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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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碴从楚墨指尖剥落时，凌枕杳看到了他藏在袖中的鹤发。
"别碰。"楚墨挥开他欲掀面具的手，冰雕碎屑顺着青筋暴起的手背簌簌而落。
凌枕杳这才发现，那座两人牵手的冰雕竟是用九百九十九根桃木钉拼接而成，每根钉子都刻着生辰日期。
"你..."凌枕杳踩到满地冰晶，发现碎冰里冻着干涸的血珠——正是楚墨每日放在他窗前的青瓷瓶样式。
楚墨突然剧烈咳嗽，面具下漏出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夜半惊醒时，凌枕杳看见楚墨伏在冰雕上雕刻。
月光照亮那人垂落的右手，原本骨节分明的指节扭曲成树根状，指甲盖下蠕动着金色蛊虫。
冰雕脚边散落着带血的锉刀，每把刀柄都缠着杏花笺残片。
"装睡有意思？"楚墨头也不回地轻笑，手中冰刃突然刺穿掌心，"过来看看，我新雕的表情像不像你赌气的样子。"
凌枕杳走近才发现，冰雕的面部正在融化，露出的内核竟是具蜷缩的婴孩尸骨——裹着凌家独有的金缕襁褓。
楚墨突然拽过他的手按在冰雕胸口："摸到了吗？这里跳动的..."
凌枕杳指尖传来微弱震动，与楚墨紊乱的脉搏完全同步。
冰雕内部传出锁链拖拽声，隐约可见三百张杏花笺在冰层中流转。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纸时，楚墨的后背已佝偻如老叟。
他却将最后雕好的冰戒套进凌枕杳无名指："等我死了，这戒指会告诉你..."
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冰渣中，面具碎裂露出爬满尸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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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在鲛油灯下显出血色批注时，凌枕杳扯断了三根琴弦……
这是楚墨书房暗格里的《燃犀志异》，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干枯的蚀心草。
当他翻到"移星换斗"篇时，斑驳的字迹突然游动——楚墨的批注从缝隙渗出，用的是硝石粉混着金蛊血。
"需爱人心头血三盅，辅以..."凌枕杳的诵读被突然显现的图画打断。插画中的献祭者竟长着他的面容，而祭坛上摆放的正是冰棺尸体。
窗外传来冰雕碎裂声。凌枕杳冲进庭院时，看见楚墨正用骨刀剜取冰雕心脏。
那具冰雕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模样，胸腔里跳动的肉块布满金色纹路。
"想要这个？"楚墨将冰心抛给他，"省得你动手来取。"
凌枕杳接住的瞬间，冰心融化显露出刻字："宁负苍天不负卿"——每个字都在渗血。
子夜，凌枕杳持剑闯入寒潭。楚墨正在潭底雕刻新冰雕，这次是两人拜堂的造型。
当他将剑尖抵上楚墨后心时，潭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三百具冰棺。
"动手啊。"楚墨转身露出空荡荡的胸膛，"这里早就挖好了给你的位置。"
凌枕杳的剑锋刺破他心口皮肤，竟带出满潭的杏花笺。那些情诗遇水显形，最新一张写着："愿卿长恨，换卿长生"。
当蚀心草在月下绽放时，凌枕杳看见每片草叶都映着楚墨濒死的脸。
他握紧冰雕戒指，终于看清内壁刻着的碑文——正是楚墨二十年来不敢言说的三千句"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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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秤挑开第三颗盘扣时，凌枕杳闻到了杏花香气。
这是楚墨心口蛊王苏醒的味道。镶着冰玉髓的秤杆泛起幽蓝，映出凌枕杳锁骨处跳动的凤凰纹。
楚墨的手比三年前更枯槁，却仍稳稳握着喜秤末端："别动，会勾破皮。"
当最后一层衣襟散开时，三百盏兔儿灯突然自燃。
凌枕杳看见灯芯里封存的碎肉正拼凑成人形——那些都是楚墨每日剜下的血肉，此刻正化作蛊虫扑向他的心口。
"时辰到了。"楚墨的匕首刺破自己胸膛，却将刀柄塞进凌枕杳掌心，"往左三寸，就能取出最漂亮的祭品。"
凌枕杳的手不受控制地推进，刀刃破开皮肉的触感竟让他想起楚墨教他雕冰时的温度。
心脏暴露的瞬间，整座璇玑阁开始震颤。楚墨的心室中蜷缩着冰雕小人，正是凌枕杳七岁时的模样。
那些连接心脏的血管竟是杏花笺搓成的红线，每根都写着"愿君长乐"。
"拿稳了..."楚墨将跳动的心脏放在喜秤上，"这可是用二十年阳寿养出来的。"
秤盘突然倾斜，无数蛊虫从地底涌出，啃食起楚墨迅速衰败的躯体。
凌枕杳想扔掉心脏，却发现它已扎根掌心。楚墨用最后力气吻去他眼睫上的血珠："现在...你是完整的凌枕杳了..."
他话音未落，那些兔儿灯的灰烬突然凝聚成冰棺形状，将凌枕杳封存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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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丹滚过喉间时，凌枕杳尝到了雪髓莲的味道。
这是楚墨用最后半颗心脏炼化的丹药，裹着九百张杏花笺灰烬。
当药效发作时，凌枕杳看见自己的记忆正在褪色——楚墨在杏树下拧断细作手腕的画面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冰棺尸体温柔的微笑。
"不..."他抠着喉咙干呕，吐出的却是带蛊虫的血块。
每只蛊虫背上都刻着日期，正是楚墨每日在窗棂放置青瓷瓶的日子。
铜镜突然炸裂，凌枕杳在碎片中看见两个自己：一个正被冰棺吞噬，另一个却在桃林深处与楚墨对弈。
可当他伸手触碰幻象时，腕间银铃却突然勒入血肉——这是楚墨用头发编织的锁魂铃。
"你果然舍不得。"楚墨的声音从铃铛里传出，"那就永远记住..."
剧痛之中，三百里桃林瞬间凋零，每一片花瓣都化作记忆碎片，其中最新那幅竟是楚墨抱着冰棺跳崖的画面。
片刻后，凌枕杳疯狂吞食桃花，好像疯了一般，可却吞进了更多蛊虫，那些虫子在他血管里拼凑出硝石粉写的诗句，
最终在视网膜上凝成楚墨的遗言："宁负轮回不负卿"。
当血泪滴落忘川时，凌枕杳在河面看到了倒影——他的面容正与冰棺尸体完全重合，而楚墨的白发缠在他指间，开出了最后一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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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剜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