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 婢》城乡lady

25、天命皇后

　　月箸有点小得意，因为迄今为止，她用自己的小“本事”做了几件好事。

　　比如，那天阻止青豆吃了一个臭花生糖;昨天阻止了胖姨娘一脚踩空从梯子上跌下来的惨剧。

　　书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能预见未来的小把戏而已，可对月箸这个凡人来说，足够她兴奋好几天了。

　　玄青自那夜走后消失了半个月，这几天一到晚上卓筠就缠着月箸东拉西扯的聊天，月箸知道她在等玄青，外边依旧疯传着玄青和杏桐的香艳事迹。

　　因天气太冷，卓筠索性钻到月箸睡的软榻上，俩人裹着脚对坐着，月箸看着少女模样的自己，恍惚间以为在照镜子。

　　锦缎被火盆的炭星烫出个小洞，卓筠忽然对这小洞感兴趣，低着头摆弄着，装作不经意的丢出一句。

　　“三儿昨天去陶陶居了吧。”

　　——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了我。

　　月箸望着怀春的“自己”偷笑，想起中午时三儿跟她传的八卦，想跟她说实话，但是又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只好也在那低头摆弄烧坏的被子。

　　“你有事情瞒着我。”卓筠何尝不了月箸呢。

　　“三儿说什么啊，别婆婆妈妈的。”卓筠抬起头急切着。

　　“杏桐姑娘前昨天过生日，王爷当着众人的面，把禹王送给他的南疆奇珍异宝……全部赏了杏桐。”月箸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卓筠。

　　“哦”卓筠面无表情。

　　卓筠认真的望着月箸问道：“月箸，你觉得我好看，还是杏桐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啦，十个杏桐也比不上你，真的，我发誓!”

　　这下换卓筠楞了。

　　——看月箸那得意的劲头儿，好像漂亮的是她自己一样，让卓筠心里舒服多了，脸上也得意起来。

　　可卓筠不知道月箸心里想的——哼，十个杏桐也比不上我啊，老娘我多有气质嘛。

　　俩人互相看着对方得意的笑着。

　　好人不禁念叨，窗棂作响，月箸急忙跳下软榻去把“罗密欧”放了进来。

　　玄青一身黑衣，为了爬高方便，把宽袍大袖用丝带扎起来，竟有种近似江湖草莽的别样的风情。

　　他本想解释与杏桐的关系，可又不能说杏桐是自己的暗卫只好东拉西扯些家常，等他偷偷溜回秦王府的时候天早就大亮了。

　　今天是他生母的忌日，最要命的是他竟然给忘记了。

　　匆匆沐浴后他站在屏风后面等着婢女给他穿衣服，可婢女出去后就再没进来。

　　“人呐，给本王拿衣服啊？”玄青隔着屏风大叫。

　　一件件衣服陆续从屏风后面搭过来，玄青心里纳闷，只好一件一件往上套。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傻眼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玄青一只手拢着湿哒哒的头发从屏风后冲出来，老王妃手里拿着玉带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今天是你生母的忌日，我起个大早来叫你上香，结果被窝是凉的，一屋子的婢女都不知道你上哪里，也不带侍卫，你想死无全尸吗!”

　　老王妃是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姿色算端正，但不动人，年轻时候把所有的爱给了老秦王，年纪大了把所有的精力给了□□。

　　玄青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却比玄青亲生的娘带他还好。

　　“小心着凉，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娘~”玄青拉着长音懒洋洋的伏在老王妃腿上。

　　老王妃不轻不重的打了他的头一下，脸上却缓和许多：“做错事儿就知道叫娘。”

　　玄青从小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叫“母亲”，可独独喜欢用市井称呼叫老王妃，过去多少个日子里，老秦王和他的爱妾忙着伤春悲秋、吟诗作画，幼小的玄青在高墙大院孤独无助的慢慢成长，直到有天终于明白，父王与母亲之间根本挤不进去自己。

　　“娘，作为一个王爷又要寻花问柳、挥金如土，又要习武练剑、吟诗作画，我好忙啊。”

　　“好啦，这么大还赖在我腿上撒娇。”老王妃一把推开他，随即正色道：“禹王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玄青起身收敛了顽皮：“杏桐献了一计，要孩儿将所有礼品全部送给她，现在京城里人尽皆知她是我的新宠，如果不出意外，禹王定会派人杀人灭口。”

　　“你要尽力保全杏桐那丫头。”

　　“是，孩儿已经部下暗哨日夜监视，一有消息马上就行动。”

　　老王妃将手指做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玄青的长发，她永远忘不了多年前，他躲在门外望着父母卿卿我我的受伤表情，也许就是从那一刻注定了他们两人是同一个阵营。

　　王妃望着玄青这张俊脸，想起了另一张绝尘清丽的面容，难道真有因果报应这一说吗?

　　因为老王爷过分的宠爱妾，导致自己一生未孕，上苍就真的让妾的儿子来偿还自己的缺憾吗?

　　“娘?想什么呢?”

　　“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你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可偏偏上天注定你不能太过优秀。”

　　她呆呆的看着玄青：这个儿子太完美了，样貌、才情，无论什么事情都做的那么得体、从容不迫、天生的王者气质。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懂得如何拿捏自己的位置，懂得如何收敛自己，在朝堂之上既不能太显眼，也不能让别人忽略自己，即使是个成年人做到这点也不易，可是还远远不够。

　　“以后还是少往丞相府走动，从今天开始，你白天给我出去营造你那浪荡公子形象，晚上就给我回来老老实实的夜读。”

　　玄青又急又恼。

　　“你要是嫌晚上读书太闷了，我就做主给你纳几个妾吧。”

　　“......”

　　王妃收起玩笑切入主题了。

　　“最近有一个关于卓筠的传闻。”

　　“一个叫槙阳子的道人为她占卜，说她龙鳞凤颈，将来必是全天下女子的楷模。人们都私下传说，卓筠是天命皇后。”

　　玄青抬头望着母亲难以捉摸的表情，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怎么可能——”玄青反复咀嚼着槙阳子的卦，龙鳞凤颈，天下女子的楷模，分明说的是皇后。

　　玄青抓着王妃的手，惊恐的瞪着双眼，他知道圣上是个多疑的君主，如果卓筠是天命皇后，那自己是什么？！

　　老王妃说，“多亏你父亲去世的早反倒保全了你，我不想让今后的日子有任何差错，若卓筠是天命皇后，你能娶她吗?无论这卦是真是假，都会成为一些有心人攻击你的利器，所以——”

　　玄青的心跳到嗓子眼，猛然抽回手，“娘!?”

　　王妃拉着玄青的手，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所以我暂时不会去丞相家提亲，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愿过两天传闻不了了之。”王妃拍了拍玄青的手让他安心。

　　“我先出去一下，晚上回来再祭拜母亲。”

　　玄青急匆匆的赶去松竹院，偏巧杏桐还没起床，一见是玄青，故意慢条斯理的穿衣。

　　“让你去查槙阳子的来历，都眉目吗?”

　　“王爷，这人像凭空出现在京城一样，没有什么过去，最早出现的地方恐怕就是方丞相家里了，至于说他折纸化侍童，京城里没几个人真正见过。”

　　杏桐从未见过玄青这副模样，他的容貌太出众了，往往让人忽略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没错，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戾气。

　　玄青转过头一脸肃杀之气，杏桐不由得哆嗦一下。

　　“杏桐，找机会，不论用什么办法给我杀掉槙阳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