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9、守夜人

　　玛丽安回到家后整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将自己新收的七十个下属招了来。

　　"各位，你们已经很荣幸地成为神圣天主救世教会汉诺亚王国伦巴第省夏洛特分教区守护骑士团的一员，而我将是你们的直属上级，希望以后大家团结互助，共同效忠伟大的天主。现在我将为各位指派你们骑士生涯的第一个任务。"玛丽安说着将一张白纸在众人面前展开，纸上是一副简单的画像，虽然不够精细饱满，但人物的主要特征还能识别出来，尤其是那一对尖利森然的尖牙。"这个邪恶凶残的吸血鬼名叫莫里亚蒂，现在就潜藏在莱纳城中，你们的任务就是分头去查找，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他的行踪。"

　　下属们看着图画议论了一番，然后为难地道："玛丽安大人，虽然我很想为教廷效忠，但这吸血鬼这么凶残，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啊。"

　　"不用你们对付，找到他的行踪再发信号通知我就行了，我和夏尔大人会亲自出手将他擒获。"玛丽安一句话就把夏尔拉下了水，夏尔在旁边张口欲言，但玛丽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好叹口气放弃了。

　　"可是王都这么大，他若有心躲起来，就我们这点人找到的机会很小啊。"又有人说。

　　"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立刻解散回家算了！"玛丽安怒道。众人当然不想就此被解雇，于是有人献计道："玛丽安大人，若是要找人为何不去问'守夜人'？它对王都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了若指掌，若是能情动它帮忙的话，那个吸血鬼在城里是绝对藏不住的。 "

　　"谁是守夜人？"玛丽安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守夜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它是整个伦巴第最大的地下组织，眼线遍布全城，掌握着王都七成的地下交易，在道上混的没有人不知道'守夜人'的。"吕西安解释说。

　　"听起来不错，那他们做不做这种买卖？"玛丽安问。

　　"当然做，只要大人你肯出钱，找人这种活儿对他们来说是易如反掌。"

　　"那好，吕西安，你现在就给我联系去，价钱好说，我只要他们在今天日落之前找到莫里亚蒂的藏身处。"玛丽安下完令就回房间做准备，把她之前买来或拐来的各种武器一一找出来带在身上，就等着稍后同莫里亚蒂决一死战。

　　等了一会儿吕西安回来了，玛丽安忙迎上去问消息："怎么样，谈好了吗？"

　　吕西安摇了摇头："他们说不做这桩买卖。"

　　"为什么？"玛丽安万没想到这个结果，又惊讶又困惑。吕西安自己也没搞清楚是为什么，满脸懵懂地只说不知道。玛丽安无法，只好让吕西安带路，亲自去找对方谈。吕西安带她去的地方正是她昨夜才光顾过的克林赛特街，不过现在白日当头，妓馆全都关着门，只有几家酒馆还开着。吕西安把玛丽安带引进一家酒馆，对正在翻着账本的酒馆老板道："格朗特先生，玛丽安小姐是此次任务的真正委托人，之前你说不肯接这任务，现在她人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还是亲自对她说吧。"

　　"哦。"那老板抬头来看玛丽安，打量着她是个有钱的主儿，于是客客气气地招呼她坐下。玛丽安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道："格朗特先生，这个人我今天内一定要找到，请您开个价吧。"

　　"小姐误会了。"格朗特老板道，"这恐怕不是钱的问题。早上我将这任务发了出去，但没多久就上面就传了消息来，说不接小姐的生意。"

　　"不接我的生意，那是为什么？"玛丽安诧异道。

　　"我也不知道啊，上面只是说不接，小姐想知道的话，只能亲自去问我家主人了。"

　　"好，我去问他。他人在哪儿？"玛丽安觉得自己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运，万事都不顺利。老板叫了个伙计过来，对玛丽安道："埃克会带小姐去见我家主人，不过他肯不肯和你谈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老板。"

　　叫埃克的伙计把玛丽安和吕西安带到了城中最豪华的赌场金沙滩门口，同看门人说了两句，然后转身对玛丽安道："我就为小姐引路到这里了，主人正在里面与人玩牌，阿历克斯会带你们进去见他。"

　　玛丽安满腹疑云地跟着另一个人走进赌场，穿过大厅和后花园进了另一侧的贵宾室。带路的人轻轻敲了敲门，随即门被打开一个角度，一个武士打扮的人探出头来，听带路人说明了来意后便扫了他后面的玛丽安和吕西安一眼，冷淡地道："我家主人今天不见客，两位请回吧。"说完就不再理他们，将门关上了。

　　玛丽安和吕西安面面相觑，抱着剑在门口来回徘徊了一会儿，忽然想出了馊主意。她把吕西安拉到一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吕西安听完神情踌躇："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出了事由我负责，快去办。"玛丽安态度强硬，吕西安只好遵着嘱咐去行事了。没多久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隐约有人喊着着火了。玛丽安立刻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一边叫道："赌场着火了，各位快逃吧。"

　　屋内布置奢华，侍候的人不少，但赌桌上却只坐了三个人，一个满头银发的外邦人，两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众人都回过头来。
　　"赌场着火了，你们还坐着做什么，快撤啊。"玛丽安满脸焦急地说。侍立在屋中的侍卫和工作人员闻言脸色都变了变，但依旧笔直恭敬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只望向坐在赌桌首上的青年。

　　"乌苏拉，去看看怎么回事。"坐在桌首的青年不急不慢地道。他身后一名侍卫打扮的青年立刻闻声而动。豹子一样奔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奔回来，在青年耳边低语了两句。青年点了点头，对另两位赌客笑了笑，用玛雅语道："只是厨房出了点意外，已经没事了，两位请继续。"

　　"阁下是'守夜'的老板？"玛丽安计策失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我是，小姐有何贵干？"青年抬了抬眉道。

　　"我想同先生谈桩买卖，反正你们的赌局已经中断了，不防借我两分钟吧。"她打量着这青年，觉得对方年纪虽轻气质却很沉稳，容貌俊俏，眉宇间却透着冷定的意志，看起来倒像个人物。因此语气着意客气。
　　青年看了看她，懒懒地道："请说。"

　　"我想请'守夜人'替我找个人。"
　　"只是这样。"
　　"只要能尽快替我把人找到，阁下可尽管开价。"
　　青年嘲讽地笑了笑："你特地让人在我的厨房里放把火，就为了跟我谈这笔生意？"
　　"呃，那只是个误会，安德雷利奥先生，我是很有诚意来同您谈生意的。"玛丽安的语气近乎谄媚了。

　　"哦，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安德雷利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指了指面前的一副牌道，"你来替我开底牌，赢了这局我就接下你的委托。"
　　"啊？"玛丽安扫了一眼桌上三人的牌，其它两人的牌面都比安德雷利奥的要大，要靠一张底牌翻身看起来是个挑战。她把翻开底牌瞄了一眼，顿时泄气了，两外两位无论底牌大小，光靠牌面就足够赢自己这边了。她转头看向安德雷利奥，神情愁苦地道："不赢可不可以？"

　　"可以啊。"安德雷利奥说，"输了你就立刻走人，另外还要赔偿蓄意纵火给我赌场造成的损失。"
　　"你自己看看。"玛丽安把底牌亮给他看，"这怎么赢得了？"
　　安德雷利奥把牌放回桌上，面不改色地道："我看不错啊，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为什么不拿出勇气试试？否则我也帮不上你了。"

　　"混账，你故意消遣我是不是？告诉你，今天本小姐要是替你开了牌无输赢你都得替我去找人，不然你的赌场就别开了。"玛丽安怒冲冲地翻开底牌，结果自己也吃了一惊。刚才的底牌明明是个梅花三，现在却变成了黑桃杰克，正好和牌面凑成一副同花顺子。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好吧，这生意我接下了。"安德雷利奥愉快地笑了两声，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又要干什么？"玛丽安觉得眼前找人简直是个妖怪，将满屋的人都操纵玩弄在鼓掌间。

　　"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久闻令弟的风采，很想同他做个朋友，不知道今晚可不可以请他到我在奥利维剧院二楼的包厢一见？"
　　"这个。"玛丽安犹豫了一下，不明白歌利亚这种一个月都懒得出一次门的人是怎么被安德雷利奥相中的，不过既然他都把维多利亚出卖了，自我牺牲一下应该也不是问题。于是她慨然道："只要明天日出之前你能把莫里亚蒂的行踪告诉我，这个不是问题。"

　　"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