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性恨》崃碎

13、重逢

　　又是一年圣诞节。岑一麟还在完善自己的毕业论文，她每天除了翻看文献资料和修改文章，基本的交流只有跟导师。
　　那天岑一麟从学校回到家，季雅甯正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喝酒。
　　岑一麟走到她身边坐下，卸下电脑包，随手拿起一个酒瓶，“你又失恋了？”
　　“我做了一件错事，lin，”季雅甯泪眼婆娑地看向岑一麟，“我做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
　　“说说看。”岑一麟伸手帮她拭去眼泪。
　　“我跟一个有女友的男人发生了一夜情，”季雅甯说罢，忐忑地看向岑一麟，“而且那个人你还认识。”
　　话音落下的瞬间岑一麟就知道对象是谁了。
　　“做都做了，就别后悔了，忘掉这件事就好了。”岑一麟拍抚季雅甯的肩膀。
　　“我知道，但最关键是，我忘不掉。”季雅甯沮丧地垂下头。岑一麟随即表示不解，“一个出轨的男人能是好东西吗？”
　　“但是他的女朋友很冷淡，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名存实亡了。”季雅甯说罢，岑一麟原本还想劝些什么，脑袋突然一灵光，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打算就这样清晰地烙印在心里。
　　岑一麟思考了半晌，问：“所以，你想让殷珩属于你一个人？”
　　季雅甯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岑一麟微笑。

　　岑一麟把终稿交给导师做了最后的修改，她的导师是专业导师中年纪最大的，性格和蔼亲切，在岑一麟提交了终稿后，她嘱咐自己的学生好好休息几天，给自己放个假，等盲审的修改意见。
　　那天晚上，岑一麟驱车来到许黛蓝家的小区外。大概八点过左右，许黛蓝果然从小区旁边的人行道上出现，她似乎是刚下地铁，长裙外套着绒毛外套，沉重的步伐让人轻易看出她的疲倦。
　　许黛蓝抬眸时也看见了岑一麟，她停下脚步，好像是在发呆。
　　岑一麟只好自己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说让我离你远点吗？怎么还自己来找我。”许黛蓝疲倦地问。
　　岑一麟想了想回答：“我比较念旧。”
　　许黛蓝惨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并不相信岑一麟说的话，“走吧，去我家坐一会儿。”
　　岑一麟缓慢地跟在许黛蓝身后，在出了电梯门进家门之前，她问她：“这就是你当时选择殷珩的原因吗？”
　　许黛蓝回头，长发泼散在耳边，平静地反问：“他父母资助了我在英国留学的所有费用，你能做到吗？现在的高新工作也是他家里人安排的，这些你能做到吗？”
　　岑一麟无言，因为她确实做不到。她没有话语权，没有托举一个跟自己家庭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能力。
　　“进来吧，不用换鞋。”许黛蓝走进家门，从厨房里倒了两杯水端出来。
　　“我理解你，毕竟你理应拥有更好的机会。”岑一麟看向许黛蓝，发现她现在化妆的方式有了变化，看上去多了些严肃。
　　许黛蓝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瓶抗焦虑的药，她就这水咽下去一粒，“你是不可能理解我的，就算当时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比现在过得好。”
　　岑一麟不知道另一条路通向的结局，她也很少回看任何一件早已成为过往的事情。
　　许黛蓝起身，她拿起沙发上的睡衣走进浴室。她洗了三十分钟澡，卸下妆之后，她看上去才像那个岑一麟熟悉的许黛蓝。
　　许黛蓝在岑一麟身边坐下，“我爸爸得了尿毒症，他辛苦一辈子养活我，我不想让他受苦，只有赚更多的钱，才能让他更舒服些。”
　　“现在他怎么样了？”岑一麟问。
　　“他不想拖累我，自杀了，”许黛蓝回答了岑一麟的问题之后，安静地看向窗外，“葬礼那天只有姜晴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开心，哭了好久，她陪我守灵两天一夜，我送走她之后一个人在灵堂坐了好几个晚上，看着我爸的遗像，觉得身心俱疲。”
　　“你妈妈在哪？”岑一麟也许是产生了怜惜，总之她的内心剧烈动摇着。
　　“不知道，”许黛蓝摇头，“大概是如愿当了富太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她总说女人出生本就不幸，如果心软那会更加不幸。”
　　“你没想过去找她？”
　　“她那么讨厌爸爸，当然也讨厌我了，虽然我理解她的选择，但不代表我跟她关系很好。”许黛蓝轻声笑着，不小心掉了滴眼泪出来，“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确实觉得能在殷珩身上交换到更多利益，所以，我没有苦衷。”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岑一麟觉得有些难受。
　　“那些都发生在我回国之后，”许黛蓝意味深长地勾唇，“怎么样，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你呢？你喜欢过我吗？”岑一麟很期待许黛蓝的答案，可惜对方只是握住了自己的手。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呢？求和还是安慰。
　　岑一麟看向许黛蓝的手。
　　“陪陪我吧，明天送我去公司。”许黛蓝靠着岑一麟闭上了眼睛。
　　岑一麟折腾了一会儿，将许黛蓝抱起来，对方在她怀里说道：“卧室是最里面那间。”岑一麟按照许黛蓝的指示把她安顿在床上，自己则打算离开。
　　许黛蓝睁眼抓住岑一麟的衣角，“不是说陪我吗？”
　　“这不合适。”岑一麟回答。
　　“你顾虑殷珩？”许黛蓝戏谑地笑了，“我们早就分手了，顾忌他的父母，才偶尔在一起。”
　　“不，”岑一麟拿开许黛蓝的手，“我害怕你。”
　　“害怕？”许黛蓝不解。
　　许黛蓝有一副极具迷惑性的面孔，岑一麟逐渐很难信任，但是又很容易被引诱。她害怕自己动摇信念。
　　岑一麟俯身，看着许黛蓝的眼睛：“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她离开了卧室，蜷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