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阳的精神病院之旅》萧半纯

6、第 6 章

　　翌日一早众人坐上开往殡仪馆的车上，一路走一路放鞭炮吹喇叭，奇奇跟着妈妈最后送奇奇爸一程，看见奇奇爸推进去的时候奇奇妈又哭晕过去了。殡仪馆的气氛压抑非常，奇奇看着身边人都红着眼眶，哭晕的妈妈，被关进去的爸爸，也止不住的像孩子一样的大哭起来，刚缓过来的奇奇妈顿时搂住儿子嚎啕，“奇奇爸呀，你走了留我们母子怎么活呀，干脆把我们一起带走吧……啊啊啊啊……”
　　“……”
　　旁边的婶婶眼眶通红的劝着……
　　众人等了大概两个小时，随后工作人员便把手中的骨灰盒交到叔叔手中……
　　来的时候占了车子三分之二的地方，回去时只剩这么一个两只手便能托走的小盒子……
　　两个大男人也哭的眼睛像兔子似的……
　　之后便是跟车回去，到村里自家的墓地……一切弄好也到了中午。
　　奇奇妈跪在灵堂前边哭边往火盆里烧纸钱金元宝，奇奇被叔叔带着在大门口，凡是进来的亲朋好友均跪下给人磕头……
　　两天的葬礼把大家都累的够呛，奇奇妈几天时间变得异常苍老，坐在那里不是走神就是看着奇奇爸的照片哭，实在无心照顾家里和孙子。
　　婶婶们没什么怨言的承担起照顾孩子的重担……只是短期还好说，长期这样吃不消，况且自己家里也都还有一堆的事……
　　这样艰难支撑了一个月，众人看她哭的不像最开始那么多了，找了天晚上开了个家庭会议……
　　他大伯最先开口，“今天让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说说奇奇四个后面怎么办？”
　　他看向下首的神情木木的奇奇妈，“奇奇爸是我亲弟弟，他还算年轻就这么走了，我们两家都很伤心……但是……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还要向前看，奇奇妈你还有三个人要养呀……”
　　奇奇妈嘴唇嗫嚅了下，听不见到底说了什么。
　　大伯看看众人，见奇奇妈没出声，继续道，“我和三弟现在想的是能不能去找之前和他喝酒的几个朋友或者去法院告他们，人喝醉成那样他们作为朋友有义务看顾好他，现在……这是属于照看不到位，告他们总归可以赔点钱……”
　　其他几人点头，大婶婶道，“就是呀，天天和他们喝酒，人醉成这样也不管还让骑摩托车回，他们也有责任的……”
　　“能赔点钱总归能宽松点……”
　　“奇奇妈怎么说？同意的话我们就去找他那几个朋友去，都知道住哪，好找的……”三叔叔道。
　　众人看向奇奇妈，半晌，奇奇妈才摇摇头，“丧礼的时候那三个朋友也都来了，私下里一人塞给我一万块钱，现在再去找人家，良心上过不去呀，住的也都不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大伯叹口气，这种情况再去找人家算账会被镇上的人戳脊梁骨……
　　“那你怎么想？家里现在没人挣钱，奇奇和阳阳还要你照顾，你小孙子也还这么小，一家人怎么活？”大伯问出了关键问题。
　　“不知道……”奇奇妈开口又哭起来。
　　“还不如带着我们一起走呢……”
　　两个婶婶劝道，“嫂子你可别这么说呀，别的不说孩子还那么小呀……！”
　　“是呀，可别这么说……”
　　“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呀……”奇奇妈哭着道，她这辈子都没工作过，能做什么工作？
　　三叔叔开口，“我这段时间也去镇上打听了，奇奇这种情况说可以申请低保，不知道真假！”
　　“咱这儿地方的低保一个月不到五百块钱，这一大家怎么活？小孩子吃差点的奶粉都不够……”三婶婶道。
　　“有就不错了，而且咱们这地方能不能申请到还另说呢……”三叔叔回。
　　“唉……”众人都不自觉地叹口气。
　　“要是奇奇加上孩子还好点，奇奇基本上不用管，带孩子我们倒是能搭把手，现在家里两个这样的，奇奇妈累死也养不活三个人呀！”大伯母嘟囔了这么一句。
　　奇奇妈再不愿相信，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活着的人要继续往下过，她还有个那么小的孙子，总归要把孩子给平安养大，他们家也不至于绝后了。
　　奇奇妈默默擦干眼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这话说的是，家里一个这样的奇奇就够了。”
　　众人稍显惊讶的看她……
　　奇奇妈继续，“我得好起来，振作起来，还有个小孙子要养大呢，奇奇爸在的时候别提多喜欢他孙子了！”
　　几人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他们确实怕奇奇妈一直这样下去，否则他们的压力也大……
　　“是这么说，还是要向前看呀！”大伯母道。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去，实在不行我去干工地，工地小工一天也有一两百块呢！奇奇和孩子要麻烦他大伯母和三婶婶看着了，不白让你们受累，等以后条件好点了我给你们工资……”奇奇妈这样说道。
　　大伯母和三婶婶倒是没指望能有什么工资的，他们兄弟三个关系还算可以，现在的情况咬牙也是要帮的，不然这一家三口只能等死了。
　　“都是一家人，要什么工资？我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不多你家这两个……”大伯母这么说道，她现在帮儿子带两个孙子……
　　众人默契的沉默片刻，才缓缓问道，“那阳阳？”
　　奇奇妈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送回去！反正他们那时候就办了个婚礼，不是我狠心呀，现在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呀！”
　　其他人点头，周阳阳的情况和奇奇差不多，家里平白养着一个什么都不能干的人，哪里养得起！
　　众人就这么商议好以后的打算便散了，也就是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再次决定了周阳阳的未来……
　　奇奇妈想通了便动作果决的开始收拾起周阳阳的东西来，嫁到他们家近两年，置办的东西着实不多，一个中号行李袋便装齐了。
　　奇奇妈看着懵懂的周阳阳也舍不得，自从周阳阳来到她家，她真的把周阳阳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但是在生存面前亲疏远近终有分，外人终归还是外人。
　　未免自己内心再煎熬，第三日一早便把奇奇和孩子安置在大伯母家，她开车送阳阳回娘家。
　　周阳阳不知道奇奇妈的打算，只知道说送自己回妈妈家，还有点小开心，嫁过来两年除了过年回了娘家就没回过，阳阳爸妈也从未来看过女儿……
　　奇奇妈带着人进门的时候，阳阳爸妈还在吃早饭，对于他们突然的到来显得很茫然和疑惑。
　　周阳阳开心的喊着爸妈……
　　奇奇妈把车上的行李麻溜的提下来，直接放到他家客厅。
　　阳阳妈不解的问，“亲家母，你这一大早的是啥意思？”
　　奇奇妈很直接，“阳阳她爸妈，我家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的，家里的顶梁柱突然没了，一家子以后都要我来养了，奇奇和阳阳什么都不会，最简单的做饭都不会，还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呀，我一个瞎眼老婆子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人呀！阳阳就给你们送回来了，反正也没结婚证，这阳阳呢给我们家生了一个孙子，当时的那么多的彩礼我也就不要了……”
　　说完这些话她停顿一下，环顾阳阳家的新房子大客厅，“你们娘家条件这么好，用哪些彩礼养个女儿应该还是轻松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留周阳阳一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阳阳不能完全理解奇奇妈刚刚的那番话，只听到她说的把她送回来，她是开心的，但是等过两天她还是要回去找奇奇的。
　　“妈妈……”
　　阳阳妈勉强应着，“唉，唉……”
　　周阳阳被奇奇妈这么早送回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眼巴巴的看着餐桌上的包子油条……
　　阳阳爸看这情形又帮她拿个碗过来，周阳阳开心极了。
　　周阳阳一家因为女儿的被退回多少有点愁眉苦脸，特别是儿媳妇，现在怀孕了，全家人捧着，知道周阳阳被退回一整天都在闹脾气，谁高兴有个傻子大姑子呀！

　　阳阳爸妈愁了一晚上，决定明天一早送阳阳回婆家去，美其名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被退回的道理！
　　就这样周阳阳在被送回的第二天被亲爸妈带着找上婆家。
　　只是时间虽然很早，但奇奇家也是大门紧闭，疯狂敲门也不见人来开门，这么大的动静家里还有个小婴儿，怎么着也听到了……奇怪！
　　但阳阳爸妈敲了快二十分钟的门也不见人，趴在门上也听不见什么。
　　阳阳妈脑筋一转，扯着周阳阳往奇奇大伯和三叔叔家去。
　　刚到奇奇大伯家门外，他们便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奇奇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甫一看见周阳阳便激动的叫起来，“阳阳……阳阳……”
　　周阳阳也高兴，“奇奇，奇奇……”
　　大伯母一家听见声音不得不走出来，但只是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阳阳妈开口了，“他大伯母，亲家去哪了？这么一大早大门都在锁着？”
　　“你们来干嘛？”
　　“我们来把阳阳送回婆家呀，想娘家在娘家呆两天就行了。”阳阳妈一脸理所当然道。
　　“呵，奇奇妈和你们说的很明白了吧？”大伯母反问。
　　“是什么？就说阳阳想家，送她回娘家住两天呀！”阳阳妈装傻道。
　　“呵，你要装傻我们也没办法，但你也看到了，这奇奇和孩子都是我们这些伯母婶婶的帮忙带着，奇奇妈一大早就去工地了，不工作怎么养活一家三口？养一个傻子都费劲养不起两个傻子！”大伯母话说的难听。
　　“你要也不想要你家的傻女儿，送回来我们这儿反正哪天走丢什么的我们肯定也没精力找……不怕你女儿出啥意外你们就狠心放在这儿吧！”这是大伯说的。
　　奇奇妈把周阳阳送回的当天就和两家打好了招呼，猜着阳阳爸妈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接受，果然，这一大早的就来闹了……
　　“嫁到你家就是你家儿媳妇，真要是走丢啥的也是你们的责任，真有那天我们娘家肯定报警抓你们……”阳阳妈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样子。
　　“哈，自己走丢的别人有啥法子！你说的怪好听，好像挺心疼女儿，女儿送回去你不是正好好好养？在这儿和我们嚼什么舌根！人送回去了，没让你们退彩礼都不错了！”大伯伯舌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