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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飞蛾 ...

  •   “其实你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陆瑾年缓缓说道,“选调期只有一年,一年之后,你也可以做点别的。”
      “比如呢?”陶念抬眼。
      “读博?调来省教育厅陪我?”陆瑾年揶揄,“只不过,别的地方千好万好,都没有晋州好,因为晋州有你的林老师。”
      陶念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杯壁,整个人突然往后仰去。威士忌的辛辣像团火舌舔过后颈,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酒保续杯的动作让桌子剧烈摇晃,可乐杯沿的泡沫顺着桌布缝隙爬出来。
      “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要能一口气做二十个引体向上的,最好带着八块腹肌跑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汗水的那种。”
      “念念,你还年轻,你会遇到合适的人,不要像我一样……”
      “学生容易对教师产生非理性依恋,这是教育工作者必须警惕的风险点。”
      她当时的声音也是这样轻飘飘的,像此刻酒吧里循环播放的《Fly Me to the Moon》。
      You are all I long for,你是我所有的,
      All I worship and adore,所有的憧憬与期待,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换句话说,认真点,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换句话说,我爱你[1]。
      重逢以来,林知韫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仿佛在她心上豁开了口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陶念猛地干呕起来,酸水顺着下巴滴在黑色丝绒椅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她连忙从包里找纸巾,一边用力地擦拭,一边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如果你想要与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
      这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事到如今你又输不起了?
      “陶念?是不是难受了?叫你不要喝这么多了。”陆瑾年叹气,按下陶念手里的杯子。她知道,从陶念要“双倍威士忌”的时候,就已经想把自己灌醉了。
      陆瑾年打开微信,给林知韫打了电话。
      林知韫的铃声是一首老歌,从话筒那端悠扬地传来,就是,有一些悲伤。
      回忆的森林太黑了,
      没有烛火不要走,
      曾在雨中狂妄着 然后狠狠生病了,
      河就算曲折比海洋好懂,
      多汹涌就会多惶恐,
      越清澈了解越多她微笑往月亮走[2]。
      “林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哈,你的陶念同学在酒吧喝多了,我一会儿要赶车,方便过来吗?”陆瑾年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很低哑,背景却错乱嘈杂。
      “方便。地址发我。”林知韫的回答简短又坚决。
      陶念撑着朦胧的双眼,迷糊间抓住陆瑾年的衣角喃喃:“别……别叫林老师……”
      没过多久,陶念缓了缓,坐在了柜台边上。两个女生靠在柜台,其中一人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又揉了揉眼睛,似是确认:“陶念?”
      陶念揉了揉散乱的发,她右手还保持着举杯姿势,抬起头,才意识到来人是和她在讲话。她定了定神,发现这两个女生,一个是她初中和因为她打架被叫到派出所的同学刘桐,另一个是她小时候的邻居,高中时成了她的同班同学,最后只混到高中毕业的徐欣欣。
      “哎哟,这不是我们二十一中的学年第一吗?怎么又回晋州了?”刘桐放下手里的酒杯,很多人听到她说话,都朝着陶念这个方向看去。
      “听说她大学的时候,都快念不下去了……听说你爸欠了很多钱,都借钱借到我爸这儿来了。”徐欣欣的嘲笑更大声了起来,“怎么?不在朋友圈卖洗衣液了?”
      该死,真是冤家路窄,说到底,晋州还是太小了,三步就能碰到熟人,还是不想看到的那种。
      陶念脑袋晕晕沉沉的,却微笑道,“不劳你们费心,我过得挺好的,刘桐,听说你高中都没考上,我家确实没什么钱,所以年年只能考国家奖学金上学。不像你,花了十多万去了私立高中,结果连读专科都要读预科。”
      刘桐气急败坏,当场摔碎了酒杯,指着陶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陆瑾年刚要上前,这时,玻璃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褪色的靛蓝牛仔衬衫裹在咖色的外套里,下摆露出半截浅灰牛仔裤。一头干练的短发,快步走向她,带起一阵雪松的香气。
      林知韫挡在了陶念身前,“你们干什么?”
      徐欣欣认出了林知韫,虽然过去很多年,见到自己的班主任还是有点怕,但事已至此,只好借着酒劲厉声道,“陶念吗,上学的时候林老师就对你偏心,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只会躲在林老师身后!你除了学习好有什么可骄傲的!”
      “徐欣欣,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啊,老师真是失望。”林知韫叹气,“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学习成绩判断你的生存能力,你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耿耿于怀,是因为自卑吗?”
      “你……”徐欣欣一看,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自己确实理亏,明显出去劣势,算了,拉着刘桐走了出去。
      “念念,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难不难受?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林知韫的气息突然靠近,声音却是温柔的,急切的,让人无法抗拒的。
      看到林知韫这副模样,陶念赌气似甩开她,“不用你管。”
      “念念。”林知韫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带着她从没听过的颤抖,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她右手食指蜷缩着抵在桌沿,隔着袖口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知韫有一双狠厉的眼睛,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学生时。可是陶念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总会让自己想起她那些年无疾而终的喜欢。
      林知韫越凶,陶念就越想挑衅她。
      “你凭什么管我?”陶念故意抬高音量,略带挑衅的目光紧盯着她。不像在质问,更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时的本能嘶吼。
      林知韫没有回答。
      陶念猛地笑出声,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尖锐的刺,掌心的酒液晃得厉害,威士忌在杯中漾开深褐色涟漪。
      我早已不再是你的学生,你又为何跑来惺惺作态地关心我?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
      你,是我的什么人?
      “林知韫,我问你,你凭什么管我?”她突然哽住。
      她有一万个问题想得到答案,最后,残存的理智让她又问了一遍。
      林知韫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甩开。
      那个瞬间她看清女人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极了暴雨前沉闷的天空,可她终究还是错过了她瞳孔里转瞬即逝的惊慌。
      “念念,你别这样……”林知韫似乎终于撕破伪装,红着眼问,“那你呢,又为什么……回晋州?”
      是啊,问得真好,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真可笑啊,我使出了浑身解数,藏着一个时刻都在败露的秘密。
      这世上的爱,不可交换爱,同情也不可赋予。
      林知韫,你放心,我会好好缝合起我的绝望。
      我讨厌仰望你,我讨厌我们之间的不平等。
      我讨厌你永远冠冕堂皇、永远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讨厌你一丝不苟的头发,它应该为我蓬乱,应该被我捻在指间。
      我缄默不语,是我保有自尊的方式,更何况,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以输给你呢。
      林知韫,我要和你棋逢对手。
      陶念看着她额角暴起的青筋,冷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苦涩液体滑过喉管时,泪水也随之滑落下来。
      “对不起……”林知韫所有的未竟之言化成了一声叹息。
      看到陶念湿漉漉的眼睛,林知韫就狠不下心了。
      她舍不得。
      她情不自禁地,想哄一哄,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陶念不这么伤心。
      林知韫仿佛有点不知所措,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句“对不起”。
      “什么?”陶念抿着唇,心都漏跳了一拍。
      林知韫做了这么多年老师,从来就没有过给学生道歉的时候——生活里也没有。
      那么骄傲的人,如今在向自己的无理取闹低头吗?
      陶念的心,又开始摇摇欲坠。
      林知韫刚刚没办法回应她的问题,就如同陶念也无法回答她自己为什么回晋州。
      是因为喜欢我吗?
      可林知韫知道,那只是对一个老师、对一个长者的仰慕罢了,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这份仰慕,达成自己的私欲?
      这太无耻了。
      她做不到。
      “念念,”林知韫的声音带着异常的颤抖,似是恳求,“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林知韫,你不要用鼻音对着我温柔地讲话,不要用无奈和宠溺的神色看着我。
      本来就不该心存侥幸的,怎么还心怀期待地回来呢。她不喜欢女生,更不会喜欢自己的学生,这么显而易见,你看不到吗。
      我宁可你把我当陌生人,也不要再这样折磨我。
      林知韫,求求你,放我过吧。
      早该识破这虚妄的蛛网,你却像被月光蛊惑的飞蛾,执着地追逐着镜中的幻影。她说的每句话都裹着糖衣,甜得让你忘了口腔里正在溃烂的伤口。
      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最后捧在手心的,不过是你随手抛下的玻璃残渣。
      一旁的陆瑾年倚着靠背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们,打开自己的购票页面给林知韫看了一眼,“我22:36的车,现在已经21:46了,我要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等等。”林知韫回过神,“陆副处长,晚上不好打车,我先送你去车站,再送她回家。”
      陆瑾年点点头,目光落在林知韫扶陶念上车的身影上。
      “你们是研究生同学?”林知韫拉开了车门。
      “算是吧。”陆瑾年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我是她同门师姐,不过我没读研——直博毕业直接考的选调生。”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升到副处。”林知韫笑了笑,“听说是走的人才引进?”
      “家里想让我继承家业,但我不想。”陆瑾年抬眼看她,“所以考了选调生。”
      “陆副处长这凡尔赛得有点刻意。”林知韫调试后视镜,瞥了眼后视镜里抱着包、已经躺下的陶念,眼眶通红,睫毛被泪水粘成几簇。
      “陶念本科是在河州读的,我还没去过河州,但是河州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还是不错的,她自己也很拼。”陆瑾年感慨。
      林知韫抿了抿嘴,指甲无意识抠着方向盘缝线:“她……本科期间挺不容易的。”
      “嗯?”陆瑾年从后视镜抬眼,瞥见她攥紧的拳头。
      “算了。”林知韫扯了扯嘴角,忽然听见广播报站声:“陆副处长,到站了。”
      陆瑾年解开安全带,指节在皮质座椅上叩了叩:“谢谢林老师,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麻烦陆处长把陶念的地址发给我。”林知韫苦笑。
      【韵香华庭K栋3单元402。】
      【密码我不知道,你用她指纹解锁吧。】
      陶念踉跄着弓腰冲向绿化带,她蹲在地上呕吐,脖颈暴起青筋,暗黄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枯叶堆里。
      林知韫单手撑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摸索车窗储物格。抽出的纸巾刚触到女孩发颤的指尖,就被突然攥住手腕:“别碰我!”
      陶念突然发力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沾着污渍的外套被夜风吹起,“我没事……你能不能别管我……”她转身要跑,左脚却绊在凸起的井盖上。
      林知韫快步赶上去挡住了她,右手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转过身去,她发现陶念已经泪流满面。
      林知韫慌了,立刻松开了手。她不敢看陶念哭肿的双眼,连忙把身上外套扯了下来,披在她身上,不知所措地站在她的身后。
      陶念的肩膀剧烈抖动着,起伏的胸腔挤压着滞涩的呼吸。深栗色长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像团被揉皱的纸。
      她觉得自己好没有出息,她不喜欢这样,她很想像刚回航城当评委的时候,自己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尤其是当着刘桐和徐欣欣当着林知韫的面撕开了她的伤疤的时候,林知韫以牙还牙质问她的时候,好像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失去了控制,委屈得不像话。
      她不想让林知韫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一点也不。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砸在皱巴巴的纸巾上。
      “念念,我们回去,好不好?”月光下,眼眶红红的林知韫终于落了泪。
      “念念,你别哭了……”林知韫伸手摸着陶念的头,倔强的女孩别过了脸去。
      林知韫的手在陶念肩头停顿两秒,突然攥成拳头又松开。指节抵住对方腕骨时用了三分力,拽着陶念的手腕,拉着她往刚才停车的地方走去。
      陶念用尽全力死死地抵抗着,“你放手!”她的呜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嘶!”陶念低头,在林知韫死死抓住她手腕上猛地咬了一口。林知韫吃痛,但是依旧没有松手,强硬地将她拉上了车,然后沉着脸,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1]《FLY ME TO THE MOON》是Felicia Sanders演唱的一首歌曲,由巴特.霍华德填词谱曲。
      [2]《她往月亮走》是由姚若龙作词,Celtic Traditional Song作曲,万芳演唱的歌曲,收录于2010年6月25日发行的专辑《我们不要伤心了》中。2011年6月18日,姚若龙凭借该曲提名第22届台湾金曲奖“最佳作词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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