时候,朕也一直偏疼于他,卿卿觉得他如何?”
      慕临渊越说越觉得靠谱,还没说服南星,倒是先说服自己了。
      上阳宫也在内宫之中,同东宫一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卿卿若是嫁入了上阳宫,一样可以日日在乾明殿伴驾。
      只是想起慕燃那身子,慕临渊的眼中不禁划过一道忧虑,却是转瞬即逝——无妨!天下之大,奇才众多,即便是下旨遍寻名医,他也要为老九调理好身子,让他陪着卿卿,长长久久!
      再说了,老道之言也未必当真,谁知道那是哪里冒出来的道士,信口胡诌一番,倒成了这么多年来众人的心病了。
      若说九皇子妃之位没有太子妃尊贵,这更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天下都是他慕临渊的,一个人是成是败、是贵是贱,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即便为了国本安稳,太子不能随意废立,但他可以为慕燃提身份啊!
      大赢唯一一位亲王之尊,就算是为了卿卿,他也定会给慕燃!
      慕临渊越想越远,越想越多,眼神中逐渐溢出坚定的神采。
      南星看着慕临渊瞬息万变的表情,眨巴眨巴大眼睛,这皇帝老儿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难不成,这也是香茶的功效?
      ***
      小公主还未序齿,丧事一切从简,一口小小的棺木装着她小小的身子,被静静地抬出了皇城,葬入皇陵。
      来这人世一遭,她还未来得及睁眼看看世间万象,便葬送在了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之中。
      后宫还未从这场风波中解脱,前朝便传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对某些人算好、对某些人算坏的消息——慕川于诏狱中被劫。
      聂循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责无旁贷,亲自入宫请罪,在乾明殿前的空地上,足足跪了三个时辰,都未得陛下召见。
      直到日落西山,陛下赏了聂循八十庭杖。
      这是聂循入朝为官以来,第一次受罚。
      不管是他一时大意也好,还是有心为之也罢,让慕川从他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他都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是以,聂循一声不吭,实打实的八十庭杖落下,打得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最后,聂循是被抬出宫的。
      慕临渊当即下令,封锁各大城门,派出锦衣卫连夜搜寻慕川的下落,甚至调集了东都大营的一小队,联合监门卫,全城搜捕。
      整个东都城中风声鹤唳,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能看到身着甲胄的兵士穿梭于各个城区,挨家挨户的问询严查。
      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看这架势,便知是在搜捕朝廷重犯,哪里敢收容陌生人在家中呢?
      客栈驿馆、酒肆茶楼,就连花街柳巷、红楼棋社,都未被放过,被锦衣卫翻了个底儿朝天。
      锦衣卫不敢不尽心尽力,他们的指挥使因此事挨了庭杖,如今还趴在床上起不来身。
      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纰漏,此事当真让整个锦衣卫都颜面尽失,即便是为了挽回一点儿面子,锦衣卫们都和发了疯似的搜捕慕川。
      可是,一连七日,锦衣卫上天入地的找,慕川就如鸟归山林、水滴入海一般,从东都城中,彻底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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