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狸末

24、飙车

　　古街是平州古早气息保留得最重的地方，也是平州有着长久文化的地方之一。因为游客多，每到春节，那里都会挂上成排的大红灯笼，甚至还会时不时地举办一些活动。

　　苏岑蹲在地上，两只手放到膝盖上。她视线下移，看上去像是在考虑。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么早来这边要干嘛，如果只是一味地刷题，那其实跟在家里差不多。而且题目写多了也会厌烦，也许还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她犹豫了下，最终点头。
　　晚上，于易炀骑着电动车载苏岑到古街。

　　古街最热闹的永远都是夜晚，灯笼一亮起来，树上绑着的红丝带应风舞动，整片夜晚仿佛陷入了一种别样的氛围。

　　这里的店铺很多，大多都开到很晚。天色一黑，夜摊又都摆出来了。
　　苏岑今晚没挑好鞋子，逛了一会儿，脚后跟磨得疼。

　　于易炀注意到了，就提议先到长亭坐一会。
　　等苏岑坐下，他又让苏岑先在这里等着，他去前面不远处的半糖买两杯喝的。

　　一开始苏岑点头，只是待他走后不久，苏岑反复思考了下总觉得不太合适，便起身往他那里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四面八方而来，又往四面八方走去。
　　迎面有两位年龄与她相仿的女生走来，对视的一瞬，那两人迅速别开眼。

　　苏岑总感觉那两人说不上来的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她记不得了。

　　她与那两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三道身影近乎要成一条直线时，她突然听到一句：“那人是苏岑吧，怎么在这里碰见她了，真晦气。”
　　另外一人顺着讲道：“不是听她们班的人说她平时最喜欢装清高了吗，据说还想去勾搭育才中学的段一，她配吗。”

　　她们或许以为自己讲得很小声，但是很遗憾。穿过人群，那两道声音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议论声还在继续，苏岑恍然瞥见重重人群外的少年已经提着一袋东西朝她走来。
　　隐约觉得两人的视线撞上了，苏岑朝他摇了摇头。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于易炀蓦地停在了原地。
　　苏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先别过来。

　　看到苏岑在打字，于易炀下意识地也拿出自己手机。
　　果不其然，上面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只是他不解，苏岑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条消息。
　　声音已经消失不见，苏岑神色没什么变化，又在那条消息下方补了一句：你先别过来，我过去找你。

　　下一秒，她握着手机，抬脚朝着停在原地的少年走去。
　　路灯不算明亮，来往的人群时不时地会挡住他的身影，但她的心里自有方向。

　　来到他身前，苏岑弯着眉眼朝他笑了下。
　　于易炀原本还想问刚刚是怎么了，这会儿也只是将一杯饮品递给她。

　　两人回到长亭又坐了会儿，苏岑突然问了句：“于同学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于易炀反问：“你想回去了？”
　　苏岑没有正面回答：“有点困。”

　　“那就现在吧，你在这坐着，我去把车牵过来。”
　　苏岑点头。

　　没多久，于易炀骑着车出现在她眼前。
　　只不过苏岑还没上车，于易炀莫名地问道：“三斤，你会骑电动车吗？”

　　“之前学过。”但是很久没骑了。
　　于易炀来了兴致，他把车停下，下来对苏岑说道：“那要不换你载小爷呗？”

　　苏岑怔愣了下，“你确定？”
　　“昂，小爷手酸。”

　　只是骑电动车好像和手酸没什么关系吧。
　　但看他那样子又似乎很期待。

　　苏岑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骑的时候一下子就学会了，而且她也常常听人家说骑电动车很简单的，比自行车还简单。

　　想着自己应该能行，她回道：“也行…但是得戴头盔。”
　　她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于易炀拍拍后备箱：“放心，小爷带了。”
　　他先帮苏岑把车牵到人少的地方，戴上头盔后，于易炀坐上后座，一下子觉得还挺有意思。

　　苏岑两手握上把手，往后转的那一下，力使猛了，车子突然加速开了出去。
　　于易炀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身子没控制住往前扑了过去，手臂下意识地圈住苏岑的腰。

　　苏岑顿时后背一僵，动也不敢动。
　　等适应了这个速度，于易炀撒开手抓住身旁的铁架，震惊地说道：“不是三斤，你开电动车飙车呢？”

　　“抱歉，没把控好。”
　　“你把把手往前转转。”于易炀指导道。

　　然而苏岑弱弱说道：“我不敢…”
　　她怕自己一慢下来后面就会有车撞上来，所以只能继续保持原速度行驶。

　　这下于易炀有点懵，也没忍住调侃道：“三斤，咱还是花季少男少女呢，生命诚可贵啊。”
　　“嗯，我知道，我也挺怕死的。”
　　于易炀被她逗乐：“小爷算是把命栓你身上了。”

　　苏岑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淡淡回复道：“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了。”
　　两侧风速比来时更大，耳旁有沙沙的声响。

　　到了车辆较少的道路，苏岑突然感觉后背贴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把手上蓦地多了一双手，连带着她的手稍稍往前转动，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恢复到来时的速度。

　　而后，贴在自己掌侧的手掌不见了，后背的触感也消失了。
　　苏岑原本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借着暖黄色的路灯，一路匀速地开回租房。

　　*

　　报道当天的晚自习，白英要求全班同学都到场，她要通知一些事项。
　　傍晚，铃声还没响，于明浩借着苏岑的作业在后边奋笔疾飞。

　　苏岑拿了一份自己买的英语卷子靠着于明浩的桌子写。相比起在桌上写题，她更喜欢在将卷子竖起来写，因为这样脖子不会酸。

　　猝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岑，那周印还有没有找过你？”

　　他说着话，手头动作不停。
　　苏岑疑惑：“找我？”找她干嘛。

　　听见这话，于明浩算是松了口气：“没找你就好，找你也别理他。”
　　哪怕于明浩不说，为了避免误会，苏岑也会尽量避开他。

　　只不过她困惑的是，好端端地于明浩怎么会提起他。

　　像是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下一秒，于明浩给出了回答：“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那三班朋友也没和我具体怎么说，总之就是让你远离他就对了。”

　　其实于明浩是清楚的，清楚周印在别的男生面前说：“别的女孩子哭起来都娇滴滴的，真想看苏岑也哭一哭。”

　　这不过这话太恶心下贱了，他怕苏岑听着心里隔应，便换了副说辞。
　　姚蕴正好听见两人对话，也插了一句：“确实，曹措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曹措是姚蕴男朋友，也是俸苏岑为女神的人。苏岑也知道这事，姚蕴和她讲过。

　　不过，他是能将女朋友和女神拎得清的。所以哪怕姚蕴问他要不要自己帮他要个女神的亲笔签名，他也拒绝了。

　　于明浩倒是好奇，追问姚蕴道：“他和你说啥了？”
　　姚蕴想了下回答道：“就说…这人挺表里不一的。”

　　“这可太表里不一了！”于明浩臭骂道，气大得都肯停下笔来骂人了。

　　在苏岑面前装得自己有多绅士多深情，结果在人家背后那种下流的话张口就来。

　　只不过苏岑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太多反应，毕竟他是什么样的人与自己无半点关系。

　　她并非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哪怕是有人亲自将八卦递到她耳边，她都没有兴趣去听。
　　除非，那些八卦会牵扯到一个人。

　　晚自习一结束，苏岑就收拾东西离开。
　　刚开学，她需要早点休息，把生物钟重新调好。

　　一栋楼配有三处楼梯，离一班教室最近的是中间楼梯。而一班往左过去到走廊尽头那里是三班班级，苏岑平时喜欢走那边的楼梯，因为那里正对校门口的方向。

　　不过今天，因为于明浩的那些话，也怕碰上周印，她选择走中间楼梯。
　　因为中途绑鞋带耽搁了点时间，走到一楼时，离她几米外的地方，周印正搂着黄盈盈的腰往宿舍楼走去。

　　苏岑平时走路速度算不上慢，但怕他们看到自己，她特地放慢了脚步。
　　走到校门口，身后突然有人拍了自己。

　　苏岑回头，看到于明浩的瞬间惊讶道：“你怎么要出校？”
　　“出去买点水果。”下午忙着补作业来得太赶了，他连水果都忘了带。

　　苏岑哦了声，两人一起走去校门。
　　路上随便聊了几句话，直到小巷子拐口，两人才分开。

　　上了楼，一下子就看见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于易炀。

　　以为他在发呆，苏岑还想着过去拍他一下。只是她刚走到他身边，于易炀立马收神看向她。
　　“回来还挺早。”

　　苏岑嗯了声，还想问他在这里干嘛，又听到他说了句：“你和那个男生关系好像还挺好。”

　　于易炀所站的这个地方，视野可以覆盖到她们校门口。
　　苏岑实诚地点点头。

　　于明浩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相处起来很放松的人。
　　也是因此，苏岑平时和他讲的话也会比较多。

　　“他叫什么来着？嘶…”于易炀努力回想，“于…于…”

　　半天也只憋出来个于字，说不准还是因为他和自己是同个地方才知道他姓什么的。
　　苏岑笑着提醒道：“于明浩。”

　　“哦，对。”于易炀像是突然记起来，虽然下一秒可能就会忘，“他和小爷以前是同学来着。”

　　苏岑知道，她听于明浩讲过。不过于易炀这一讲倒是让她记起了件事，她两手搭到栏杆上，小心翼翼却又好奇地问道：“于同学，你从幼儿园起性格就这么张扬吗？”

　　“啊？你听谁说的？”
　　“就…江湖传言。”

　　于易炀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传言也太夸张了吧。”
　　苏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哪会有人才幼儿园就是那副小霸王的性格吧。

　　“不过，也说不准呢。”他笑声一止，突然将话拐了个弯。
　　苏岑：“……”

　　“小孩子嘛，有点脾气正常。”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个…”她又开口，食指和中指微曲着一前一后摆动，做出一个走路的姿势，“我先进去了。”
　　“嗯，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