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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马上,你就去死 ...

  •   可能是因为周末放学路上没有林佑安的碍眼,也不用坐在他的车上陪他演父子温情的寒暄,晏辞的脚步格外轻快,心情也慢慢舒畅,从学校到家拢共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太阳愈渐倾斜,直到落在仿佛伸手可触的远方,挂在某个云脚下,被几处树梢留出的空隙,捕捉片刻霞光。更令晏辞欣悦的是,刚到家门口,消息铃声就响起了,晏辞心里只希望这是苏焕之的消息,而不是来自高三五班班级群的艾特所有人之类的。如他所愿,确实是备注“火兔大宝贝”发来的信息,内容是“一定不能搜数学答案”外加三个感叹号。晏辞脸上挂满了心满意足,用故作不在意外带有些慵懒轻佻的语音给回了“遵命遵命”,虽然语音不能发符号,但他的语气倒是能听得出后面应该还带有三个波浪号。
      多希望命运的时分就此停转,不至于打破少年短暂的惬意。晏辞推开门,换上鞋,看到厨房里他的妈妈姜淑兰在准备晚餐,他本想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虽然他内心并不真的情愿。但姜淑兰的提问倒是彻底打消了他这个年头,“你爸呢?”,晏辞没有回答,朝自己房间走去,姜淑兰声音抬高,可能做饭太忙,暂时也不想再跟儿子在对佑安称呼的事上犟,于是再问道“林佑安没跟你一起回来?”,晏辞带上房门,伴随门啪的一声响同时传出来的是一句,“不知道”。姜淑兰也没再多问,她其实明白晏辞不想认这个父亲,更清楚他不愿意认的原因,由着良心,她从未逼着晏辞去改称呼。但由着私念,她又希望家里表面上能是和和睦睦的,至少不能看上去或者听上去就觉得三口人形同陌路,所以她总时不时要拿这种问题做点文章。她这种扭捏的态度,根本讨好不了晏辞,其实也从来没有安慰到她自己。
      晏辞回到屋里,走到书柜旁,他蹲下,拉开最下面的那层高柜,在角落里找到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纪念奖章,上面写的是“行政学院荣誉授勋 晏珩”,是他父亲之前在锦珩大学任教时候得到的,目前在学院官网上已经删除了他父亲的获奖名录,这枚奖章或许只有在晏辞这里,才具备含金量吧。奖章下面的,是他父亲的遗像,相框已经破碎,可以看出玻璃碎片拼好的痕迹,里面遗照也显得发旧,还能看出几点泥泞。今天是晏珩的纪念日,晏辞望着父亲的遗像,陷入了一阵回忆。
      当年父亲死后,母亲一直不愿意留父亲的遗像,甚至连父亲的书房都收拾起来当成杂物间,当时小晏辞以为母亲是信了媒体上的报道,觉得父亲丢了家里的颜面,不好意思摆照片,就哭着求母亲要相信父亲,给他一个合适的安置处。姜淑兰心软,但也没允许晏辞把遗像摆在正厅显眼处,晏辞只能把父亲的遗像摆在自己的房间,特意放在了最向阳的位置,把那枚奖章挂在自己书桌旁的小高架子上。他一直觉得,不管外面怎么报道,他的父亲晏珩,永远值得骄傲。只是一年多后,母亲再婚,林佑安成了晏辞的继父。刚到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以不吉利,败运势为由,告诉晏辞遗像不能那样显眼的摆在那里,还搬出“逝者已矣,活人还要好好活”的道理来劝晏辞放下过去。晏辞当时拒绝了,并不是因为他知道林佑安有多坏,或者说他当时的确认为林佑安在好言相劝,拒绝他是因为晏辞实在不能简简单单地放下。
      是啊,他又怎么放得下呢,那些劝人放下的人,不过是入了“未经他苦,莫劝他善”的困境罢了。加害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阳光,受害者则活在阴影下背负沉重,而愚蠢的旁观者总要劝上一句“放下才能解脱”。殊不知真正能放下的,从来都是真相,而不是冤屈。但林佑安并没有遂小晏辞的愿——
      晏辞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在饭桌上被说得眼泪难抑,边哭边坚持求着“我放在那里不需要你们管,我会自己收拾,一张照片也影响不到我的运势,如果能影响,那也是父亲在保佑我……”,姜淑兰察觉到林佑安的脸色有些异样,劝晏辞道“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是替你着想,你这孩子这么犟呢”,晏辞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起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上,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失声痛哭。过一会,门外传来林佑安和姜淑兰上楼的声音,晏辞听到林佑安对母亲说“别担心,孩子小,有些道理是需要我们慢慢教他的,你先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晏辞察觉到大人来,更压低了啜泣的声音,他并不想让大人那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悲痛。林佑安敲了敲门“晏辞,开开门,我们好好商量”,晏辞想应声回复,但第一个音刚出来就被泪水噎了回去,他顿了一顿,回答道“林叔叔,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事情呢”。林佑安明显不喜欢所谓林叔叔这个称号,但他也并没有什么表示,他拿着钥匙,还是用听上去温柔,但却字字逼迫的语气说“晏辞,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哦,三——二——一”,晏辞没有作声,林佑安拧转钥匙,开了房门的锁,推着房门,能感觉到里面晏辞抵着房门,他到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脸上露出来一些令人不解的笑容。晏辞的力气当然抵不过林佑安这般成年人,房门被推开,晏辞被冲倒在地上,他坐起来,泪眼汪汪,声音已经哑到没有争吵的力气,大脑也再想不出新的理由来捍卫自己的想法。林佑安蹲下,用手擦了擦晏辞脸上的泪水,小声自语道“哎,真是令人心疼啊”,手又滑在晏辞的脸颊,拇指滑动,轻抚着晏辞,然后眼神陡然转冷,缓缓站起。
      “不过,孩子,我得让你长些教训,才能起到教育的作用,也当做是你刚刚顶撞我的小惩罚。”晏辞抬着无辜又迷茫的眼神,望着林佑安朝父亲晏珩的遗像走去,然后晏辞猛然站起向前,惊声喊出“别,不要!”,因为他看到林佑安拿起遗像,毫不犹豫地从窗户扔了出去。
      四楼的高度,遗像碎裂一地,外面下着雨,漆黑的夜里,月亮透射下唯一的光,照着地上数不清的泥水。晏辞眼神里满是悲伤与不可置信,但他看着眼前的林佑安,竟是一派得意,毫无愧欠的表情,他心中油然而上一股愤怒,他声音压得极低,就像他此刻的情绪一般,如触谷底,骂了一句“混蛋”,然后转身向楼下跑去。林佑安看到晏辞的反应,也并无任何内疚,更不觉得自己过分,他心满意足,且对晏辞刚才的谩骂,感到心中暗爽。甚至没有想着给晏辞送下去一把伞。姜淑兰在隔壁房间听到响动,其实也能猜到事情的一二,而她犹豫的结果是沉默不动。但听到晏辞跑下楼的时候,她还是拿上伞想要下去接自己的儿子,但被林佑安拦着,他说“别去,这是成长,独属于他的成长”。姜淑兰放下伞,望着家门口的方向,又透过晏辞房门望了望窗外,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回房。或许她的眼角也微微泛红,甚至能留下几滴热泪,但对晏辞来说,她从未帮忙。
      晏辞跑下楼梯的过程,也是他逐渐放声痛哭的过程。他再也无法忍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亲身经历了自己所要保护的东西被毁灭,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跑到正对窗下的空地上,弯身找着父亲的遗照。他恨林佑安那样虚伪,恨母亲那样软弱,也恨自己那样无能,更恨父亲为什么不能醒过来告诉他这一切舆论是假的,醒过来接续他十四岁那年以后本该继续幸福的童年,醒过来继续保护他不受同学的嘲笑、不受家庭的欺负,恨今天的夜为什么如此黑,雨为什么这样大,让他如此凌乱、如此落魄。他跪在地上,一步步爬着、在每个角落摸索着,终于找到遗照。他赶紧拿在身上蹭下,想要蹭干水分,但也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注水如浸。他只能把遗照放进自己衣服里,紧贴胸口,用身体挡着让它尽可能不再淋湿。他捡起相框,也捡起旁边碎落的大部分玻璃碎片,断魂一般,走回楼道。他的背影写满了失望与悲伤,就算明月再亮,也难以唤起他心中的光吧。
      晏辞回到家,客厅的灯已然熄灭,并没有人在等他,也没有人来给他道歉,不过也好,他也不想看到那两幅面孔。他走到自己的屋子,竟然发现自己屋的灯光还亮,进门后,发现林佑安正在等他。晏辞眼神里充满了恨意,直勾勾的瞪着林佑安,示意让他赶紧出去。林佑安眼神瞟了一眼晏辞抱着的遗像框,走到晏辞身旁,手放在晏辞头上,说“冻坏了吧,……”但晏辞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林佑安没说什么,还是那样温和地,转身离开了。临走留下一句“热水烧好了,洗个澡吧,别着凉”。晏辞没理会,他在书桌旁坐下,沉默地拼好了遗像框,把他放在铁盒子里,也收起了那枚奖章,一齐放在书柜下层。在竭尽所能的范围内,他剩下的选择,只有妥协。
      晏辞感到浑身空虚,仿佛灵魂被生生扯出躯体,有种说不出的疼痛,这种痛蔓延全身,又都汇聚在胸口,留在心底。他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一副被雨淋湿的油画。他脱了衣服,走向淋浴头,把水压都开到了最大,再次把全身淋在雨中。耳边只能听见水声,身体只能感受温度,他闭上眼睛,不知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他才能恢复较为平静的心情。
      沐浴完,关了水,还没来得及擦干,浴室门竟然开了。晏辞确定刚才是锁了门的,但看到推开门把手上带着钥匙,也就明白了。林佑安推门进来,晏辞赶紧手去找浴巾,才发觉浴室的毛巾不见了。他慌张地拿了自己要换的衣服挡着下肢,眼神惊异又恐惧地看着林佑安。林佑安则笑而不语,向晏辞走近,又走近。晏辞明显被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林佑安走到晏辞身旁,手抓着晏辞刚拿来护体的衣服,作势扯开,晏辞死死抓着不放。林佑安另一只手放在晏辞肩上,轻声说“别怕,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是我的,你的所有,都是。”然后把头凑近晏辞的脸颊,轻轻吸了一口气,“真香,辞儿”,随后转身离去。晏辞仍未缓过神,等他反应过来,他再次打开了淋浴头,摸了额外多的沐浴露,也忍了格外多的眼泪……
      从回忆中拉回的晏辞,是林佑安的声音,他仿佛共同参与了这场回忆,在晏辞身后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天晚上,你对我说什么吗”,如今的晏辞也学会了林佑安,用笑来提高自己言语的战力。晏辞冷冷的笑着说“记得,我说,我一定会杀了你。”林佑安估计是发自内心地笑出声了吧,他又问到,“那我的辞儿打算什么时候执行这个计划?”晏辞对着父亲的遗像默哀了三秒种,把它又重新收回铁盒子里,然后起身,转头面对着林佑安,如今他已经比林佑安还要高,再也不用仰视着与他对话。他轻蔑地对林佑安警告“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喊我,”然后顿了一下,勾起一丝冷笑,对他说:“不用急,马上,你就去死”,然后走出房门,高声问姜淑兰“需要帮忙吗,母亲?”,向厨房径直走去。
      林佑安留在原地,仔细回味着刚刚晏辞对他的警告、以及晏辞的语气、神情。林佑安眼神中终于可以看出一丝的不可置信和慌张,但很快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阵狂喜和几分欣慰。或许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但他自己一定觉得自己是天下独一份的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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