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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木偶戏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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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前,在联邦的古代,有一种叫做“腰斩”的刑罚。
听说这种刑罚极为恐怖,犯人受刑后不会立刻死亡,上下两身断裂,犯人在极端情况下还会挣扎着向前爬。
肠子什么的会留一地。
而那腰斩的铡刀,则被悬挂在高处,凭借重力势能直接将人犯一刀两断。
“真的吗?刀吊到那么高,难道不会误伤吗?”才三四岁的周礼还没经历过后面的一切,她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路过当日被当成法场的闹市,小小一个孩子挤在村民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还是隔壁那卖包子的大叔看见她,把她举到也就只能撑起一个小孩的废石磨堆上,周礼才恰好看见行刑那一幕。
死亡对于孩子的冲击力其实没那么强,生产力不足的年代,尸体总是经常出现。
被野兽啃食、掉下山崖、死于疾病、被突起恶念的人杀死……越是贫瘠,私下就越是黑暗。
即使腰斩是少见的刑罚,过了十几年,第二次腰斩距离她甚至没有一臂之遥,隔着泡沫纸影影绰绰的,有种看不太清的猎奇感。
所幸应由芙这个等级异能怪还没邪门到那种程度,不存在人体内脏,能飙血的动脉静脉也也该不存在,被钢筋压成两截时也没有血液滋出,周礼把泡沫纸直接扣在没有人皮的秃脑壳上,后退几步,缓缓抒了一口气。
应由芙还在扭动,怪物不像人一样被腰斩就不能活,她试图掀翻钢筋,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奈何视线受到阻挡,看不清情况,她像是骤然陷入失明状态的盲人,陷入了手脚对不上账的混乱。
“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有:与之对视时被动静止,并伴有精神污染;与对方血液接触时会感到灼烧和疼痛;对方具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启动方式是**。”
视线、视线、视线。
终于有余力思考的周礼恍然间和现实对上,意识到眼睛对应由芙来说重要得多。谜底就在谜面上,重要的是眼睛。
周礼心一横,她伸出手,隔着泡沫纸托住了近在咫尺的下颌。盖着塑料的应由芙一身血红,正要掀开薄膜,仿若含羞带怯的新娘子。
但周礼不是新郎,谢珂迷迷糊糊被她驱使着按住应由芙,周礼摸到眼睛的位置,应由芙浑身一僵,惊惧不安地怒道:“不!”
——没有任何犹豫,周礼摸到确切的五官位置,扣住她的颅骨,然后狠狠按了进去!!
不得不说,眼珠爆破的手感,和真人眼球无异。
晶状体脱位,视网膜脱落,血肉被赶紧眼眶,分不清澄清还是浑浊的固□□体混着一起,应由芙痛苦惨叫,周礼迅速退后。
地下室安安静静,周礼还没有想明白最后一处马赛克是什么,她套话,问应由芙:“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还有什么没能用上的招数吗?”
有,当然有!那是她的杀手锏!
应由芙咬着牙,怒声连连。
杀手锏失效了。
她本来是捕蝉的螳螂,想要玩弄鸟儿的猫,只等激发人心中最深刻的情感,享受捕猎的乐趣。
而周礼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感的人,她的情绪虽然淡得像水,却别有一番感觉,在有那么一瞬间,应由芙是捕捉过她情感中波动的。
诚然,在有主动捕食意识的异能怪中,周礼无疑是猎物,然而应由芙却完全无法用自己最拿手的技能选中周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脱缰之马一般的事态发生中喃喃自语,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心底的不解说出了口。痛苦、疑惑和愤怒同时同刻地攫住了她在心脏。
应由芙一时间忘记了现场所有,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中。
周礼根本没管她。
她突然稍微松开了对谢珂的钳制。
“不行,”周礼突然自言自语,她轻声道,“必须死掉才行。”
什么?!
应由芙猝然抬头。
这话没有主语,但绝对不是对半人半蛇的菜鸟说的,更不可是对那黑了股东的玩意儿,周礼甚至在确定距离后,不曾多看黑色人形一眼。
应由芙深吸一口气,她奋力翻身,钢筋随着她的动作一个振动,应由芙的声音在噪音中无比清晰。
“你做梦!”
黑色人形受到的钳制消失了,它开始挪动。
周礼立刻感受到不对劲,她抬头,做好防御的姿势。
谢珂的五感逐渐回笼,但依旧难受,她晕晕乎乎立起来,还没站直就被迅速挪动的周礼错身而过的力量给晃得站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黑色人形立刻迈开筷子似的双腿,追逐而来。
周礼分神乏术,她故技重施,使用系统的格子收集自己挪不动的重物,然后凌空预判黑色人形的位置,释放,砸下。
可惜黑色人形动作灵活,形状多变,像影子一样,重物砸下最多令它动作缓慢下来,不出多时便能恢复正常。
直到两者面面相对时,周礼抬腿踢过去,像踢到钢板。
周礼已退至墙角,她不得不重新控制谢珂,和黑色人形进行搏斗。
黑色人形却没有攻击意向,它站到周礼面前后,用那模糊看不清边界的手,比比划划着什么动作。
谢珂在周礼的驱使下,蛇头洞穿它的胸膛,同时去控制应由芙。黑色人形比划着手势,后退了两步。
周礼双拳握紧。
它似乎没有恶意。
——
岑忘呼出一口冷气。
破碎的飞机和驾驶员一同摔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驾驶员一转头看见凭空出现的岑忘,吓了一大跳,确定对方是真人后,依旧心有余悸:“我还以为你疯了,追着什么幻觉跑,没想到真回来了!欸,你经历了什么,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岑忘做出“打住”的手势:“先不聊这个,还不确定我看到的是否是事实,汇报组织定性后再说吧。”
驾驶员连连点头:“哦哦,你说得对,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岑忘站直,打开身上自带设备的手电,裸露的水管和腐朽发霉的味道凑近鼻端,空气很差,氧气在一个不至于立刻缺氧但确实含量很低的程度。
不通风,灯光很差,灯管已经很久没有维修了。这里是地下室,而且相当之深,少说也在地下三四层的深度。
轻流艇大的小的部件就在身后,岑忘侧头下达指令:“拿上艇内的可拆卸武器,原地拼合,然后跟我走。”
黑暗吞噬了一切。
腰部信息传输设备闪烁着红光,那是信号严重不良的提示。
岑忘摆手,示意驾驶员跟他走。
——
周礼没有和黑色人形交流的意思。
说到底她也只是不知道被卷进了什么环境的普通人,谁想认识她,谁想说什么,谁曾经认识她,周礼都统统不想知道。
所有人都在给她压力,而这些都离她想要安静和平的生活的向往太远。
周礼可以一直从穿越过来后接受的手术开始一直说到现在看似是想对她下手其实正在单方面给她传达消息套近乎的黑色人形,这些人想干什么,到底认不认识自己,都不在周礼想做的事情之内。
她叹口气,正想吐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恰在此刻,耳朵轻轻动了动。
空气中传来了陌生的波动。
有人要来了。
“喂,”周礼再次把理智还给谢珂,这次她甚至把手按在了谢珂的肩上,“醒着呢吗,我有话要问你。”
“呕……”谢珂本来就稀里糊涂的,被她一摇身体,立刻就要吐。
周礼立刻退后几步,趿拉着泡沫纸一脚踩在应由芙的手上,不让她瞎动弹。同时如法炮制用系统格子收放远程移动了几个重物,碾压在应由芙的血身上。
她没有内脏,但有基础的骨骼,周礼清晰地听到了骨骼碎裂和血肉被压成肉泥的声音。
这次骂脏话的变成了应由芙。
“……”谢珂终于摸清了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见周礼,对自己来说不过半小时的事情如此清晰地浮上脑海,咬牙切齿地想要继续对周礼动手。
周礼略带悲哀地看了她一眼。
谢珂的脑子剧痛,霎时间明白了是谁让自己落得如此狼狈。
她呲牙咧嘴:“又是你……”
“对,又是我,”周礼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所以你明白了,你已经完全对我束手无策了,一个连思想都受控的人,如果我愿意和你谈条件,那其实是你能够让自己以后过得舒服一点的唯一机会,懂吗?”
赤裸裸的威胁。
谢珂燃烧的怒意让她暂时只想着抗拒周礼:“如果我说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机会,如果我在精神控制上杀掉你,那么很好,你这具尸体会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不然你以为,刚才我屡次占据了你的精神,为什么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周礼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头痛,只是面色惨白了些。
“哼,谁知道你是做不到还是怎样?”谢珂眼珠乱动,想要趁机偷袭,却发觉自己此刻丝毫不能趋势半点异能。
“我们此刻,正在‘心连心’呢。”周礼向她露出了一个不那么真诚的微笑,“至于你的疑问,我做不做得到,要不要试试看?就拿你的命赌一下。”
“……”
“考虑时间别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周礼说。
“好吧,”谢珂为了活着选择退后一步,“谈条件,你要我做什么?”
周礼抬抬下巴,应由芙现在称不上完整,只是一堆破碎的血肉:“你有办法杀死她吗?杀了她。
“或者,”周礼缓缓说,“你们都想杀了我来增强自己的异能,对不对,那为什么,‘同类’不可以呢?”
“当然不行!”谢珂震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