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性恨》崃碎

11、支离破碎

　　母亲出于对孩子的怜惜，花了点钱打点医院，让宋韫阑住在清净的地方养伤。岑一麟连续三天都去看望宋韫阑，只是很多时候她都在睡觉。
　　那天宋韫阑醒着，她在看电视机的法治频道。
　　岑一麟把母亲准备的饭盒和果篮放在床头，问：“你今天好多了？”
　　“是啊，”宋韫阑随口回答，“我妈是不是被放进精神病院了。”
　　“接受治疗总比拖着好。”岑一麟拿起苹果，随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刀功。
　　“行了，别瞎忙，坐着吧。”宋韫阑阻止了岑一麟。
　　“你真的是挺吓人的，”岑一麟嘟囔道，“早送去治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宋韫阑不作声，只是切换了电视频道。
　　“对不起。”岑一麟只好道歉。
　　“我不觉得她生病了，我觉得她只是受伤了。”宋韫阑艰难地出声。
　　岑一麟不明白宋韫阑话里的意思，但是她没有接着问，她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不再敢问。
　　“她受了很重的伤，而这一切都怪我。”宋韫阑这样说着。
　　岑一麟勇敢地表达了不理解，“你都这样了能有什么错。”
　　宋韫阑看向岑一麟，“宋礼巍在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想跟我妈离婚，我妈当时怀着孕，她去查了，是个男孩，她想宋礼巍留下来，别丢开我们，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把我妈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踢她的肚子，想让她流产，嘴里还骂着脏话。”
　　这番话带给岑一麟的震动感让二十六岁的岑一麟仍然记忆犹新。
　　“但是他那个儿子患上自闭症，宋礼巍的希望破灭了，又找到我，说想弥补我和我妈，”宋韫阑低下头，“他总觉得自己的基因很好，能培养出很优秀的小孩，但生命永远是未知的。”
　　“你为什么……”岑一麟原本想问对方为什么不说出来，但是现在问这种话又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我觉得我妈很悲惨，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爸放弃我。”
　　宋韫阑抬眸，再度看向岑一麟，“谢谢你一直关心我的事。”
　　“这是我应该做的。”岑一麟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

　　岑一麟记得自己刚离开一个月，母亲告诉自己宋韫阑的妈妈在精神病医院过世了。岑一麟给宋韫阑发了信息，对方只回了一句——“我没事”。
　　这件事让岑一麟难以释怀。后来她渐渐地与宋韫阑失去了联系，也有了新朋友，但她还是偶尔会想起宋韫阑。

　　岑一麟正准备离开书房回卧室睡觉，岑昊却在这时出现在书房门口，“还没睡啊。”
　　“嗯。”岑一麟点头。
　　“听祖父说你把裕庭打理得不错。”岑昊适时露出了点微笑。
　　“一个小公司而已，又不像沃安宁业务那么广，”岑一麟也不知道从哪学会了自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你也把分部打理得很好啊，祖父每天都在嘴里说。”
　　“你是享福的命。”岑昊的回答在岑一麟听来有些讥讽的意思。
　　岑一麟不接话，两个人之间就开始尴尬，在一阵无言之后，岑昊说：“我女朋友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又不是我要跟她结婚，要我喜欢做什么。”岑一麟荒诞不经地一笑。
　　“你好歹接受了那么久国内的教育，礼义廉耻是一点没学会，”岑昊的语调并不是生气，而是颇有些无奈和惋惜，“这些年家里并没有亏待你，就算不成为亲近的朋友，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你也该对我女朋友尊重友善。”
　　岑一麟对兄长的劝告不置可否，而是问：“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安排在沃安宁工作？”
　　“还没有考虑这个。”
　　“那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岑一麟眼睛里的轻蔑少了许多，而是郑重其事地说，“让你身边的朋友给她个薪水不多不少的职位就行了。”
　　“我是这样想的，结了婚她也不需要做些什么，享受就够了。”岑昊点头。
　　岑一麟知道岑昊观念中有一种跟父亲很像的大男子思维。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父亲总跟岑昊说要好好照顾妹妹和母亲，打拼的事业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好。
　　这种想法是没错的，只是岑一麟不喜欢这种身处大男子背后的感觉，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兄妹俩正说着，楼梯间又响起脚步声，岑一麟知道是许黛蓝。
　　许黛蓝穿着白色睡裙走到岑昊身边，“你们俩聊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闲聊而已，”岑昊回答过后，握住许黛蓝的手，“手这么冰，你该穿厚点。”
　　“家里没感觉冷，没关系。”许黛蓝温柔地微笑。
　　“一起喝两杯聊聊天吧，可以吗？”岑昊看向岑一麟，眼神中分明有威胁的意思。
　　“走吧。”岑一麟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下来。
　　他们一起来到酒柜旁边的皮质沙发椅上坐下，岑一麟坐得离他们很远，抽出一根雪茄，正准备点燃，被兄长责备，“好好喝酒聊天。”
　　岑一麟不理会，固执地点燃雪茄。
　　醒酒器里的葡萄酒像滑滑梯一样填满酒杯的底部，宝石一样的颜色。岑昊将酒杯推到妹妹面前，“爸妈一年前在法国投资了一家酒厂，你有空带你去葡萄园看看，那里风景很好。”
　　“你们俩已经去过了？”岑一麟问。
　　“去过了，你不会要怪我们俩没带你一起吧？”岑昊儒雅地微笑，是在开玩笑。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婚礼？”岑一麟根本不在意岑昊的玩笑话。
　　“明年下半年吧，不着急。”岑昊回答。
　　“你会来参加吗？”许黛蓝看向岑一麟，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期待的意思。
　　“嫂子不想我参加？”
　　“你怎么解读出这层意思的。”
　　岑昊看向妹妹的眼神有些不满。
　　“我当然想你参加了，你是岑昊很重要的家人，不仅要参加，最好一直陪着我们。”许黛蓝没有计较，大度地回答。
　　只有岑一麟知道许黛蓝在膈应自己。
　　不过，岑一麟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一点就燃的性格。但她还是会变脸色。
　　原本岑一麟以为她和许黛蓝的缘分到高中结束也就该尽了。她没想到会再重逢，更没想过时至今日仍然牵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