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阳的精神病院之旅》萧半纯

8、第 8 章

　　刚进门的前三个月一切都还好，但从那晚开始周阳阳的噩梦便开始了。
　　那天吃完晚饭，也许是着急出门打麻将，也许是白天输了牌心里不舒服，总之，晚饭过后，小凯妈让周阳阳去洗碗，她也应了好。
　　洗碗她是会的，在家妈妈教过她，偶尔还让她自己洗过。在奇奇家也洗过，虽然动作慢偶有打碎过碗，但是奇奇妈总是夸她很厉害呢！
　　她动作慢慢的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到厨房水槽里开始慢慢洗；小凯妈换好外出的衣服后往厨房看一眼，周阳阳当时正擦着洗好的碗碟，看见她进来莫名的一缩，也就是这个动作导致手里的碗碟滑出，咔擦一声摔得粉碎……
　　她担心的看着门外变了脸色的小凯妈，不知所措的站着。
　　小凯妈心中的怒火轰的一声燃起来了，以前除了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儿子，花大价钱现在娶进来个儿媳妇，什么都不会干，还让自己照顾……虽然周阳阳除了不会干家务没什么值得她费心的。但长期的身体、心理的双重压力之下，无法宣泄的怒火看着木讷胆怯的周阳阳，此刻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左右看看，操起门口的扫帚开始往周阳阳身上招呼。
　　周阳阳虚虚的抬起手只来得及挡住脑袋，身上的棍子像她在奇奇家晒被子时敲被子一样，闷闷的声音一声一声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腿上、胳膊上，她一声一声“哎吆……哎吆……”着。
　　小凯妈边打边骂道，“你是猪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家务活一点不会？洗个碗都能把碗摔了？你说你是不是猪？在家你妈没教你呀？你怎么就托生成人了，还是一个女人？合该托生成猪才对，到点了被人杀了吃了，还值点用……”
　　周阳阳也是第一次遇到对她这么使用暴力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凭本能抱着头，站在那里任她打。
　　打了近十分钟，还是小凯妈手机来电才打断她的暴力，她喘着粗气接通电话，说了两句便挂了……

　　她平息着怒火，厉声道，“给我滚到客厅去！”
　　周阳阳身上疼的厉害，但听她这话也顾不得赶忙跑出去，生怕她待会儿又打自己……
　　有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刹不住车……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左邻右舍便时不时的开始频繁的听到周阳阳的的叫喊声、哭喊声、求饶声……
　　甚至不止是小凯妈的施暴，还有小凯的……
　　是的，因常年照顾弱智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儿子内心早已变得扭曲的小凯妈，在像开闸的大坝似的心里的恶像汹涌奔腾的洪水滔滔不绝，除了自己施暴，还怂恿自己的傻儿子施暴。
　　似乎这样才能把这么多年遭人白眼、看不起和胸中的苦闷彻底的发泄出来。
　　她家花那么多钱娶进来个什么都不能干的废物不就是他家的了吗？所以想怎么对待便怎么对待，旁人说不着。更何况周阳阳的娘家也嫌弃这个傻女儿的吧，从来到她家开始就没见娘家人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个信息……自己生的都嫌弃何况是别人花钱买的呢？
　　刚刚给小凯换好尿不湿，外面穿的裤子也弄脏了，家里明明有洗衣机但小凯妈非要指使周阳阳去手洗。
　　周阳阳没被人教过怎么洗衣服，不管之前在谁家大家好像都下意识的认为她不会自然也不费心去交。
　　周阳阳把衣服放到水池里，就那样开着水管，打湿衣服。见旁边有个鞋刷便操起来开始刷，她见过妈妈刷鞋……
　　还没刷两次，被小凯妈看到开始大喊起来，“你要死了？用刷子刷裤子呀，你那个猪脑袋装的都是屎吗？衣服用刷子刷？洗完还能穿吗？”
　　周阳阳现在对她的声音有点应激，听到她的声音便身子微微发抖的不敢动了……水管还在开着……
　　浪费水，又是一顿好骂……骂着骂着她还觉得不解气，看到靠在墙角的不敢抬头的儿子，立马喝道，“小凯，她把你的裤子洗的不能穿了，你去教训她一下！”
　　小凯畏畏缩缩的往前挪步，扭头看妈妈一脸的凶相很是害怕，本能的按她说的话做，抬手“啪”的扇了周阳阳一耳光……
　　一耳光之后周阳阳才抬手护住自己的头，小凯打完看着妈妈笑起来，觉得好玩，接着又啪啪几巴掌打在她的头上，身上……
　　小凯妈在一边看戏，嘴上还不停，“就是这样，不听话的媳妇就这样教训，蠢猪就应该这么打。打打就好了……”
　　小凯虽是个低智力，但也是成年人，有成年男性该有的力气，他胡乱的对周阳阳使用暴力，有时轻有时重，不一会儿周阳阳抵不住抱着头坐在地上了……
　　在农村大家不喜欢关大门，除非不在家时。她家大门敞开，哀嚎声左右都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持续了近十分钟还没停，听不过去的好心邻居出来了……
　　小心的往小凯家看了几眼，便看到小凯在打人，她家儿媳妇正躺在地上哭，左边的邻居大妈忍不住站在门口劝道，“别打了，有啥大不了的，这样打人？打这么久了等会儿把人打坏了可不得了呀！”
　　门口此时已经站了几个围观的人了，忍不住的附和，“就是，就是，再打就出事了……”
　　小凯妈一脸的洋洋得意，那样子好像终于能在大家面前抬起头了似的，“我教训自己家儿媳妇，你们管这么宽？”
　　另外一个大妈道，“是你自家的儿媳，但也没这么打人的！这是犯法，警察可以来抓你的！”
　　“呀，这么厉害？那你们报警抓我呀，抓小凯呀，正好把我抓进去松快松快，每天照顾两个傻子我都累死了……”小凯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第一个开口的大妈道，“小凯妈我们知道你照顾这样的俩孩子辛苦，但说个良心话人家阳阳平时也就你弄弄吃喝，人家其他的都能自己弄呀！你要她什么都会弄当时就别娶她这样的不就行了，现在娶回来你又嫌弃来嫌弃去的，老早干嘛去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小凯你照顾的那么好，别人的不求你对她好的像自己女儿一样，最起码别这么打吧？”
　　围观的人又增加了一圈，指指点点，“就是，就是……”
　　小凯妈嘴硬道，“你们说的怪好听，怎么不娶一个傻媳妇伺候？我们花了二十多万彩礼说是娶回来，其实是买回来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关你们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傻又没瞒着你，是你们自己想娶的，人家总没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吧！别管是娶还是买，不管傻还是不傻人家也是个人，你们不能这么欺负的……”
　　“我……”
　　外围的人不知谁来了句，“村支书来了……”
　　村支书毕竟是个村干部，也是个有点文化的中年男性，现在普法都下乡，还有各种媒体，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说话中立，“小凯妈，你们这样是家暴，是犯法的知不知道，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小凯妈眼睛耷拉着，看见村支书才不敢那么嚣张，“唉唉，知道了，知道了，哪那么夸张，就打了几下而已，还不是她什么都不会……”
　　“那也不能打人，再这样你等着吧！”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她讪讪回道。
　　“大家也散了吧，别围在一起了……”村支书摆摆手让大家散去。
　　小凯妈脸上前一秒还带着假笑，等他离开立马卸下来，几步上前用力甩上自家大门，脸上的恨意溢出脸颊，上前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周阳阳砰砰来了几脚感觉尤不解恨。
　　周阳阳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哭了多久，等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上各处都疼的厉害，此时她不想自己的亲妈，反而有点想奇奇和奇奇妈了……
　　夜里她睡不着，觉得好想好想奇奇和奇奇妈……
　　经过这次小凯妈倒是收敛了一段时间。
　　眼看着快过年了，小凯妈在家里念叨了许多次小凯爸要回来了，小凯爸要回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得很快，但对周阳阳来说每天都度日如年，她不知道什么成语只觉得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长呀，长到现在的一天比的上以前的三天。
　　小凯爸在这样的念叨声中回来了，年也接踵而至。
　　周阳阳知道过年，在医院的时候过年护士姐姐会给她多发零食和水果，在奇奇家他们还放了好多烟花，总之，很开心。
　　在小凯家，小凯妈几乎天天打麻将，小凯是傻子，几乎没人和她说话，更没人会问她想怎么过年，即便小凯爸回来了，家里多了一个人，也是一样的情形。
　　而随着小凯爸的回家有个问题更是迫在眉睫……
　　周阳阳没怀孕！嫁到小凯家半年还多，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这也是小凯妈之前总是找理由打她的一个原因。
　　饭桌上小凯爸直接问了小凯妈，“怎么样？有动静了吗？”
　　小凯妈在自家男人面前脾气好了很多，叹口气，“没有呢！”
　　小凯爸皱眉，有点不满意，“都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能不能生呀？别……”
　　“谁说不是呢？半年还多了，生嘛和别的人打听的之前确实生过两三个，都挺好，谁知道到我们家就没动静了呢？”小凯妈道。
　　小凯爸假装咳嗽一声，“小凯……会不会？”
　　“……会，教过他，也成功过。”小凯妈含蓄回。
　　“唉……”
　　“唉……”
　　这事也急不得，那就只能慢慢等了……
　　过完年小凯爸又出去开货车去了，家里又剩下娘三个。
　　还没过完十五，左邻右舍又开始听见不停的哀嚎声，喊叫声了。
　　周阳阳每天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挨打，甚至很多时候不是她的错一样发泄在她身上。
　　比如今天，多吃了点饭而已……
　　小凯妈一个巴掌扇过来，嘴里的饭全部吐出来不算，嘴巴也被打出血了。
　　小凯妈还一把拉过她把她扔到院子的夹道里，说是罚站……
　　她被拽出屋子的时候拖鞋掉了，现在赤脚站在外面的水泥地上，现在还是寒冬，这两天天气也不好，阴阴的，刮着刺骨的寒风，可想而知有多寒冷。
　　周阳阳没站一会儿便全身打起冷颤，牙齿都打抖，双脚更是刺骨的冰冷，她蹲下身双手捂住双脚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