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13、 爱恨交织

　　随着这一声断喝，王后的忠犬侍卫们立刻毫不犹豫地围住了‘玛丽安’小姐。斯图亚特公爵夫人没想到皇后这样铁面无私，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女儿，一面向丈夫投去求救的目光。斯图亚特公爵也觉得意外，却保持着沉默，于是公爵夫人只好对着长女喊道：“我亲爱的女儿，玛丽安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能让她受这种折辱。”
　　“母亲多虑了，她并不是玛丽安。”王后说。
　　“什么？”满屋的人闻言都诧异莫名，玛丽安脸色变了变，随即换上一副和大家一样茫然意外的神情：“陛下在说什么，我不是玛丽安是谁？”
　　“阁下是谁，恐怕要破除你的变形术以后才能知道。”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接道。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正赶上萨尔茨堡公爵轻轻巧巧却毫不留情的匕首划过，她连忙退后，但还是被划破了雪白修长的脖颈。弗朗哥不再追击，而是姿态优雅地将尝了尝匕首尖上的血液。
　　“嗯，血液里果然混了变形药剂。女士，你是要我用消除咒把你打回原型呢，还是展现本尊？”弗朗哥把精美的匕首扔给身后的下属，接过自己的魔法杖敲了敲问。
　　萨尔茨堡公爵尽管年轻，尽管位高权重贪图享乐，但整个宫廷都知道他是位很不错的魔法师，虽然大家也不确切地知道有多不错，但既然他说这个玛丽安是伪装的，那在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会表示异议了。
　　‘玛丽安’四顾看了看，萨尔茨堡公爵和王后在这里具有绝对的号召力，她眼前处境相当不利。略作犹豫之后她决定赌上一把，笑了笑自袖口取出一瓶银色的液体饮下，然后整个人都慢慢变形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是你。”阿喀琉斯懵了，怔怔地看着艾伦莎道：“为什么会是你？”
　　“没错，是我。”艾伦莎拢了拢头发，嫣然笑道：“怎么，很失落吗？”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打破阿喀琉斯粉色的迷梦了，他慢慢举起剑，对准了艾伦莎，声音也开始变冷: “你到底是谁？”
　　“我的本名叫艾伦莎.德.蒙哥马利，亚历山德罗大帝是我的父亲。” 伦莎淡淡的口吻流露着无法掩饰的傲然和从容。“阿喀琉斯大人好健忘啊，你难道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险些一□□穿了我的马车吗？”
　　阿喀琉斯记起来了，一年前他带团巡视边境教区，部下与一队外国佣兵团发生纠纷，对方的实力远超出了他麾下那些圣殿骑士们的预料，后来他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无谓的流血争斗。但他也绝没想到，冒充成冰原之刃佣兵团的竟然是马其顿帝国最精锐的皇家近卫队，而被他们护卫离去的也并非什么商会首领，而是亚历山德罗最钟爱的九公主。

　　之后没多久他就遇见了艾伦莎，现在想来，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这位九公主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破坏汉诺亚的内政和平，好让即将打进南方的亚历山德罗有机可趁。

　　“你一直都在骗我。”阿喀琉斯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这样彻头彻尾地欺骗，心痛愤怒惊讶难受一切翻涌，涌到剑上的斗气也是忽涨忽灭飘摇不定，这要是个男人他早就一剑劈下去了。可这是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并且美丽高贵的女人。这个女人神情带着无谓且讥诮的笑容看着他，完全不为他锋利的剑刃和暴怒的杀气所动，神态依旧是那么完美，高雅，从容，好像死在他的剑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阿喀琉斯举着剑，从未有过的恨和无法抹杀的爱在胸口跌荡纠缠，最后爆发成充满暴怒之气的一剑。这一剑挥出去，艾伦莎毫发无损，离她不远处的大理石厅柱却断裂开来，碎石飞溅满地，周围的人惊呼着后退几步，大厅中忽然就寂静下来。

　　“我不杀女人，你走吧。”阿喀琉斯收回剑说。他现在气场前所未有地强大，说的话也特别有威严，周围的人也不做声。艾伦莎本料想自己今天会很难脱身，听到阿喀琉斯的话也很意外，等了几秒见没人表示反对，便手提裙裾准备走人了。

　　“慢着。”格罗斯特公爵夫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忽然反应过来，当先发出阻止的声音，“你要走可以，先把我女儿交出来。”

　　“差点把这茬忘了。”弗朗哥敲敲脑袋，轻轻巧巧地一步跨出去挡住艾伦莎的去路，“你这假新娘走之前先把真新娘还回来吧。”

　　艾伦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脱身，叹了口气道：“ 她被我用时空传送门送到我兄长的营帐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交不回来。”

　　“那就请殿下给令兄写封信，劳烦他派人把舍妹送回来吧。”王后起身说道：“在那之前，殿下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玛丽安小姐此生最痛恨无缘无故地昏迷，但不幸地是这种事时常与她有缘。这一次她再醒过来时又如前两次那样，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被搬运到别的地方了，而且这次的地方相当之陌生，既不是华丽的皇宫客房也不是自己舒适的房间，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木床上，这床也正如同她所处的房间一样，既简洁又冷硬，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毫不掩饰地透露出男性的气息。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现在房里除了她没有别人，玛丽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四处走动着打量这间房，准确地说其实是个大帐篷，远处士兵操练的声音和守卫巡逻走动的声响站在房间里都能听见，实际上她就是被这些忽远忽近的闹声吵醒的。这帐篷还挺大，她走到门口掀了门帘一看，外面是另一个相连的房间，两边放着兵器架，正对入口的地方摆着张桌案，看来里面是卧房，外面才是办公的书房。

　　她有点好奇这是谁的房间，正想走到桌案那儿翻翻，门口忽然传来说话声，吓得她本能地又躲回卧房里去了。

　　“米兰殿下，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半个多月，再攻不下华沙的话恐怕会延误同李将军会师的计划。”
　　“我知道。华沙比我预计的难攻克。”走在前面的年青男子将手套脱下扔到桌上，独自陷于沉思之中。

　　玛丽安耳朵贴在墙上，把华沙这个名词咀嚼了几遍，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方位。汉诺亚西北方向隔着莱茵河的是无论政治还是经济上都联系密切的高地三公国罗利，波恩和荷比亚。而华沙是波恩公国首都，也是大陆西北的军事重地，一旦拿下华沙，基本上就可以居高俯冲而下，一直打到莱茵河边。

　　“华沙，华沙，这里是波恩。天呐,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因为过于惊讶，玛丽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尽管声音并不大么大，但也没能逃脱外间那两人的耳朵。米兰走上前去掀开门帘，玛丽安没来得及躲避，同对方打了个照面。

　　“你醒了？”米兰先开口问，见玛丽安有些懵懂地盯着他点头，又接着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玛丽安.冯.斯图亚特。”玛丽安半懵半诧地答道。
　　“你是汉诺亚人？”米兰从她的口音和名字里听出了端倪，微皱眉问。玛丽安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米兰.德.马特蒙德，马其顿帝国第七军团指挥官，看来我们是敌人，小姐。”米兰彬彬有礼地说。
　　“你也姓马特蒙德？”玛丽安立刻联系想到了那位声名正显赫的亚历山德罗大帝，“与你们的皇帝陛下同姓。”

　　“小姐，米兰殿下正是大帝的次子，也是此次南下的先锋军统领。” 一旁的将军海因克里斯忍不住插嘴说道。玛丽安只当他跟皇室沾点亲戚关系，却没想到亚历山德罗竟然派了自己的儿子做先锋官，有些难掩惊讶地盯着王子殿下，想从他身上寻出点其父的痕迹来。但不同于大帝的枭雄做派，米兰是个性情偏冷的人，干脆利落却也狠辣无情。在玛丽安还没从他的身份上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改怎么处置这个被自己的妹妹从敌国掳回来的女人。
　　“来人，把斯图亚特小姐带下去，好好招待一顿，然后送她上路。”
　　“谢谢，什么？等一下。”玛丽安深感莫名其妙，“你要杀了我，为什么？我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都不知道。”

　　“你是舍妹的俘虏，小姐，她将您交给了我处置。如果是在马其顿我会很乐意热情地招待您，但我们现在是在行军，正要去攻打您的国家。我的军队不养闲人，而等您的国家灭亡以后您迟早也是要死的，不如为我节约点粮食，现在就上路吧。”米兰耐着性子解释说。
　　“喂，等一下，您不能这样对我。”玛丽安眼见两名带甲军士要来拿她，情急之下顺势抽出身旁的海因克里斯腰间的佩剑架到了米兰脖子上。米兰和海因克里斯都没料到这女俘虏还会武艺，一时失察反倒受制于人了。
　　“小姐，我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马其顿的中军大帐，外面有十万铁甲兵士，就算挟持着殿下，您也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海因克里斯谨慎地劝诫说。

　　“滚开！”玛丽安总算抓回了主动权，气势十足地喝道，“逃不出去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什么殿下，听说亚历山大的长子已经不在了，那这位殿下不就是王太子了吗？哎呀，有贵国的王太子殿下陪葬，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亏了。”玛丽安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自己作为骑士学校优秀毕业生的全部能耐，牢牢掌控着米兰的要害，不让他有机会反击。

　　“小姐，您千万不要冲动。”海因克里希可不想看着自家主帅给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陪葬，一边暗暗给身后的军士打暗号，一边用温暖和蔼的口吻缓和气氛，“殿下年轻气盛，并不知道其实皇帝陛下并没有与贵国为敌的打算。就在三天前陛下还专门派了使臣去祝贺格罗斯特大公的小姐同洛林大公之子的订婚仪式呢。克拉拉王后在订婚仪式后秘密接见了陛下的使臣，并同意与我国结为共同的盟友，一起重建和维护大陆的和平与繁荣。小姐你身为汉诺亚的子民，自然也是我国忠诚友好的盟友，可千万不要因为一点误会影响了我们的良好关系。”

　　“王后在订婚仪式后接见了你们的使臣？”玛丽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怎么殿下的妹妹没告诉你新娘已经被她绑走了吗，订婚舞会进行得可还顺利啊？”

　　“啊，新娘被绑走了？”海因克里希没想到还有这一折，惊讶之余一时也圆不了场。米兰叹了口气，负责把玛丽安扛回来的侍卫似乎的确是跟他交代过这女人的来历，但他这几日都在忙着在前线指挥攻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帐里还有个人质的事了。
　　“说吧，你现在想怎么样？”米兰问。

　　“给我准备马车，让你的士兵都左右撤退一百米，送我到华沙城门口。”玛丽安说，高地三公国虽然还没跟汉诺亚结成正式的御敌联盟，但现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无疑是会同仇敌忾的，只要能平安进入华沙她就算脱离敌营了。
　　“看在你是格罗斯特家小姐的份上，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米兰想了想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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