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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丝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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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我们是要…聊什么?”
乔颜低下头,放在腿上的双手交握揉搓。
十分钟前,他走进来,说要跟她聊聊。到现在了,一句话也没有。
秦锋深呼吸,调整面部名为震惊的肌肉走向,开口:“你刚刚说,你在写…黄/文,对吧?”
一声“嗯”从乔颜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她脸还是很红。
很正常,小众的事被人发现,是会有点害羞。秦锋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好的一件事,毕竟他爱翻抽屉的怪癖也不算光彩,他只是想深究乔颜这么做的原因。
是太压抑了吗?摊上这样的婚姻,他这样的老公,正常人都会崩溃吧?她还不离不弃,独自承受了三年。
“乔颜,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吗?”才想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她的手指还在互相纠缠,但脸已经抬起来了。
“对不起…”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瞳说,“出事之后,你很少碰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我…我才写那种东西…”
满足欲望。秦锋在心里替她补全了后半句。
“对不起,是我错了。”秦锋单膝跪在乔颜面前,握住她的手,“我现在帮你,好不好?”
“怎么帮?”
他看见她的嘴唇在发抖。
估计是在害怕,害怕他又情绪失控伤到她。
“别害怕,我现在人很清醒。乔颜,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舒服……”乔颜轻声重复这两个字,看向他的神情带了些笑意。
“嗯,舒服。”
秦锋把她抱到书桌上坐着,分开双腿。
白裙一点点撩上去,堆在她腰腹。
双膝有淤青,大腿有一道细细的、结痂了的划痕,腰侧也有红肿。
好多伤,他真的太不是人了。
乔颜抖得很厉害。
秦锋抬起头,仰视她,温柔地说:“乔颜,别害怕。我再也不会打你了,真的。”
乔颜鼓起勇气般的点了点头,又捧过堆成一团的裙子,暗示他可以继续。
秦锋又低下头去。
他先看到乔颜白色内裤前的塑料吊坠,拙劣地仿制成钻石的形状。他突然想起有人问,女生内裤前的蝴蝶结到底有什么作用。
现在的他,真的分不出半点心思去想答案。
慢慢的,内裤挂在她左腿膝弯处。
秦锋喉结滚动两下。
书房明明开了空调,也挡不住他颈侧的汗。
“秦锋…”
他没空看乔颜的脸,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然后钻进去。
“唔……”
白裙散下来,盖在秦锋头上,光线变得朦胧,呼吸更加燥热。
除了呻吟,他还听到一声响,是桌上的笔筒倒了。
他忍不住去想乔颜的表情和动作。或许是咬着唇再仰起头,随后身体发软,才没能捧得住裙子。然后她低下头,眼里含泪,隔着白裙抓他的头发。
徒劳的,抓不住,乔颜不由自主后仰,但害怕失去平衡,右手往后撑住桌面,而后不小心碰翻笔筒。
楼下有人在大声打电话,像是个外卖员,说自己找不到位置:“你快点下来接我噻?哎呀这么热的天,我拿这么多东西!我说我找不到啊!你快点好不咯?我下一单要超时了!”
不知道几楼开了门,咚咚咚剁着楼梯下楼,再上来时“砰”一声枪响似的关门泄愤。
整栋楼一颤,乔颜亦然。
秦锋下巴整个湿透。他钻出来,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
外卖员边嘟囔边骑车:“两块钱配送费你想让我爬五楼!做梦!”
乔颜喘着气,身体一软,倒在秦锋怀里。
“老公…”
“还算舒服吗?”秦锋搂住她。笔筒果然倒了,笔和直尺散落出来,还有一把美工刀横在上头。
“秦锋。”乔颜用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要是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秦锋从美工刀收回视线,捋着她略微汗湿的黑发:“怎么会?想没想起来,我都会对你好,我发誓。”
“你上次也这么说,但是每次都…”
就像赌狗发誓不赌了,毒虫发誓不吸了。会家暴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又有几分能相信呢?
秦锋后背一紧。
乔颜很快从情绪中脱身:“你该吃药了。”她扯过纸巾擦了擦,又穿上内裤去拿药。
她跪在秦锋面前,一手拿水,一手拿药:“秦锋,虽然你记起来之后,可能会对我不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乔颜将那把白色药丸递近了些,:“毕竟,失忆的滋味不好受,对不对?”
看着她的笑眼,秦锋更加愧疚沮丧:“对。”
“饭还在煮,要不要下去走走?可能看到熟悉的环境,你就记起来了。”
住的地方是自建房,一层一户。楼道环境不太好,暖黄的声控灯亮起来也略显昏暗。往窗外看,是典型的小县城光景。
“闻到香味了吗?对面是个小饭馆,味道可好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
楼下住户门口放了个外卖袋,秦锋从形状推断,应该是披萨。
乔颜摸着秦锋手心的茧,说:“可能刚刚就是他们家的外卖呢。”
秦锋:“那他饭量还挺大的。”半小时前才点了外卖,现在又来这么几份披萨。
临近饭点,楼道里传来饭香味,好像是鱼…还有辣椒炒什么,有些呛鼻。今天到现在才吃了两小块苹果和一碗白粥,秦锋实在很饿。
三楼住户刚巧开了门,一对大学生模样的男女推着行李箱出来。
“颜颜姐。”女生见到乔颜很是高兴,但一看见秦锋笑容瞬间不见,“锋哥…”
乔颜:“晓沁,你们是要出去旅游吗?”
晓沁点头:“嗯呢,打算去深市,夏天当然要去海边啦!”
“路上小心,记得涂防晒。”乔颜继续挽着秦锋下楼,“读大学就是好,每年还有寒暑假。我跟你说哦,他们俩特别喜欢游泳,好像还会潜水。我是想都不敢想,年轻人胆子就是大。”
秦锋问:“深市在哪里?”
“你怎么连…深市就在隔壁啊。”乔颜担忧地望向他,“那你还记得这是哪儿吗?”
这是哪儿,对哦,这是哪儿?
秦锋茫然,努力回想,脑子仍是一片空白。
好像有人对他说:“秦锋,去昭县…”
“他在昭县…”
秦锋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到他有些犯恶心:“昭县吗?”
“对,昭县。你看,你还是记得一些的。”听到答案,乔颜笑了起来,见他脸色苍白,便说,“不舒服吗?我扶你上去休息。”
折回时,五楼的住户刚巧开门拿外卖。
男人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和秦锋对视一眼,又迅速关上门,关门声不比下午的小。
视线开始模糊,秦锋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乔颜跪在床边,摸着他的脸,语气温柔:“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找到没有?”
秦锋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
次卧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床头电子钟显示的红色数字。
20:12。
又昏睡了两个多小时。
看见抽屉,秦锋还是没忍住,拉开看了看。
他到底是要找什么?梦里的男声又是谁?
秦锋颓然地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指插入发间,甚至用了点力度抓起头发,希望痛感能让他记起些什么。
徒劳,徒劳。他只记得乔颜是他老婆。
饭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红烧鱼、辣椒炒肉,还有一碟青菜。
“乔颜?”秦锋看见她在厨房的背影。
“你醒啦。”乔颜在切丝瓜,“再做个汤就吃饭了。”
“我帮你。”秦锋走近一步。
“不用!”乔颜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你出去等我就好。”
她拿菜刀的手很是用力,连指节都发白。
“我不过来,你别紧张。”秦锋见状,退回原位。他理解的,自己有暴力倾向,还跟菜刀待在一个屋,她会害怕。
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吧,他想。
“楼下那个男的,你平时跟他接触得多吗?”
“不算多,怎么突然问这个?”
菜刀使得很慢,一顿一顿敲在案板上。
“没什么,觉得不大面善。”看着还有点眼熟,感觉在哪儿见过,兴许这是他要好转的迹象。
乔颜笑出声,但她低着头,头发挡住脸了,秦锋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还在切丝瓜:“人挺好的,有时候会跟我打个招呼。他就是有点社恐,好像是搞IT的?不太清楚。可能跟电脑打交道的人,多多少少会内向一些。”
看来乔颜个人的邻里关系不错,但好邻居们见了秦锋都是一张臭脸。
都怪他。
秦锋摸了摸鼻梁,开始转移话题:“那个…深市,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
“你忘记啦,我小时候溺过水,最怕水了…”
这天真是被他聊得死死的。
“对不起,我还是出去等你吧。”秦锋迈出厨房,又折回来说,“乔颜,丝瓜再切下去就成丁了。”说完,坐到饭桌边静候开饭。
乔颜放下菜刀,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对着菜板上的那摊丝瓜比了个中指。
“好不好喝?”
秦锋咽下半碗丝瓜蛋汤,拼命安慰咸到脱水的细胞,说:“好喝。”
乔颜笑得人畜无害:“那就好,你多喝点。其实夏天吃点丝瓜最好了,可惜我吃丝瓜会过敏。”
秦锋心想,还好你吃丝瓜过敏,不然他要怎么解释好喝的定义。
其他三道菜味道都很好,秦锋更觉得是因为自己先前在厨房,给了乔颜压力,她一紧张才多放了盐。
电视在放不知名警匪片。
两声枪响后,秦锋想起自己手心的茧。
他放下碗筷,郑重其事地看向乔颜:“乔颜,我有个推断。”
乔颜捋了捋头发:“嗯?什么推断?你说。”
“我觉得,我可能是个警察。”
客厅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一秒一响,竟没有被电视声音掩盖。
乔颜像被人开了一枪,吃痛得眼角微微痉挛,嘴角也有些抽搐。
“好辣,我辣椒放太多了。”她皱着眉头喝了口水,咳呛两下后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我的手。”秦锋摊开掌心,“标准的,长期握枪才有的茧。我的暴力倾向,可能是我的职业引发的。”
电影进入高潮阶段,警匪双方开始枪战。
“老公。”乔颜摸上他的小臂,“当警察能纹身吗?而且,你当警察是好事,为什么瞒着我不说呢?”
秦锋小臂内侧有一道纹身,是一长一短两条平行线的图案。别说,还真有点像狙击枪。
秦锋低头搓了搓那道纹身,轻声说:“可能我是卧底,才不能告诉你。”
“如果是卧底,那最好了。你不知道,你每回出去做事,我都怕下次见你是在看守所。老公,我不想你坐牢,真的。”乔颜重新拿起碗筷,“但是卧底也很危险呢,我还是想你平平安安的。”
秦锋情绪有些低落:“嗯,平平安安。”
希望破灭了。他就是一个坏人,一个家暴、犯罪、有暴力倾向的人渣。
“老公,你刚刚在那边翻什么?”乔颜笑眯着眼打趣他,“不会就是在找枪吧?”
秦锋胃里的丝瓜好像突然活过来了,吓得他心率飙升,他干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你再找找,也许真找出把枪来了。”乔颜跟着一起笑。
桌下,白裙的主人兴奋地抖着右腿。可能是觉得太热,她把裙子撩到膝盖上耷着。
就这样,一不小心,露出大腿上绑着的,一把黑色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