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攻受为我打起来了》格郁

50、春联

　　孙千远在椅子上坐了又坐，盯面前的饭菜盯了又盯，全然不见对面的江迩有除了放空冥想以外的计划。

　　把一桌狼藉丢给江迩一个人，孙千远做不到，但把自己留在江迩这里，做是做得到，但他更怕沉溺其中。

　　天爷，现在能不能让郑嘉出现，主动联系江迩，让他这个炮灰二号站在阴暗角落鼓掌祝福。

　　不过真那样了他也不乐意，孙千远预想到那种场面，想到原著后半段郑嘉对江迩的所作所为，手心有点发痒，想往原著里的渣攻郑嘉身上招呼？

　　郑嘉没等来，倒是等到了与他两面之缘的段誉。

　　对方咋咋呼呼，和江迩视频时看到饭桌上未收拾的碗筷，声音大得孙千远能听个清清楚楚。

　　“这个时间还没吃完饭？不应该啊。”

　　孙千远埋着头，他来得匆忙手机也落下了，现下无聊就在脑中和段誉单方面对话。

　　怎么不能是吃完饭休息呢？

　　“哦，是吃完了，怎么还不收拾？不符合你往常的作风啊。”

　　江迩的作风是什么样呢？

　　孙千远只和他吃过饭，没见他刷过盘子，收拾餐桌也有说法吗？

　　“诶诶诶，手机摄像头挪一点，我看看对面是谁？”

　　孙千远突然被叫到，抬头看江迩，对方很放松地靠在椅背，告诉他对面是段誉。

　　段誉的声音很有特点，再加上江迩身边的人很少，孙千远下意识就想到他了，没多意外。

　　“不用搭理他。”

　　孙千远捏着衣角点头，模样很乖，头顶呆毛竖起来，显得有些愣愣的。

　　那边段誉听见江迩这句话音量拔高了一倍不止：“江迩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说，是不是楼下的小兄弟？”

　　江迩冷淡道：“不是。”

　　“那是谁？”

　　江迩沉默。

　　“是郑嘉？”

　　依旧沉默。

　　那边又胡乱猜了几个名字，江迩一开始还能维持住表情，后来眉头越皱越深，放下了手中准备收拾的碗筷。

　　“张兵是谁？李华又是谁？” 他问。

　　孙千远正在避开镜头帮江迩收拾，几次躲开江迩试图阻拦的手，两人挨得有些近，能深刻体会到对方的疑惑，孙千远感同身受，也忍不住看向桌角手机。

　　“不知道啊我编的，你又不说我只能自己猜咯。”

　　江迩无言片刻，在段誉的喂声一片中伸手挂了视频。

　　“给我吧，你去沙发那边休息。”

　　江迩这么说，没半分商量的意思，他伸手过来孙千远就向后躲，但一叠碗筷最后依旧全进了他手中。

　　碗筷放进池子当啷一声响，孙千远看见江迩熟练地套上围裙，消失在了哗哗水声之中。

　　不然现在就回家？

　　孙千远看了眼咫尺之隔的大门，又纠结地听了会儿江迩折腾出来的响，最后还是决定先在沙发上坐会儿。

　　吃人嘴软，他嘴本来就软，现在只能脚软些，坐在沙发上，起码等江迩出来和他说一声再打道回府。

　　叮叮叮——

　　孙千远想不出什么人的来电铃声和他闹钟铃声一样，乍然还以为这是场梦。

　　江迩还没有出来的意思，厨房里的哗哗水声遮盖了铃声，孙千远凑过去饭桌，看见手机屏幕上正跃动着两个大字。

　　“江迩，段誉找你！”

　　他朝厨房喊了一声，江迩回复得很快，叫他直接挂断就行。

　　孙千远乖乖答应了，伸手一划，不成想直接触到了绿色按键，江迩的手机比他的顺畅很多，立时就弹出了段誉的脸。

　　段誉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他本来是坐在桌前，上半身悉数入境，看清孙千远脸的下一秒就凑近了，直愣愣的一张大头。

　　孙千远惊恐地后撤了一步，赶紧想着补救，但手指刚悬在按键上就被对方知晓了意图。

　　“等等等等，我有个问题！”

　　段誉眼神真挚，叽里呱啦甩出来一句话。

　　“小兄弟，你是不是数学很好。”

　　孙千远被他问的有些懵，手指半天没动。就听对方又问：“数学是不是一百三的水平？”

　　“嗯……”

　　孙千远谨慎地回了声，就见对方有种心愿已了，功成身退的欣慰表情，感觉马上就要避世隐居了。

　　“好了孩子，挂吧，有时间叫江迩带你找我玩啊。”

　　孙千远没听完他说的话就挂了电话，静默下来后身后的脚步声异常明显，江迩单手摘了围裙，马上就要走过来了。

　　“对不起啊，刚才不小心点了接通。”

　　孙千远扭过身后腰抵在桌沿，他脸皮直发烫，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

　　“没事，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江迩手上带着潮意，在他胳膊上拍了下像是安慰，伸手接过了手机直接塞进了口袋。

　　孙千远如实相告：“就问了问我成绩怎么样。”

　　“哦，以后他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江迩从他身边经过，径自走向了卧室方向，孙千远只进过里面一次，这种私密空间让他不敢大着胆子靠近，止步在门口。

　　“不进来看看钱多多吗？”

　　他给了理由孙千远才迈开腿进去，卧室里钱多多团在书桌旁的软垫里睡得正香，肚皮有规律地起伏着。

　　孙千远问：“他和你睡在一起？”

　　江迩摸了摸钱多多脑袋，蹲着身子同样低声告诉他：“是啊。”

　　“会不会太闹人了？”

　　何穗曾跟孙千远说过，钱多多晚上精力特别旺盛，经常偷跑进她房间，从左床尾跳到她身上，又从她身上原地起跳到右床角。

　　何穗因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锁门生活，但钱多多很不情愿，经常窝在门口睡一夜，第二天何穗看见又会心软。

　　然后就过上了人可怜一天猫可怜一天的生活。

　　要是让钱多多直接睡在江迩房间，怕是江迩每天都要睡不好了。

　　孙千远和江迩说了这些，江迩点着头，看似觉得十分言之有理，然后最后跟了一句：“这么说来钱多多是没你乖。”

　　重点是在这里吗？

　　孙千远并没有在谁最乖的问题上纠结,这个人接下来给他拿过来的东西叫他再也无法分神其他。

　　“之前整理好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孙千远看着熟悉的黑色文件夹，目测比他前两次给他的加起来还要多。

　　这两天火烧眉头赶作业的孙千远：刚吃完饭就不必讨论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吧。

　　他沉默接下，比从前的江迩还沉默，一时让人觉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丝毫不知自己装了一把，让江迩心里没底的孙千远回到家，将三本文件夹整齐叠好摆在床头，洗漱完感觉没那么撑得想吐了才拾起来。

　　看了两眼，即便字迹再清楚好看，看多了也让他昏沉起来，最后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孙千远接外婆回家时找了个好天气，暖冬无风。

　　除夕那天上午他贴春联的时候赶上一个楼下上来的男人，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西装笔挺，手里是一卷卷起来的红底带飘金的纸，很容易叫人和春联联系起来。

　　男人上了楼，脚步声飘进耳朵里，半分钟就停了，是停在了楼上。

　　一楼两户，孙千远在五楼除了江迩还没见过另一个住户，想来是不在这里住，但每逢过年还是会赶回来换春联。

　　孙千远第一次去楼上敲错门就是被这春联误导了。

　　有人住的房子没有贴春联，反而空荡荡的，了无人烟的对面门上确实红艳艳的。

　　不知道今年江迩会不会贴。

　　孙千远手脚麻利，很快就弄完了，搬着椅子就要开门回家，这时却传来一道比起刚才明显凌乱的脚步声。

　　“小兄弟，小兄弟等一下。”

　　孙千远保持着动作没变，见那人就是刚才上楼的正装男，此时两手空空，快步下楼。

　　“有什么事吗？”孙千远问询地看着他，把凳子放下。

　　“啊，是这样，我下车的时候忘拿胶带了，小兄弟，我能不能借下你的。”

　　孙千远很痛快地递给他了，还问用不用凳子，不然贴门楣上的时候不方便。

　　正装男连连道谢，提着凳子就要上去的时候孙千远张口，也叫西装男帮了他一个小忙。

　　孙千远没有急着进屋，约莫三四分钟对方就带着他的东西从楼上下来，看见他招了招手。

　　“小弟弟，你确定里面有人吗，我看门把手上都落了一层灰了。而且你叫我看的东西，没有，门上面干干净净的。”

　　孙千远诧异地啊了声：“哦好，我也不太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大哥谢谢啊。”

　　“没事没事，估计没人在吧，不然怎么会春联都不贴。”

　　西装男很久之前就搬家了，一年中只有一两个月工作不忙的时候会回来小住一阵，即使这样也会在除夕前后驱车赶回来贴春联，他自然很难理解不贴春联的人。

　　孙千远知道江迩家去年门上就光秃秃的，无法从这点上判断江迩是否在家，想到西装男的前一句话又不放心起来。

　　门把手上都是灰，说明对方很久都没有回来，或许江迩根本没有出去过。

　　他孤身一人的，寡言少语，出了什么事估计都不会有什么人过问，万一，只是万一，一次磕碰叫他晕过去，又或者睡觉时出个什么意外，和他一样穿越到什么异世空间。

　　孙千远站在江迩家门口，打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过去，手机传来忙音，显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孙千远下巴有些不受控制，紧张地语不成调。

　　他喃喃着：“接电话呀，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明明灭灭，没有哪一次响起那道熟悉嗓音。

　　门铃也按了几次，没人开门。

　　可能是没电了，门铃没响？

　　他不信邪地敲门，依旧无人回应，他等了又等，手指哆嗦着想要报警。

　　“孙千远。”

　　声音不大不小，砸在心上引发一阵颤鸣，回音阵阵。

　　孙千远猝然回头，那人正站在楼梯下，喘息得有些急，似乎是一口气冲上五楼的。

　　现在是白天，即便动静再大楼道内都不会亮灯，只有他身后的一方小窗洒进来稀薄的日光，却足以照亮那张熟记于心的脸。

　　与每晚睡前描摹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