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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红尘无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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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月箸看见峦山身上的恶灵,除了梦见七孔流血的婆婆之外,还会梦些别的。
梦里不是方曌被峦山咬死,就是三儿被峦山掐死,接着是卓筠、胖姨娘、青豆,每一个她在乎的人都要在梦里死上至少一遍,这让她苦不堪言。
有天夜里,月箸从噩梦中醒过来满身大汗,她咬着牙想:必须做点什么,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万一那边行动什么都晚了。
人家说挺身而出的是傻子,月箸决定当一回傻子,方曌对她有恩,她知道有些责任必须承担,还有三儿也住在陶陶居,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月箸披衣下床出了门,天空上挂着她的老朋友——朔月。
月箸偷偷溜出去发现花园的角门没锁,没费力就跑上了大街。
“真巧啊。”
“啊!?——”月箸一转头,发现有一个人也是小跑着与她并肩而行。
月箸加快速度,心里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她把那人当成游魂了,可跑了一会那人还跟着自己,月箸发现他有影子,虽然脸上蒙着面,却隐约见到他呼出一团白气儿,原来是个活人。
“你干嘛老跟着我!!”月箸开始担心了,鬼有鬼的可怕,可人也有人的可怕啊。
“我要去一个叫陶陶居地方。”那人跑热了把蒙脸布扯下来。
月箸见了他的脸不由得想,这人真是生不逢时啊,要是晚生个几百十来绝对是个名角。
“我叫燕南迁,幸会了。”他倒退着跑到月箸的前面,笑着在她眼前晃:“我去陶陶居,你还没说你去哪里呢。”
月箸心想这人有病吧,“我也去陶陶居,走开——别在我眼前晃,挡我路了。”
月箸跑到了陶陶居门口,见门也是虚掩着,她推门就进,忽然想起跟着自己那个傻子便低声音喊:“喂,门开着呢,在这里。”
燕南迁有些迷惑,认真的看着月箸说:“你能,我不能。”
月箸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往峦山住的跨院走去。
后面“咚”的一声,那人竟翻墙进来,月箸回头看着他利落的身手,白了他一眼:“臭显摆”
燕南迁四处嗅着,手上紧握宝剑机警的扫着黑暗处。
“喂,你要干什么去?这院子不祥,大不祥,附近有个法力高强妖孽,你快走吧。”
“不详,不详,我就是个不详,别烦我了。”月箸刚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响。院子的另一个方向,一道青光直冲云霄,还伴着尖声刺耳的唿哨,月箸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跟着唿哨凄厉的尖叫起来。
燕南迁忙拉出宝剑向空中一抛,瞬间——一道紫色的光冲过去与青光缠绕。
“巽西南”
“兑西,离南,坤西南,艮东北,震东北——起——束——毙!”
燕南迁口中念念有词,指挥着宝剑与青光缠绕着,青光忽然分散像炸开的烟花一样划破天际。
燕南迁趁着这个空挡,捞起月箸就跑,月箸抓着头发在燕南迁怀里干嚎着,她看见街上躁动着,一群她最不想见到的生物和她一样也干嚎着,咆哮着。
“哎呀,哎呀——别嚎了,我耳朵聋啦!”
燕南迁一生气把月箸扔在路中间,急急忙在身上摸出来一个铜板,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图案,画完将铜板按在那个图上。
可从月箸的角度看,只见一个铜板悬浮在空中,煞是诡异。
燕南迁把铜板粘月箸脑门上,月箸瞬间清醒了,脸上还挂着泪和鼻涕,张着大嘴还维持着刚才的哭相。
“但凡是一些高人亮了法器斗法,都是这般鬼哭神嚎振凶之象。”
燕南迁伸出一只手把月箸的下巴托回去,周围还有一群游魂野鬼企图向他们靠拢,他一把扛起月箸跑起来。
“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去那干什么啊?”
月箸老老实实当麻袋,她被燕南迁的本事震了,只能乖乖说实话。
“我家公子有个男宠,最近招了一只鬼上身,我偷听到他们说最近要做一件事,我怕他们害我的朋友,所以半夜出来......”
“出来干什么啊?”燕南迁声音里有一丝讥笑。
月箸声音更低了:“趁他睡觉时,偷那个奇怪的荷包。”
“有勇无谋!——彻底的有勇无谋啊,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你就玩完了”
月箸盘算着,这人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没准会有用。
“喂,你问完我了,你呢,你去干什么啊?”
“我去杀个人,被你这一搅和,我人也没杀成。”
月箸:“.....”
燕南迁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不太妥,忙又解释道:“我不经常杀人,真的,我这是第一次杀人。”
显然解释比不解释更糟糕,他索性闭上嘴巴跑路。
燕南迁脚力了得,说话工夫就到了他们相遇那条街。
“好人做到底,你帮帮我吧。”月箸有病乱投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燕南迁看着月箸,心里想着说不,嘴上却说:“好”连他自己都楞了。
“所谓人鬼殊途就是说这两个物种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交流。招灵除了需要有做法的法坛之外,还必须有一个媒介让人和灵相互来沟通。”
“我知道,就是我要偷的那个荷包。”
“拿走那个荷包,让他们暂时不能沟通,至于是用什么法术招灵,荷包里自会有线索的。”
月箸这次虽然莽撞了点,歪打正着的有线索了。
“喂,你下次出来能不能带着尸体啊。”
月箸一愣:“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身体。”燕南迁挠挠脑袋。
“阳世间的门只对活人才有效,鬼魂看见活人用的门全是开着的。”他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看看月箸。
这句话说的月箸脊背发凉。
是啊,她一路都没遇到过障碍,所有的门真的都是虚掩的,和自己第一次离魂的时候一样。
“我又死了吗?”月箸问。
燕南迁让她转个身,把后背朝向自己。
“你心中默念肉身所在的地方,我送你一程,可千万别念出声,小心别的孤魂野鬼钻了空子。”
月箸哆里哆嗦紧张的要命,心里反复默念,“方丞相府澜秋院、方丞相府澜秋院......”
“一、二、三——走!”
月箸觉得他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拍了她一下,后背感觉冰凉凉的,接着睁眼就亮天了。
月箸醒来连呼吸都是幸福的,躺在被窝里享受劫后余生的太美妙。
“月箸,你睡个觉怎么把铜钱都睡到脑门子上了。”卓筠早就起来,站在那瞪着月箸发愣。
月箸一摸,果真有枚铜钱在额头上,就偷偷用红线把这枚铜钱挂在胸前。
因为有了比较厉害的盟友,月箸底气小足,没事就坐在那幻想找什么机会拿那个荷包,是用偷的?还是用抢的?
卓筠没有什么脸再去陶陶居,蔺氏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母亲说,可是想到母亲的怒气,她有些怯懦,这几天玄青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来了,导致卓筠的脾气糟糕透了。
入了夜,月箸和卓筠照例猫在软榻上东拉西扯。
“老王妃还是没有提亲的打算,眼看着就十七岁了。”
“才十七岁,不着急。”月箸嗑着瓜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月箸不怎么出澜秋院,但是有三儿这个大喇叭,照样能知天下事儿。最近到是没听到玄青和杏桐再有什么新传闻。
卓筠忽然问,“月箸,你说王爷好不好。”
月箸挖着棉被的小洞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好、好、好,王爷配小姐绝世无双的好。”
“那月箸替我和玄青好,好不好.”
“好、好、小姐说什么都好。”
嗯——不对!
“小姐你说什么?”月箸抬头望着卓筠。
卓筠脸红的像纱灯笼,手里绞着被单子。
“月箸,我和玄青没有成亲,你知道,我们、我们不能的。”说到这里她的头更低了。
“可要是不能那个,他就会去找杏桐,与其找杏桐去,还不如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月箸——”卓筠忽然抓住了月箸的手,这令月箸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会很糟糕。
“月箸,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你可以代替我与玄青——”
月箸将手抽回去,惊恐的瞪着卓筠。
卓筠以为她是害羞,自顾自说着:“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将来我出嫁了,你要跟我陪嫁,和玄青早晚都一样。”
“那不一样。”月箸急忙反驳。
卓筠一笑,又抓过月箸的手说:“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这一点我最放心,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爱上玄青,而玄青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你喜欢三儿好办,等我成亲了,就赏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跟三儿成亲。”
“小姐,这不一样,这不是春游,玄青带你,你带我,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啊。”月箸语无伦次,脑子开始不灵光。
月箸眨巴着大眼睛:“怎么不一样啊,你是我的,我是玄青的,将来成亲了,我们都是玄青的。”
月箸摆摆手:“不对不对,你是玄青的,玄青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卓筠:“不对,不对,我是玄青的,你是我的,将来你是三儿的。”
月箸:“不对,不对,玄青是你的,你也是玄青的,但是我是我自己的。”
卓筠:“不对不对——”
月箸:“不对不对——”
两人争论了半天没有结果。
卓筠:“你、你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月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熄了灯,月箸躲在被子里伤心的哭着,她对卓筠一直有着特殊的感情,她甚至猜测卓筠就是她的前世,她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甚至当成另一个自己,可到头来,她只不过是个自私的富家小姐而已。
月箸气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心机。她把她推给玄青,是不想给玄青任何爱上别人的机会,她也算准了玄青和她互相不来电,这样安全的将他栓在自己的眼底。将来也不用负责,给些钱把她打发给三儿就是了。
月箸觉得卓筠拿她当一片纸,用过就丢了,根本忽略她的感受,忽略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这实在让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