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白马观一探风波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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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楚勉玉原路返回，坐上回家里的大巴。出发前他特意四处看了看，没再见到赵世堂的鬼影，便放下心来靠住椅背，头一歪栽倒在窗户边，合住眼皮昏睡过去。
赵世堂是昨晚就走了的。昨晚楚勉玉骂了他一声，但之后没再和他说过话，让他以为会不会说的不是自己，一番思考倒迟疑下来。本想像条大蟒蛇一样死死缠着楚勉玉，等着他再一次暴露马脚。却被阎王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来电语气很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待赵世堂慌里慌张赶回去，却是宋清担心他第一天上班工作经验不足，特意把他叫去聊了聊工作内容。
赵世堂便把有关陶谧的事说了一些，讲了点陶谧的身世，是一只见义勇为而死的鬼，又着重讲了杀死陶谧的那道光，将牛头说的话给宋清又讲了一遍撇清关系。有关楚勉玉的事他则没怎么开口，一来没有证据，他怕宋清像牛头一样不信他的话。二来他那时还不清楚楚勉玉的名字，看着他虽然熟悉的很，但终归第一次见。
宋清了然，纠结起的眉头强撑着散落，扬起微笑夸了夸赵世堂工作认真，这才放他出了门。
被打乱计划的赵世堂还想着夜袭回崇奉镇，可夜路太黑，露水凝重，他在小小黑黑的坟包里过了那么多年，潜意识对一个人处于黑暗中不舒服。想着还不如回到神安宫里，等天亮再出发。便点燃满宫烛火，在灯火通明的庭院里侍弄了一整晚花草。
一路舟车劳顿，到家将近黄昏。楚勉玉背着书包跳下车，他爷爷站在终点站，见他下车，第一时间接过他的包背在身上。
关心的问他： “怎么样，没受伤吧？”
楚勉玉坐车坐得脸色蜡黄，气质萎靡。霜打了茄子似的跟在爷爷身边，摇着头，“没受伤，但是也不太好。”
“是发生什么了吗？”楚爷爷颇为费解，“我算过，那就是个十五天左右的小鬼头，你不应该对付不了。”
楚勉玉不想说话，摆摆手，前方就是道馆大门，他先爷爷一步跑进里面，绕过外面供外来者参观的观口，进到道士们的休息区，一鼓作气跑回属于他的房子里。
“砰！”
“砰！”
庭院大门和正房的门一前一后甩上，楚勉玉出现在床上。四肢摊成大字，一天的车程给他累得气若游丝。
他爷爷紧赶慢赶的进来，一进门便问楚勉玉：“饿不饿？观里吃饭的点过了，你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我不想吃饭。”楚勉玉拖开长腔，“爷爷我想吃西瓜。”
“西瓜？有的。等着爷爷去给你拿啊。”楚爷爷到外面的水井里，拽着绳子将早上放到木桶里冰镇的西瓜取出来，切好放到盘子里，递到楚勉玉手边。
楚勉玉爬起来趴在床上，头探出床边，就这这个姿势吃掉一大块冰镇瓜，这才算是三魂七魄全回来了，人精神不少，也有力气坐起来。喊了一声爷爷，楚勉玉捋了一下思路，也不多说别的，先把陶谧的生平，连同他荒谬的死亡全部告诉给楚爷爷。
说到陶谧死在他身后时，楚勉玉默了一下。抬眼见他爷爷神色复杂。
他继续说：“我没杀的了陶谧，他应该在鬼差的猎杀名单上。”
“这么说，是鬼差要了他的命？”
“一定是。”楚勉玉坚定的说：“我看到牛头了，就是传说中牛头马面的那个牛头，他踩在云朵上，牛角大大的。”
“不会。”楚爷爷眉头紧皱，没忍住否认，“出来捕杀外逃的鬼，这样的活不会落到牛头马面身上，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才不是眼花，我看的可真了。除了牛头，我看着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鬼。人样子，穿着一身黑，看着挺土的。不过很高，有一米九……”
…………
天快黑了，一人一牛在命盘的带领下总算找到了位置。
牛头不语，只一个劲叹气，不知道赵世堂吃错了什么药，今早返回崇奉镇没找到人，愣是缠着他让他帮忙寻找。
他费劲巴力，愣是凭着与楚勉玉的一面之缘，在地府偌大的档案室里实时更新的面孔中找到了楚勉玉，这才拿到了人家的八字。
“到这算我仁至义尽，你要调查什么，自己自求多福。”牛头不愿进门，躲在道观外大槐树的阴影里，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包，开始修理自己的牛蹄。
赵世堂见他倔强的撅起嘴巴，估计是铁了心的不会再动弹。便收起结伴的心思，一个人探头探脑的朝道观里面看去。
道观门边不算特别大气，青黛色砖墙，抠出一道两米长的木门，左右放着两只精巧的青色石狮子，门上竖起一道匾额，写着这道观的名字，白马观。
白马观看着不太富有，实则历史很深，大概魏晋时期修建，经过数代王朝更迭依旧屹立。这样的道观历史上自是少不了辉煌的时候。
不过后来建国十年浩劫，这里被打压烧，面积一缩再缩。后来干脆被迫关了门，直到八十年代才再次打开。
不过如今的白马观依旧络绎不绝，前来祈神愿的人数不数胜数。赵世堂无心参观，把命盘拿在手里，上头的香还有最后一小截。
他捧着命盘小心翼翼走进道馆，鬼对捉鬼的地方向来都很忌讳，他不敢不提心吊胆，慢慢跟着香灰的落点，七拐八拐进了道士们居住的区域。香灰最后一道落在正前方，他抬眼一看，黄昏下一道宽阔随性的农家小院出现在面前。
庭院门开着，院子里是左右两处苗圃，盛夏绿叶盎然，豆角和丝瓜腾爬满架。再之后是两间厢房，全黑着灯。
正屋则是灯火通明，赵世堂心想，就是这了。蹑手蹑脚趴在窗户边偷听着里面的动静，隐约听到什么“牛角”“鬼”啊什么的，似乎楚勉玉还给鬼划定了好长一串形容词，心头大惊，心说这说的莫非就是自己？
再细听却什么都听不明了。
他一急，额头渗出汗来，四处打量着哪有空子能容他钻进去，却只发现就大门的门缝有一点缝隙。丧气垂头，正巧碰见一只两条长须黄褐色的虫子，耀武扬威的从不知哪个钻出来，在他脚下来回徘徊，好像要爬到他身上似的。
他前一秒嫌弃的要把它踢飞，下一秒忽然大彻大悟！屏气凝神，轰轰烈烈的鬼气呼啸钻入那虫子的身体里。
变成一只虫子就好说多了，只不过方才几步的路变得有些长，他爬了好一会才到达门边，人时候看的细长的门缝在虫子面前宽大无比。不费吹灰之力钻了进去，楚勉玉与人交谈的声音瞬间清晰起来。
他听见的第一道声音比较苍老，“你的意思是，牛头还带着一个鬼。”
楚勉玉那若清铃注满薄荷的声音响了起来，“没错，不过那鬼……看着可不像什么好鬼，我感觉他一直看我。啧，反正讨人厌的很……”
反正讨人厌的很……
讨人厌的很……
讨人厌……
开门暴击，赵世堂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如此恶毒的话，气得整只虫子开始咳嗽，路也走不稳了，虫子身子栽栽愣愣的，一不小心就肚皮朝天。
这时楚勉玉又说话了，“不过他的身份倒看着特殊，我开始以为他是被牛头抓住的鬼，但是后来在崇奉镇镇口的时候，他从牛头身边跳下来了，我看牛头也没再抓他。所以他应该不是被缉拿归案的鬼，可不是这个，那还能是什么呢？他看着也不像鬼差的样子。”
楚勉玉说话时，赵世堂一边听，一边忙于把身子翻过来。可当虫子经验太少，不仅不会翻身，反倒从门缝滑了出去，一不小心落去那两人的视线。
楚爷爷率先发现，刚才还持着那张苍老的嗓音和楚勉玉问着，“那鬼还有什么特点的吗？”
现在就气势汹汹的来了，老头矫健的很，像个小伙子。赵世堂只觉眼前一黑，鞋底如同座山般朝他摁来。他想跑，可四脚朝天，慌张的背脊贴在地上，越急越起不来。
“是蟑螂！”
楚勉玉跳起来。
啪叽一脚，老头狠狠跺到赵世堂身上，后者只觉得浑身筋骨寸断，灵魂像是被拿锉刀用劲照着腰眼挫断了。痛不欲生，如果人可以听见蟑螂的尖叫，那赵世堂必定能叫的整个道观都听见。
那痛苦完全超出他的忍受能力，连爬带滚跑出蟑螂爆浆的尸体，他显出原形来，手足无措的贴着墙根站着。
老爷子头向门外站着，在寻扫把把尸体打扫出去。
赵世堂松了口气，意识到老头并不能看见自己。可那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忽然觉得后脖颈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盯着自己。
他的心脏瞬间提起，暗道一声不好！迅速回头，正碰上楚勉玉阴森的眼死盯着他，手插进他的背包里。
说时迟那时快，楚勉玉从包里掏出他那根红桃木剑，毫不犹豫迎面劈来，同时大声喊道：“恶鬼，看剑！”
刀风袭来，破空嗖嗖直响。
赵世堂转身便跑，楚勉玉拎着刀在他身后猛追。
一路疯跑出道士的屋舍，跑出内院，跑离一个又一个观口，白马观的大门就在前方，赵世堂燃起希望，牛头就在门口！
三米！
两米！
一米！
看见了！就在街对面的大槐树底下坐着！赵世堂冲出大门。
却又极速与希望失之交臂！
只听“嘭”一阵巨响，楚勉玉在石狮子边上刹住车，眼睁睁看着赵世堂被车创飞，身体飞到空中，像仙女散花一样，被踩过一遍烂成破烂的身子四散纷飞。
东一块西一块，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撞到他的车并没看见人影，前车盖却凹进去一大块，见鬼了，车主人下车绕车一周，什么也没看见，只好骂骂咧咧的开车离开。
牛头再见不到这么倒霉的鬼了，他记得上一个这么倒霉的还是叫倒霉熊。被赵世堂下雨似的尸体碎块奇观呆住，他站起身，惊讶的牛角忽闪忽闪的动。
“赵兄，你这是怎么了？”牛头先找到赵世堂的上半身，拼凑起他的头，捧着问：“不是进去找线索了吗？”
赵世堂绝望的闭上眼睛，“先别说那么多了，救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