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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温汤 ...
人人说蓬莱仙山有盛景,玉树琼林数不胜数,其中又以“十八景”最令人心向往之。这“十八景”或为桃花逐浪、或为听海饮风……唯有青石温汤比较特殊。
——传说青石温汤能洗骨伐髓、增进修为,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不过,温汤与蓬莱金顶的灵气相通,只接纳带有金顶气息的修士,由此显得格外清贵。
庄道成把睢无极带到青石温汤入口,温汤是一处被花枝藤蔓遮掩的洞窟,白雾缭绕,颇有仙气。庄道成笑嘻嘻说:“蚀魂君在里头等着,晚辈就先不打扰了!”
随后他两脚一抹油,溜得飞快。
睢无极两百年前来过一次青石温汤。
这里百年来并无太大的变化,石壁覆满青苔,一股潮湿、清润的水汽自洞口飘出,睢无极深吸一口气,有些怀念往日。
他那时意气风发,御剑登上蓬莱金顶后,总觉得天大地大,没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难免生出几分骄矜。
如今再看,皆作梦幻泡影。
从洞口而入,复行数十步,七拐八拐,水汽越发浓厚,而后豁然开朗。
青石温汤和它称号一样,是一池碧波荡漾的天然温汤,被打磨平滑的青石围绕,天光和花瓣从洞顶的缝隙落下。
“师兄。”
温汤旁设有屏风,屏风旁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见睢无极来了,脸上露出笑容,起身快步走来。
睢无极第一次觉得师弟的笑如此局促。
“怎么跑来这里等我?”睢无极难得见他这幅样子,随口打趣道,“你也要一起来泡汤么?”
说完,睢无极抬手取下束发冠,雪发如瀑般坠落,一直落到脚踝,在乳白色的茫茫雾霭之中,他的白发好似吸饱了水色,呈现出莹润的光泽。
“青石温汤连着金顶,我一个魔修泡进去不就化了么?”岑夜明盯着那头长发目不转睛,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他十分顺从地接过束发冠,“师兄你这些天太过操劳,就当我是个衣架子,来帮你挂衣服吧。”
睢无极笑笑,心道旁边的屏风不也能挂衣服么?
但来了也好。
他道:“此地灵气浓郁,你待久了肯定不舒服,辛苦你特地跑来陪我。但你在旁边我也安心,我待会泡久了很可能入定,你记得叫醒我。”
睢无极离剑魄期只差仿佛,一个契机就可指引他入定,尔后就是天劫将至。
天魔一事还未翻篇,睢无极并不想在节骨眼上给他人带来麻烦。
“现下天魔已除,况且张灵之和关渐鸿又不是死了,师兄没必要强留在蓬莱。”岑夜明皱眉,他心知肚明师兄就是容易过分忧心他人的性子,只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你觉得天魔真的被除了么?”睢无极似笑非笑,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一个连道祖们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岂是我们能轻而易举消灭的?还是得小心为上,再出事对你对我都不好。”
道袍从肩头滑落,露出洁白的里衣,岑夜明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浮想翩翩,另一个勉强维持着理智,严肃讨论正事:“天魔在魔修里也有一些记载,或许会比道门要更详细,我过会整理一下。”
“好。”睢无极应道。
他脱了外面的道袍,只着里衣,身形显得有几分单薄,脖子白皙如玉,线条优美,被白色的领子遮掩了些许,在白雾笼罩下,更有几分朦胧之美。
岑夜明的思绪彻底飞到了天边,他想,这样的一副身体,又如何与那威慑天下的剑尊扯上关系?寻常见着的剑修,虽说不是五大三粗,至少也是身姿矫健、筋肉有力。
师兄那样纤美又匀称的身形,岑夜明只在神仙画册上见过,仙子们倩影婆娑、衣裙迤逦,尤其以象征太阴的月神为最。岑夜明幼时以为那只是画像而已,直到师兄踏月而来。
——天仙飞堕广寒宫。
睢无极见师弟突然僵住了,无奈一笑,只好抱着自己的外衣腰带走到池边,把它们搭在屏风上沿,探出头笑道:“怎么又在发呆?记得半个时辰后叫我。”
言罢,他解开了里衣,随意放在一旁的石板上,将自己整个人沉入温汤,只露出个头来。
长发在水中散开,水温对睢无极来说有些烫,入水不出片刻,他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他掬一把清水拍到自己脸上,神智清明了许多,半个月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传说常常夸大其词,这青石温汤也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神通广大,只是一池灵气浓郁的热水罢了,又因和蓬莱金顶的灵气相通,修为低一些的修士贸然入内,很可能爆体而亡,故蓬莱山一直严格限制外人使用青石温汤。
对于睢无极来说,此地却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他的神识被灵气牵引,明明身处一方小小的洞窟之中,视野却随着灵气涌动,逐渐开阔。
灵气带着他的神识飞上金顶,四周皆是光秃秃的山石,山石上刻着金色的符文,那些文字玄之又玄,说是天道曾降临于此,写下无法解读的文字,赐予蓬莱用之不竭的灵气。
睢无极不过看了一眼金顶的文字,忽然耳畔响起轰隆的钟鸣,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险些吐出血来。
“莫要再看了。”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似男似女、似老似少,语带笑意,却又暗含威严。
“你是何人?”睢无极微微蹙眉,在心里追问。
那声音仍是笑笑,道:“莫要再问,也莫要再听我的声音。”
——莫看、莫问、莫听。
凡胎修道,用千年的光阴去追逐飞升的结局,可修士的境界越高、越贴近天道的深处,却越不敢随意揣测天意。
世人皆想看一眼所谓的天道究竟是何物,结果真走到临界的那一步,又被警告过了界,再往上走,便是身死魂消。
寻仙问道如登山,本质是为脱离肉体凡胎,求得长生不老、窥见天道洪荒。但为何睢无极即将攀登到巅峰的那一刻,却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自由,而是陷入了另一重更深的囹圄?
睢无极的神识盘旋于金顶之上,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潜滋暗长,欲破土而出,而他却无法准确概括出自己的感受。
或许修道正如行走剑锋,一开始以为是通天的坦途,不曾想愈向前、愈是危险至极。睢无极终于行至剑尖,站在最锋利也最狭窄的位置,走错一步便会跌落神坛。就算步步惊心,他仍试图聆听天道的声音,却收到了严厉的告诫。
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急忙咽下喉间的血腥味,收回四处逸散的神识,将自己重新困于洞窟的一隅,平复震荡不止的心情。
——方才那是谁?
……
岑夜明如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在冰凉的石板之上,手里攥着一节红绳,一颗暗红的玛瑙缀在红绳末端。
一道屏风隔断了他所有的旖旎绮念,除了刚开始师兄入水的动静,尔后便是漫长的寂静。
师兄的衣服搭在屏风上,在水汽里好似蒙了一层纱,岑夜明抬眸看了一眼,难得生出后悔的心思。若早知如此尴尬,他当初就该让庄道成把师兄忽悠回小楼,省得他在这里万分煎熬。
说起沐浴一事,岑夜明的印象太深,深到成为他年少时反复梦见的春/梦,睁眼醒来却什么也没有。
只有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师兄爱干净,大部分时间念几个口诀就能清理身子和衣物,但偶尔还是会放些热水泡一泡自己,一来放松身子,二来集中思绪。
那时岑夜明还未和师兄分床而睡,只记得沐浴后的师兄浑身都透着暖意,领口飘出冷清的梅香,未干的长发落在岑夜明的枕边,淡淡的香味潜入男孩的梦里,掀起惊涛骇浪。
十三岁的某一夜,岑夜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师兄穿得严严实实,提着剑,洁白无瑕的衣摆下皆是妖魔的断肢残骸,像是误入血海的一抹月色,年幼的岑夜明泣不成声伸出手,想要爬过去抓住那一抹月光。
梦里师兄回首朝他浅浅一笑,然后把他拥入怀中……
从此以后岑夜明谢绝任何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包括他最亲近的大师兄。
少年人的春/梦了无痕,翻来覆去无非是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但到岑夜明入魔后,这些春/梦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心魔最爱看他在春/梦里挣扎,千方百计在梦里化作各式各样的师兄,或高洁无双、或艳骨流芳……色相纷呈,势要摧毁岑夜明的理智,等他被爱/欲烧成一把灰,心魔便能夺走他的身躯,肆意妄为。
岑夜明从心神荡漾、险些一步踏错,再到无动于衷、色即是空,自认为天下绝色不过尔尔,也休想再拨动他的心弦,不曾想……
师兄还是师兄,比他梦里的要活色生香千倍万倍,他纵然拒绝得了心魔的诱惑,又如何抵抗得过活生生的人呢?
所幸他早已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旁人此时站在他身边也看不出异常,只当他喜怒无常,脸上一会笑一会冷漠,有些骇人。
半个时辰快到了。
岑夜明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轻轻敲了敲屏风,唤道:“师兄,时辰到了。”
屏风内寂静无声。
岑夜明暗道糟糕,也不管自己心里到处起哄的心魔,唰一声推开屏风,化作一道残影冲到温汤池边。
……
睢无极怀着疑惑又泡了一会,灵气再次在他周身汇聚,他的神识不再向金顶飞去,而是逐渐下沉,沉入蓬莱的地底,沉到东海的心脏。
他听见海的声音,静谧、磅礴且悠长。
好景不长,仅仅过了片刻,他听到海面上隐隐传来雷鸣,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睢无极忽觉不对劲,自己的神识好像被压在了蓬莱山之下,无法再飘回原身!
糟糕,自己一时不察,还是入了定。
若不尽快醒来,天雷还算好解决的,只怕随之而来的风暴威力巨大,威胁到蓬莱的安危可就麻烦了!
“师兄……”
一只冰凉的手抚摸上他的额头,那人语气急切,重复叫着他的名字。
睢无极猛然睁开眼。
“我没事。”睢无极喘着气,他在温汤里泡得肌肤泛红,轻轻握住师弟放在他额头上的手,笑道,“方才差点入了定,我听见海上传来大风大浪的声音,心道不好,所幸你及时叫了我,免去一场灾难。”
睢无极语气淡定,好像自己方才只是不小心泡睡着了,说完还对着师弟笑了笑。他白色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衬得眼尾色若胭脂,两颊被热气熏得绯红,平添几分不可多见的艳色。
“我叫了师兄好几声,师兄一动不动,迫不得已在师兄额头注入寒气……冲撞了。”岑夜明想抽回自己的手,绕是他现在脸皮极厚,脸红都不红,不代表他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你抖什么?”睢无极抓住师弟的手腕,敏锐感知到师弟的颤抖,忍不住关切道,“之前除天魔时,你给我了一根红线,最后未能没有及时撤走……莫非你还是受到了诛魔咒的影响?”
岑夜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倒也不是因为那件事,温汤里的灵气太过浓郁,我离得近就会不太舒服,故而有些发抖。”
岑夜明心里却道快饶了我吧,从他的视角看去,水汽氤氲,师兄锁骨以下皆泡在水里,看不真切,可光是露出的锁骨,水珠在上面滑落,看得岑夜明心思浮动,恨不得把人揽入自己的怀中,细细亲吻才好。
睢无极松开了手,把自己在水面四散的长发拢起,正欲起身,忽然见师弟再次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又怎么啦?”他无奈笑道。
只见师弟从怀里取出一条红绳编成的手饰,红绳色泽近血,隐隐有红光在上面流动,手饰还坠着一个红色的石头,材质类似玛瑙,呈现出一颗心的形状。
“师兄,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岑夜明近乎虔诚地把红绳系到师兄的右手腕上,一抹红色更显得皓腕似霜雪,“我编了很久,此物沾水不湿,遇火不燃,师兄以后若有任何吩咐我去做的事,只需要凝神静气、传递给红绳就好。不管我身在天涯海角,都能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睢无极静静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一言不发。
“它还是个护身符。”岑夜明一改之前局促的神情,眉间浮现出诡异的狂热,“师兄若遭遇危险,我都能即刻感知到……师兄要是受了伤,它能替师兄挡下致命的一击,它会记得所有伤害过师兄的人的模样,不论是谁,我……”
“谁伤害了我,我会亲自讨回来。”睢无极打断师弟的话,“夜明,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太多的事,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岑夜明愣在原地。
“但这是个好礼物。”睢无极轻轻抚摸手腕上的红绳,语气温柔,“以后你再也不用冒着风险给我传讯息,我也能随时和你说话……谢谢你。”
岑夜明听了这话,只是低声回了句不用谢,他状似淡然地移走目光,飞速逃离了池边。
屏风再次被拉上,上面绣着花鸟与山水,岑夜明盯着刺绣的鸟儿,只觉那漆黑的豆眼突然有了生命,此刻正冷冷嘲讽着他狼狈的姿态。
红线一瞬间覆盖住那只鸟,却无济于事,只因它只是件死物,由丝线和绸缎编织而成的死物。
死物的另一面传来水波荡漾的声响,接着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最后是一声微弱的叹息。
岑夜明将耳朵贴在屏风上,贪婪地听着对面的动静,余光又扫到刺在缎面上的鸟,不由得自嘲一声,怪自己痴心妄想了百年,看死物也草木皆兵、提心吊胆。
扑通、扑通……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在岑夜明耳边响起,他感受着师兄手腕上的温度,笑得有些扭曲。
师兄,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吗?
此后不管你身在何方、离我有多远,我都能听见你的心跳声,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同生共死也好、一命换一命也罢,都是我心甘情愿。
而睢无极在屏风的另一边穿好了衣服,对着手腕上的红绳缓缓皱起眉。
他想,师弟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有些走偏了?
无奖竞猜,那颗石头是什么?
对不起这章完全是xp大爆发,要骂就骂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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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温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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