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阳的精神病院之旅》萧半纯

5、第 5 章

　　奇奇爸一个人在家都能喝的起劲儿别说几个酒蒙子一起了，更是起哄的不知喝多少。
　　奇奇妈对此颇有微词，但是也阻止不了，只能随他去，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喝，可以，但不要醉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奇奇爸每每答应，“晓得啦，晓得啦，我的酒量比他们都好，喝不醉！”
　　奇奇妈只能白丈夫两眼。
　　这日，已经凌晨，奇奇爸还没回来，奇奇妈抱着孩子哄睡，心里莫名的直突突的乱跳。
　　她等孩子睡着打电话给丈夫，一直没人接听。
　　这段时间就是喝酒再晚十二点也到家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凌晨一点，奇奇妈实在忍不住给奇奇爸一起干活的工友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问了半天，工友说：今天是在他家喝酒，他们十一点就散场了，两家距离也不太远，奇奇爸骑电动车半小时怎么着也到了。
　　奇奇妈听了恨的牙痒痒也只能先这样了。
　　又接着打奇奇爸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她心里越来越慌，一想到奇奇爸喝的醉熏熏的嗐骑着摩托车，万一翻到哪个沟里才要命呢。
　　刻不容缓，她赶紧去敲两个兄弟家里的门。
　　很快几个大人拿着手电筒沿着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开始找。
　　“奇奇爸……”
　　“奇奇爸……”
　　当众人走到那条路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不好。
　　这条路是什么样子呢？
　　中间是一条两米宽的石子路，路的右侧是这镇上最大的水库，这段时间干旱，水退了不少，但是离岸边最浅的地方也有三四米深，且坡是斜，用水泥砌的表面很平滑；路的左侧是落差接近三米的壕沟，换句话说不管是掉到水里还是沟里都很危险，掉进沟里还有一线生机，而万一掉进水里……
　　众人加紧脚步边喊边往前寻找……
　　“奇奇爸呀……”
　　“哥……”
　　“奇奇爸……”
　　终于，在这条路过半的距离，众人看到摔在地上的一只鞋子。
　　奇奇妈赶紧捡起，仔细辨认一番，忍不住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这是奇奇爸的鞋啊……”
　　众人皆心惊，但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两个兄弟赶紧道，“赶快，赶快，你们女的看看壕沟这边，我们男的看右边水库，赶紧的……”
　　几人也顾不上地上软脚的妯娌了，赶紧分开边喊边往下走。
　　众人又找了半个小时，壕沟那边没有看到人，两兄弟这边没找到人，但……斜坡的水泥上有严重的剐蹭的痕迹，划痕像是摩托车往下蹭的……但天色太暗，他们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两兄弟对视一眼，看着黑乎乎此刻平静的水面，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
　　而且水这么深，他们是会游泳但是还没好到能捞人的地步，于是赶紧掏出电话给镇上专门下水捞人的师傅打电话。
　　这镇上的人家里有孩子的尽管天天耳提面命，但年年还是有几个不听话的小孩来游野泳，被淹死的，于是附近有专门做这个捞人生意的师傅。

　　众人等了不过十分钟，那师傅便带着东西来了，都是一个镇上的，大家平时互相认识，简单说了说情况，那师傅看了看大致范围，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运动便一头扎进水里去了。
　　两三分钟的时间师傅在水里冒出了头，朝岸上喊，“这天儿太暗了，估计不行，什么都看不见呀，我再找找，不行只能等到白天了！”
　　“……”
　　师傅赶紧呼吸了几口又扎进去找人。
　　又是三四分钟，师傅冒出来朝岸边游回来，“不行，太暗了，你们要行的话，等四五点天有点亮了我就来捞，不行你们就请别人吧！”
　　“我们商量一下，商量一下，这……救人如救火呀！”大哥着急的对捞人师傅说。
　　“我知道，但是确实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让我怎么找？你这……不是我说话难听，真要是那种情况掉下来，这么长时间，恐怕也没什么指望了。”师傅甩甩身上的水这样说。
　　旁边的奇奇妈一听这话，哭的更大声了，“奇奇爸呀，奇奇他爸，哎吆……哎吆……你们救救孩子他爸，救救他呀……”
　　两兄弟不知是谁递上根烟给师傅，那师傅接了后吸了口才叹声气道，“咱都认识，不说有多熟，见面还是能打打招呼的，真不是不想就救老哥哥呀，是这儿天确实太黑了，咱这儿农村连个路灯都没有，黑灯瞎火的。再说这水，虽说前面干旱，水少了很多，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水库有多深，现在水少也得个三四米深呢！这情况真捞不到……”
　　大哥看着平静的黑黝黝的水面，哀求，“师傅，麻烦你在帮忙找找吧，万一呢，万一能找着人呢，说不定还有救……这是一家的顶梁柱呀……这要是……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
　　师傅手中的烟已经到屁股了，随手弹走烟屁股，“那行，我再下去找两圈，再找不到我可就不找了，你们请别人也好怎么样都行……”
　　说完又跳入水中开始寻找……
　　两兄弟站在水泥斜坡上帮着照明，两个妯娌在小声安慰着奇奇妈……
　　又寻了近十分钟，还是一无所获，师傅上岸，“不行，不行，真的太黑了，水里长得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水草，不注意就缠住了，不找了，不找了，你们要还找再等个两三个小时，四五点钟有点光了我再继续，不行你们就请别人吧！”
　　几人没法子只能接受这样的建议……
　　奇奇妈看着那师傅往回走，从小声的哭泣到放声哀嚎，在黧黑的凌晨，空旷的大水库旁，高高的宽埂上显得尤其的凄惨。
　　几人就这样或坐或站在这儿等了两个小时，东边的天开始慢慢的出现光。
　　大哥赶紧去找前面那个师傅过来继续。
　　那师傅带着刚刚的家伙什又赶了过来……
　　这会儿天已经渐渐开始亮起来，只见师傅露出头呼吸了几次后再次一头钻进水里，这次很大概三四分钟都没出来，几人紧张的关注着。
　　只见那师傅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水道，“找到了……”
　　然后一手环住奇奇爸的上半身，一手浮水慢慢的往岸边游来。
　　岸上的几人赶紧在旁边接着，把人拉上岸……
　　他脸色呈青白色，皮肤被泡的发胀发白，肚子嘭隆，喝了不少的河水，生前精瘦精瘦的人现在胖了一圈，此刻没有一丝生机的平躺在路边……
　　奇奇妈看到人的瞬间已经哭晕过去，两个妯娌流着泪一人在掐她的人中一人在帮她顺着胸口的气，一会儿，人总算缓过来了些……
　　“奇奇爸呀……啊……奇奇爸呀……你就这样丢我们娘几个走了让我们怎么办呀？啊……”
　　“奇奇爸……你快起来呀，你快点起来，今天还没看孙子一眼，你不是说每天看着他你就高兴，你就有动力吗？”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呀……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了五点的早上……
　　两兄弟眼圈也红红的，但……三个女人都在哭，他俩还要撑住操办他的身后事……
　　索性镇上干这些事的人或多或少的都认识，两人开始紧急联系这些人。
　　捞人的师傅每年都能见好几起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等在一边等他们结钱……
　　他看几人慌了神，适当的给出建议，“两个兄弟，你们的赶紧把人拉回家才是要紧。其他的都可以回家再联系，先把人带回家吧！一晚上都在水里，这会儿还躺在地上人不舒服呀……”
　　众人回神，“对对对，奇奇爸这样肯定冷的，快带他回家……”奇奇妈这样说。
　　两兄弟对视一眼，弟弟开口，“那我回去开家里的三轮车过来。”
　　“好……”
　　旁边的师傅趁此机会赶紧要钱，“兄弟，不好意思哈，这个费用结一下吧……”
　　大哥伸出手机，“多少钱？”
　　师傅说了个数字，这会儿不管贵贱都得付。
　　大哥什么都没说付了钱……
　　捞人师傅也麻溜的走了。
　　等了二十分钟弟弟开着一辆带棚三轮车赶来，几人轻手轻脚的把人抬进三轮车里。
　　两位妯娌把还在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奇奇妈也扶进车里，回去。
　　农村里大家都起的早，听着这一路的动静不免奇怪，等好事的靠近去打听，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众人刚到家便听到家里吵闹的厉害，孩子在一楼卧室哭的厉害，奇奇和周阳阳坐在床边看着也不会弄，看到众人回来像看到救星了似的……
　　只是众人脸上都是哀色，再是傻子也知道氛围不好，只敢小小声喊妈妈……
　　只是奇奇妈沉浸在噩耗里坐在奇奇爸身边哭的什么都听不见。
　　两人奇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奇奇爸，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婶婶们一个抱起孩子拍着哄一个赶紧去冲奶粉，不一会儿奶冲好喂到嘴里总算不哭了。
　　两兄弟去请村里的人帮忙去了。
　　农村的规矩，白事不请都要来帮忙，于是陆陆续续大家都往奇奇家里来。
　　一部分女性去安慰奇奇妈，一部分女的开始盘算需要买哪些东西，一一记下来，还有人去帮忙抱孩子。不过一个小时，要买的东西已经罗列的七七八八的了。
　　奇奇和周阳阳默默站在客厅的一角，他们看到脸色惨白躺着的爸爸，看着屋子里来来去去的人，看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妈妈和劝着劝着也跟着哭起来的村里的其他女性，虽然两人依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被悲伤的氛围感染……两人不像平时那样活泼好动，问这儿问那的……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奇奇家，帮忙的男人女人，调皮捣蛋的小孩儿，吹奏敲打哀乐的乐队，外面一排排的花圈，纸扎的各类造型的东西，从里到外，从高到低的全部挂上的白色丝绦……
　　没人要求他俩干点什么，或者说大家也忙的没空管他俩……
　　家里的顶梁柱去了，奇奇妈哭了晕醒了继续哭，儿子和儿媳又是这么个情况，所以葬礼的事全权兄弟两人负责。时间来到晚上，葬礼所需东西及明日火化一系列流程已经安排的大差不差，墓地也是他家埋葬老人的一块集中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