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12、第二次刺杀

　　第二天艾伦莎就悄无声息地走了，阿喀琉斯心情还在黯淡中，歌利亚就找上了门来。阿喀琉斯听说斯图亚特家这位五公子养在深闺，极少出门，见他这样隆而重之地来拜访，估摸着该是有什么目的，因此也不好怠慢，打起精神来招待客人。
　　"我听说你极少出门，看来今天兴致倒是不错。"阿喀琉斯说。
　　"我这个人是懒一点，但也爱面子，前两天在阁下面前献了丑，今天特意来赔罪的。"歌利亚懒懒地说。

　　你是指撒谎骗我莫里亚蒂的事？"阿喀琉斯笑道，"那该是我说抱歉才对，莫里亚蒂身份敏感，我不能任由令姐滥用私刑，因此才将计就计拿了你的故事当借口。"

　　"哦。"歌利亚脸上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原委，那家姐之前倒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她还好吗？"阿喀琉斯问。歌利亚长叹了口气，抬眼望天花板道："不好啊，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是落泪就是发呆，一点精神念头都没了。"

　　"这么严重？"阿喀琉斯有些诧异，主要是玛丽安给他的印象过于硬朗嚣张，有点不能想象她遭了大打击的模样。

　　"可不是，乔治这样欺骗她一场，叫她怎么不伤心。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歌利亚看着正色看向阿喀琉斯说，"大人既已是家姐未来的丈夫，这时候该去安慰安慰她才是。这样一来可以叫她早点从旧的感情里走出来，二来也可以加深你们的感情，对日后的夫妻生活大有益处。我姐姐一向坚强独断，还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多谢你提醒，我回头便去瞧她。"阿喀琉斯说。
　　第二日阿喀琉斯在傍晚时分到格罗斯特公爵府去拜访，果然看见玛丽安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见他来了也不打招呼，自顾捧着个日记本在那儿哀戚戚地翻看。

　　"几日不见，小姐还好吧。"阿喀琉斯走到她身边问。玛丽安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说话都带着怨气："阿喀琉斯大人来了。"
　　阿喀琉斯点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宽怀体贴一点，好让玛丽安小姐不那么沉浸在自己沉痛怨怼中。

　　"小姐拿的是什么？"
　　"乔治的日记。"玛丽安哀怨地说。"原来琼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这个混蛋，到死都在欺骗我。你看，他的日记这么厚，可是提到我的竟然寥寥无几，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阿喀琉斯听她自怜自怨了半天，然后方坐下来问道："何必跟一个死人较劲，你喜欢他什么？"
　　"啊？"玛丽安一边擦眼泪一边思忖着回答，"善良，聪明，勇敢。但我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是个懦夫，不仅骗我，连自己都欺骗，他心里喜欢的根本就是那个混账吸血鬼，枉我这样为他守寡，还要为他报仇。"
　　"那忘掉他。"阿喀琉斯提出干脆利落的建议，"你专心喜欢我吧，我是修习光明法技的圣堂骑士，若论勇敢，聪明和善良，这世间还没有比我更称头的。"
　　玛丽安认真看了阿喀琉斯一眼，诚实地说："不觉得。"
　　阿喀琉斯受了打击，站起身就要走人。玛丽安没想真的得罪人，连忙拉住他，思忖半响慢慢说道："阿喀琉斯大人，你去同我父母提亲吧，我愿意嫁给你，越快越好。"
　　"为什么？"阿喀琉斯怔了怔问。
　　"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半个月后阿喀琉斯和玛丽安在格罗斯特公爵府举行了订婚仪式，举城名流皆来道贺，而意外也不幸地再一次发生。
　　玛丽安正更衣化妆，眼角忽然瞄到身后的空气有点不对劲，有一角的空气好似在晃动，她凝神看了两秒，发现空气波动得越来越厉害，忍不住起身凑近了去看，刚走近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冷不防一支纤妙素手伸出来，将她的脖子紧紧卡住了。
　　玛丽安此时知道不妙了，但紧退不及，只能徒手反抗，没挣扎两下就给掐晕了过去，正倒在自虚空中走出来的人身上。来人一身法师黑袍，身材出挑，容貌清丽，正是不久前才离开王都的艾伦莎。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名蓝衣的剑士，显然是来护驾的。
　　"天主教会的蔷薇骑士，就只有这个水平。"艾伦莎看了一眼晕过去的玛丽安，觉得自己高估了这女人。
　　"殿下法力高强，她怎么会是您的对手。"一名蓝衣剑士道。艾伦莎不置可否，自口袋内取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魔药，扎破玛丽安的指尖让一滴血融如其中，然后将魔药径直喝了下去。没两分钟艾伦莎的身形和脸庞就开始发生变化，直至变得和玛丽安一模一样。
　　"殿下打算亲自行动？"一名蓝衣剑士疑虑道。"那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等乔装混进舞会吧。"

　　"不必，这次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亲自行动把握更大。现在传送门还没关闭，凯斯你把这个女人带回大营等我的命令，安德鲁留下就行了。"

　　"上次行动之后他们必然提高了警惕，这次一定会严加防范，万一身份暴露安德鲁一个人未必护得了殿下全身而退，属下万万担不起这风险，还请殿下三思吧。"凯斯严重不同意艾伦莎的计划。

　　"放心吧，你们全死光了我也不会死，赶紧走。"艾伦莎把玛丽安身上的行头都换了下来，不容反驳地命令。凯斯没办法，只得拖了玛丽安又返回魔法传送门中，片刻后传送门关闭了，艾伦莎方才坐下来仔细地梳妆打扮。

　　艾伦莎的行动方略很明确，克拉拉王后和弗朗索瓦大公是这次联盟的首领，只要刺杀了其中任何一位都能打破汉诺亚的势力平衡进而造成内政的混乱。上次刺杀克拉拉不成，这次她掂量了一下，觉得弗朗索瓦大公看起来比较昏庸迟钝，应该比较好下手。
　　弗朗索瓦大公身处险境而不自知，一看到未来儿媳妇出现了就乐颠颠地走过去打招呼。
　　"这就是玛丽安吗，长得真是端庄明丽，风采一点不输王后陛下，哎呀菲特把这样的女儿嫁给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真是让你割爱了。"

　　"哪里哪里，我这个女儿顽劣不堪，嫁给蒙特这么优秀的青年才是委屈了他。"
　　双方家长十分热情地客气着，阿喀琉斯听不下去了，准备自行走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玛丽安'行动了。她微笑着向大公伸出手去，看似要扶他，中途却换了方向，纤纤素手到了大公胸口，弹指间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光团朝大公袭去。

　　"主人小心。"一柄银色的刀随着这声急促的警告挡到大公面前，但还是无济于事，光球透过银刀直打进了大公胸口，刀应声而断，大公发出一声惨呼跌倒在地。
　　阿喀琉斯闻声回头，立刻变了脸色，眼见又有蓝衣出剑刺向大公，连忙出手阻止。安德鲁虽然也自恃是个剑术高手，但同阿喀琉斯一交手就知道自己必然不敌，因此改进攻为自保，想要护着艾伦莎尽快离开。

　　艾伦莎原本自忖大公是必死无疑的，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影卫来，他用的刀似乎不是凡品，竟然将她的五阶魔法'炼狱'的侵蚀力减弱了几成，结果弗朗索瓦大公暂时看起来只是痛不欲生，并没有毙命的迹象，而满屋的护卫却已经全部被惊动，瞬间将大厅各个出口全部封死了。形势于己不利，她略一思索，心中另有了主意。

　　安德鲁抽了个空子转身护到艾伦莎身前，正想说自己会拼死护她出去，冷不防背上一下轻微的刺痛，接着一阵酥麻伴随着恐惧感就向全身迅速蔓延开来。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艾伦莎，就听她在耳边低声温柔地道："你不是阿喀琉斯的对手，落在他们手上一定生不如死。这根毒针原本是我留给自己在绝境时用的，今日就先用来送你上路吧。"
　　安德鲁看着艾伦莎一如既往恬静温柔的眼神，突然觉出可怕来，一口鲜血吐出来便绝了气息。

　　艾伦莎把目光从死去的安德鲁身上抬起来，满脸的恍然无辜，转头看向周围的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妖女竟敢伤我主人。"影卫雷斯托另寻了柄刀，挥刀就往艾伦莎脖子上砍去。艾伦莎连忙躲到格罗斯特大公身后，满脸惊慌地道："你是谁，砍我做什么？"

　　"我亲眼见你用黑魔法攻击主人，还装什么无辜？"雷斯托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化妆室被人打晕了，连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都不知道，怎么会伤你的主人。"艾伦莎版的玛丽安躲在格罗斯特大公身后义正言辞地反驳说。雷斯托自然不信，但格罗斯特公爵在被突发的意外一阵震撼过后忽然想起正在被追杀的是自家女儿，连忙挥手阻止雷斯托。

　　"且慢，我女儿定是中了邪恶的傀儡术才会刺杀大公阁下，这事搁后再说，先看看大公怎么样了。"

　　众人于是都把注意力转向此刻正在接受法师治疗的弗朗索瓦大公。只见他的衣襟已经被解开，胸前靠近心口处的肉都呈乌黑状，显然是受黑魔法的侵蚀已经开始坏死了。

　　莫顿主教原本是来参加订婚舞会的，正赶着替弗朗索瓦大公疗伤，拼老命施放了半天六级光明系治愈术才总算将大公体内疯狂的侵蚀力驱除干净。

　　"侵蚀力如此之强，大公阁下刚才所中的魔法攻击其威力绝不低于七阶，好在雷斯托阁下反应快，大公里面穿的龙丝防护软甲也具有龙族天生的抗魔防御性，，否则定然无救。"莫顿主教擦着额上的汉说。

　　"幸亏德维尔你在啊，不然我就该去见冥王了。"大公刚才痛苦得差点休克过去，经过光明法师和医官们的一翻抢救，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

　　"父亲，我先送你回去休息。"阿喀琉斯扶着大公说.大公没说话，抬眼扫视，大厅中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此刻已经变得剑拔弩张，阿喀琉斯麾下的圣殿骑士和大公府的护卫们都把指责的矛头对准了格罗斯特家族和王室成员，敌对情绪在无声地滋长着。

　　"蒙特，替我请陛下过来一下。"大公勉强提着口气对儿子下命令道。阿喀琉斯不解，但还是将克拉拉请到了父亲面前。

　　"亲爱的艾伯特，你还好吧。"克拉拉王后走到大公面前关切地问道。

　　"谢陛下关心，总算没丢了这条命。"大公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陛下，马其顿果然是人才辈出啊，我们这样警惕，没想到还是险些着了道，不过也幸亏他们的目标是老臣，不然陛下可堪危了。"

　　"你说的是。"克拉拉点头道，"不过塔莱朗你是陛下最倚重的元老，马其顿竟敢如此放肆，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她忽然转过身，提高了声音对左右侍卫道："给我拿下玛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