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6、未婚夫驾到

　　"解释。"
　　"女战士虽然不及男战士彪悍，但在灵活度和柔韧性方面自有她们的优势。你现在要对付的是以速度和幻术见长的吸血鬼，未必需要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只要有几支能快过他移动速度的魔法箭簇就行了。"

　　"说得也是，女人比男人好管，而且只在箭簇上附加侵蚀魔法要比打造全套装备便宜很多，这样说来划算啊。"玛丽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应该招多少女战士才够？"

　　"自然是按弓骑黄金配比法则来配置。"
　　"三弓七骑？"
　　"男的你选，女的我挑。"

　　之后玛丽安又让人在教堂等各处公众场所补贴了招募启事，同时准备先对名单上的男骑士进行筛选。亚历山大派了自己的副官夏尔来替玛丽安练兵，接的第一桩任务就是人员筛选。

　　格罗斯特公爵府这日三教九流云集，应招而来的人形形色色，恰巧又赶上洛林家的长公子同日抵达王都，王室为表重视，特意在王宫为其准备了接待晚宴，满城贵族名流皆需出席。玛丽安身为洛林家族内定的长儿媳，自然也逃不脱，下午时分就被母亲押着进了美泉宫。

　　"今晚的宴会意义重大，彭特斯夫人，请务必把玛丽安打扮得光彩夺目。"王后对自己的内侍管家下令。

　　"遵命，陛下。"彭特斯夫人一丝不苟地欠身回答。然后就让侍女把玛丽安抓去沐浴更衣上妆。

　　"慢点慢点，陛下，这个完全没必要吧。反正都内定了，我夺不夺目有什么要紧呢？阿喀琉斯又不会因此悔婚。"玛丽安奋力挣扎着说。

　　"你倒想，事关斯图亚特家族和本王后的体面，怎么不要紧。拉她下去！"克拉拉还未出阁时便以其倾城的容貌和完美的风仪著称，现在当然也不会让玛丽安敷衍了事，一挥手让人拖了她下去，自己舒展了下腰身，接着批改公文。

　　玛丽安被宫廷侍女们折腾了几个小时，最后顶着一袭华丽至极却繁复累赘的蓬蓬裙一步步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正要向王后诉苦，又发现国王亨利六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座木结构模型向王后解说。

　　"克拉拉你看，这就是我用了半年多设计出来的空中花园，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陛下，这座花园构思如此精妙绝伦，只是看模型就已叫人心旷神怡。"

　　"你喜欢就好，不枉我花费这么多心思。王后啊，我在想这若是座真的建筑必定会空前绝后流传千古，你举得呢？"

　　"那是自然。"克拉拉温柔妩媚地道，"我也认为这样精妙的构思不付诸实际是个遗憾，陛下，不如我们就以枫城的行宫旧址为基地将这空中花园建造出来怎么样？"

　　"极好极好。王后啊，你实在是这世上最体谅和明白我的人，若是没有你我的生活真不知要少多少乐趣。"亨利六世笑逐颜开，然后又拉着自家老婆的手慨然感叹。想他那前一任王后路易丝每天除了拿着本圣典祈祷外就只会逼着他勤勉国事每日埋首批改公文，生活当真是了无生趣，枯燥乏味。

　　"这也是臣妾的荣幸。"
　　"那我这就去找罗切斯特，让他准备工程事宜，我要亲自参与监督建造。"亨利六世说着就要走，转头才注意到靠在门边的玛丽安。

　　"参见陛下。"玛丽安有气无力地勉强行礼道。
　　"玛丽安小姐今天真是美艳动人。果然不愧是克拉拉的亲妹妹。"亨利六世露出赞赏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陪陪你姐姐，她整日忙碌都不让自己得闲很是劳累。"

　　"是，陛下。"
　　"嗯，那我先走了，晚宴时见。"

　　国王一走，玛丽安就转过头一脸怨气地看向王后："陛下，难道就因为你日子过得辛苦，所以也不打算让我好过吗？正常人怎么能穿着这个东西站几个小时，我的胸口已经开始痛了。"

　　"谁叫你平时只会穿那些毫无型款的平民衣装。站直了，斯图亚特家的女儿决不能在衣着举止上让人取笑，见到阿喀琉斯之前你最好都给我精神抖擞的。"

　　玛丽安被王后逼着精神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开始焉了。随一众贵族站在皇宫高高的台阶上一边翘首等待贵客一边腹诽诅咒。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把头凑到彭斯特夫人耳边低声道："夫人，不是说好晚宴七点开始吗。都过去半个小时了阿喀琉斯阁下还没到，肯定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来不了了。不如你去向陛下禀告让她现在就宣布宴会开始吧。"

　　"阿喀琉斯阁下的副官已经带过消息来说他今夜决不会缺席。小姐还是请耐心等待一下吧。"彭斯特夫人说。

　　又等了一会儿，远远地才听到马蹄声响起。众人举目看去，只见两列队伍正朝着皇宫大门行来。左右皆是骑在马上整齐行进的圣殿骑士，中间只有一辆华贵宽敞的马车缓缓随行。

　　"来了来了。"贵族老爷们总算把人等来了，纷纷兴奋地议论开来。玛丽安凝神看去，只见两边的骑士均白马银装，英姿飒爽。只有中间走在马车前那一骑却是匹高大的枣红马，马上的男子一身浅蓝金边的骑士制服加一袭紫貂领披风，腰间带着把长剑，剑柄上镶着颗光华流转的蓝宝石。

　　"这马好神骏，若是归我所有多好。"玛丽安默默地羡慕嫉妒感叹。领头的骑士并不知道他在觊觎自己的坐骑，待行至长阶下自行下了马，两列圣殿骑士也随之下马，抬头向皇宫大门口的众人看来。

　　"那就是弗朗索瓦大公之子吗？长得可是一表人才。"贵族们继续议论。
　　"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有大公之风啊。"

　　众人翘首相望，都等着阿喀琉斯走上前来。他却忽然转了身，走到身后的马车前，低头说了句什么。马车紫色的门帘被掀开一角，一只纤纤素手忽然伸了出来，正搭在阿喀琉斯带了白手套的手上，然后车里的人缓缓掀帘下车，对阿喀琉斯微微一笑，两人相携拾阶而上。

　　"那位女士是谁，竟如此美丽？"有人低声问。
　　"岂止美丽，能让大公的长公子如此慎重对待，架势简直比公主还气派啊。"

　　女人喜欢气派的男人，男人又何尝不会被气派的女人吸引。只是这一对气派的男女相携而来，却是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阁下总算来了，我们这里可都是望眼欲穿呐。"枢密大臣阿拉索同弗朗索瓦大公素有交情，率先迎上去同阿喀琉斯握手。
　　"来的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有劳各位久等。"阿喀琉斯轻描淡写地道，"两年多不见，阿拉索叔叔可安好？"

　　"呵呵，安好安好，快快随我进去见过两位陛下。"阿拉索引着他向里走，两边的贵族和随阿喀琉斯来的骑士们也跟着走进去。玛丽安趁乱提着裙裾跑到下面又打量了一番阿喀琉斯的坐骑，心里筹算着要他拿这匹神驹做聘礼。因为心有所图，她也不怨恨阿喀琉斯迟到了，和颜悦色地跑进宴会厅里。正逢克拉拉王后携了圣骑士团长入座，看见玛丽安走进来就伸手召唤她。

　　"蒙特，见过我妹妹玛丽安了吗？"王后把玛丽安拉到身边笑道："这便是我妹妹玛丽安。"
　　"玛丽安小姐好，在下蒙特.冯.阿喀琉斯.洛林。"阿喀琉斯看了她一眼，彬彬有礼地低首道。
　　"阿喀琉斯阁下好。"玛丽安微笑道，"您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英挺俊朗，器宇不凡。"
　　"小姐过誉了。"
　　"同您的神驹可谓绝配。"
　　"。。。。"
　　"不知道阁下是在哪里寻到了这样神骏的坐骑的呢？"

　　"开始传宴吧。"克拉拉见玛丽安越说越没边，干脆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但玛丽安对王后的暗示没放在心上，酒宴席间继续同阿喀琉斯套近乎。但隔着张桌子的阿喀琉斯忙着照顾身边那位同他一起来的女士，对她的客套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那女人是谁？"玛丽安问身边的弗朗哥。
　　"艾伦莎.冯.康斯坦斯。"弗朗哥想了想道。
　　"什么来历？"
　　"据说是北方某个领主的女儿。因为家族衰落，在某修道院侍奉了天主多年。后来修道院失火，被当地的主教托付给了你未婚夫。"

　　"那不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狐狸精？"玛丽安压低声音道。这女人长得比她漂亮就已经够可恨了，居然还大模大样地喧宾夺主，抢尽了风头。"弗朗哥，你不是女人的魔星吗，她长得那么美不追到手岂不可惜？"

　　"美吗？"弗朗哥扫了艾伦莎一眼反问。
　　"配你足够了。"玛丽安继续怂恿。弗朗哥笑了笑，优美的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您抬举她了。"
　　"是是，你比她美，你比谁都美。"玛丽安借刀杀人的计策没成功，哼哼两声埋头进餐。

　　晚餐完毕后国王和王后领着众人转移到舞会大厅，带头跳了第一支舞。然后亨利六世先走了，其他人也各自乐各自的。阿喀琉斯碍着双方的约定，走过来邀玛丽安跳舞。玛丽安憋了满肚子的气，脸色一刻也没好看。但阿喀琉斯只专心跳舞，完全忽略了舞伴的情绪。玛丽安憋不住了，在舞池里一边转一边气鼓鼓地道："阿喀琉斯大人和康斯坦斯小姐交情匪浅啊！"

　　"同为主的信徒，彼此也算相知。"阿喀琉斯也不避讳，直言道。
　　"相知，你心里很爱慕她吧。既然这样又何必为了家族利益来同我定亲，懦夫。"玛丽安骂得很痛快，抬头却见阿喀琉斯脸色一变，一把便将她推了开去。

　　"哎哟。"玛丽安穿着宫廷的淑女靴本就站不甚稳，这一下更是全无形象地摔到了地上。她气冲冲地爬起来，正要开口大骂，随即却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一名白衣的圣殿骑士手中执剑，泛着寒光凛凛的杀气直往王后所立之处杀去，其速度快如风驰电掣，眼见就要犯到王后了。这时，另一柄长剑后发而先至，忽然拦住了那名圣殿骑士，两相缠斗起来。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异动，这才飞速赶来护驾。

　　玛丽安的目光随着交击的剑气转移，只见两人缠斗越发激烈，那名圣殿骑士周身青色斗气爆涨，不顾一切地出杀招。却终是不敌面前的人，不足五招便被击落兵器，制住了要害。玛丽安凝目看去，制住圣殿骑士的正是刚才把自己推开的阿喀琉斯。此刻他的剑搁在被擒的骑士脖子上，脸色比结了冰的青霜还难看。

　　"克里安，谁让你这么做的？"阿喀琉斯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冷声问道。克里安目光散漫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接着忽然惨叫一声，当场吐血而亡。

　　好好的舞会现场忽然出了命案，满厅的贵族们都仓皇失措，宫女贵妇们更是失声惊叫起来，有的被吓得赶紧逃离现场，有的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这人是怎么回事？"克拉拉王后拨开侍卫走上前来质问。阿喀琉斯看了王后一眼，低头拉开克里安的衣服，只见他胸口上一片焦黑，犹如被火自体内烧出来，焚尽心肺而死。

　　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叫，刚才还剩下几个撑着没走想看热闹的贵妇人此刻也晕了。

　　"他刚才是被人用傀儡咒术操纵了。"阿喀琉斯检查了下克里安的身体道。
　　"好厉害的黑魔法。"弗朗哥道，接着叹了口气："我猜幕后操控的人刚才一定就在这大厅之中，可惜啊，现在肯定趁乱逃走了。"

　　王后把目光从死去的人身上抬起来，沉默了平片刻道："各位都先散了吧。阿喀琉斯阁下，这人是你的部下，你先把人处理了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议。"

　　"多谢陛下。"阿喀琉斯恭敬地道。王后领人离开后，阿喀琉斯将克里安的尸体交给了随行的圣骑士带回行馆，他沉默着将剑还鞘，转过身才发现玛丽安站在身后还没走。

　　"小姐还没走。"阿喀琉斯意外地道。
　　"嗯，阁下好身手。"
　　"多谢夸奖，我先回去处理此事，回头再向小姐请罪。"阿喀琉斯说完径直离去。玛丽安的目光直盯着他手上那把宝剑，心里不住感叹："果然是把好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