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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养病 ...

  •   第二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陶念正小口啜着外卖送来的小米粥,突然听见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陶子!”李仕超的大嗓门率先打破了病房的宁静,他怀里还抱着一摞笔记,“我们代表全班来看望伤员了!”

      陶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输液针头因为突然直起身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还用问,”苏悦宁把李仕超手里的笔记放在床头,“当然是去问了林老师。”她模仿着林知韫扶眼镜的动作,“她说这两天要处理班级事务,有人来看看你也好。”

      “真的吗?”陶念问。

      “当然是真的,”张倩紧随其后,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林老师说你现在胃不行,我们特意去问了医生什么能带。”她晃了晃袋子,里面是六瓶电解质水。

      阳光在李仕超的镜片上跳跃:“最绝的是,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林老师给我们开了假条。”他掏出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说看到你打完针再回去就行。

      陶念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假条上熟悉的字迹——那是林知韫特有的行书,落款处还沾着一点红墨水,像是批改作业时匆忙写下的。

      “本来想给你带奶茶的,”张倩撇撇嘴,把电解质水放在床头柜上,正好压在那本政治笔记上,“林老师说你现在连果粒橙都不能喝,只能喝这个。”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给你带了包桃子味的糖……”

      三人的笑声在病房里回荡,陶念望着窗外的梧桐树,突然觉得胃里暖暖的。

      “这两天……班里还好吗?”其实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那天林知韫接到电话时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还有匆匆离去时被门夹住的衣角,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两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象林知韫站在走廊里被主任训斥的样子——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但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发闷。

      李仕超推了推眼镜,突然来了精神:“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可精彩了!王磊他们几个在五楼男厕抽烟,结果把扔烟头把下水道堵了。”他夸张地比划着,“校长办公室就在隔壁,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好家伙,厕所里烟雾缭绕的,跟仙境似的!”

      张倩接过话茬,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张平当场就炸了。大晚上把林老师叫回去,在走廊里训了半个多小时。”她模仿着张平背手的姿势,“说什么‘班主任监管不力’、‘班级纪律涣散’,整层楼都听得见。”

      陶念的指尖突然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要是那天自己没有生病,林知韫没有送她来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个念头像根刺,狠狠扎进心里。

      “今天更过分,”苏悦宁撇撇嘴,“那几个家长来学校签处分单,结果在会议室拍桌子,说什么‘男孩子抽个烟怎么了’、‘学校小题大做’。”她一边说,一边很气愤,“然后还说林老师成天劝学生退学,污蔑咱们老师……最后闹到副校长那儿,才勉强给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最气人的是,”李仕超突然愤愤地捶了下床沿,“学校取消了咱们班这个月的流动红旗评选资格,还扣了林老师半个月班主任津贴。”他压低声音,“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徐老师说,林老师本来年底评‘优秀班主任’十拿九稳的……”

      “凭什么啊!”陶念猛地坐直身子,输液管因为突然的动作剧烈摇晃。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明明是那几个混蛋的错……”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张倩和苏悦宁交换了个眼神,李仕超则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陶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别过脸去。

      等他们走后,陶念盯着床头的电解质水出神。突然想起林知韫临走前掖被角时,那双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手指上还沾着红墨水,无名指关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替她掖被角时小指会无意识地微微翘起。

      就是这双手,加班批改过全班五十三本周记;就是这双手,接过多少深夜的电话,在家长会上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据理力争;可这双手的主人,此刻正被钉在“失职”的耻辱柱上。

      夜色已深,病房的灯光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准备拔针时,林知韫恰好推门而入,身影带着罕见的疲惫。

      “麻烦轻一点。”林知韫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喘息,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护士熟练地撕开胶布,笑着打趣:“这么大姑娘了,拔针还怕疼啊?”

      “不大,还是小孩呢。”林知韫笑了笑,自然地接过陶念的手,拇指轻轻按在即将拔针的位置。她的指尖微凉,却在触到陶念皮肤的瞬间传递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针头抽离的刹那,陶念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林知韫立刻用手压住了护士贴在她针眼上的创可贴,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两天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做噩梦的孩子。

      陶念怔怔地望着她——林知韫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再没有往日那串檀木佛珠的踪影。

      陶念突然注意到林知韫的衣领处别着一枚崭新的校徽——那是班主任才有的金色款式,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想起李仕超说的“优秀班主任”,喉咙突然发紧。

      明明自己刚经历了一天的责难,明明连最珍视的荣誉也被取消,这个人却还是收起所有的疲惫和难过,第一时间赶来这里,只因为她怕疼,想确认她的针眼有没有出血。

      陶念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突然希望这夜的月光能再温柔些,至少照一照这个总是把温柔留给别人的人。

      “我好多了,老师。”陶念轻声回答,目光落在林知韫空荡荡的手腕上,“你呢?还好吗?”

      林知韫正在整理输液管的动作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个略显疲惫的弧度:“我啊……”她伸手将陶念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指尖的温度好像比平时更凉,“你只要专心学习就好。”

      “这话说的……”陶念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鼻音,“跟我妈一模一样。”

      片刻的沉默后,林知韫松了手,把刚带来的一个袋子端了过来:“那要不要听‘妈妈’的话,把这个核桃露趁热喝完?”

      “好。”她点点头,接过杯子时故意让指尖擦过林知韫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确信,眼前这个人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会疲惫会难过的普通人。

      林知韫看着她小口喝的样子,不自觉地松了松衬衫领口。

      月光下,陶念又瞥见她锁骨下方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痣——那大概是神明在人间留下印记吧,她想。

      ***
      十二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窗玻璃上敲出细密的声响。陶念出院后的第三天,母亲李瑞荣风尘仆仆地背着包从沿海的江宁省赶回。

      虽然李仕超每天都准时送来课堂笔记,但陶念还是担心落下太多课程。她伏在书桌前温习功课,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日渐凋零,才惊觉这一年已近尾声。

      李瑞荣这半个月变着花样给女儿补身体。厨房里终日飘着药膳的香气,当归炖鸡、山药排骨、红枣银耳羹……陶念原本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甚至被张倩打趣说“圆润了些”。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见母亲在阳台上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里满是焦灼。

      临行前夜,李瑞荣将洗净的衣物一件件叠进行李箱。陶念靠在门框上,看着母亲熟练的动作,突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离别都像一场精心排练的默剧——她从不哭闹,母亲也从不许诺归期。

      “念念,”李瑞荣突然开口,“我想请你们林老师吃个饭,谢谢她照顾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链,“就是不知道……”

      “她不会来的。”陶念轻声打断,想起前天交作业时,林知韫办公桌上的处分材料,和手腕上消失的佛珠。

      当晚,李瑞荣在窗前,跟林知韫打了很久的电话。

      第二天,李瑞荣最终独自踏上了返程的列车。站台上,陶念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

      她想起林知韫说过的话:“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现在才明白,原来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要奔赴。

      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陶念转身走向学校的方向,书包里装着特意多带的一份早餐——食堂新出的红枣豆浆,听说对胃好。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知韫在教室门口叫住了陶念。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她疲惫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陶念,”林知韫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有件事要跟你说。”她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为难,“今天我的话费被充值了一千元……我想,应该是你母亲做的。”

      陶念愣在原地,书包带从肩头滑落也浑然不觉。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投下斑驳的阴影。

      “之前你住院的医药费是355元,”林知韫翻开记账本,“我用班费垫付的。”她的指尖在数字上轻轻点了点,“现在我把这笔钱重新填回班费账户。”

      随后,她从手机箱里拿出陶念的手机,“开机,打开微信。”

      手机震动了一下,陶念低头看到屏幕上跳出的转账通知:645元。那个数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老师,我妈她……对不起……”陶念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想起母亲临走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和行李箱里那件舍不得买给自己的新大衣。

      林知韫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夕阳在她空荡荡的手腕上投下一道浅痕——那里本该有一串檀木佛珠。“我理解你母亲的心意,”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有些界限,老师不能逾越。”

      最后一缕阳光从走廊尽头消失,林知韫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陶念看着那个被退回的数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皎皎者易污”——原来这世上最干净的灵魂,连月光都要小心翼翼地去触碰。

      ***
      此后,林知韫除了学习,总会时不时关心陶念的饮食。

      办公桌抽屉里就总备着些养胃的小食。她不是那种会刻意嘘寒问暖的性格,但每次批改作业到深夜时,总会在保温杯旁多放一包猴头菇粉;备课间隙煮粥,也会下意识多盛一小碗晾着。

      那天早自习,陶念踩着铃声冲进教室时,脸色明显比平时苍白。林知韫站在讲台边整理教案,余光瞥见她捂着胃部慢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抵着上腹。下课铃一响,林知韫就拦住了正要往外走的陶念。

      “给。”她从呢子大衣口袋里摸出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和一杯猴头菇粉,“上次买的还没过期。”见陶念愣着没接,又补了句,“胃黏膜修复期最怕空腹,就当帮我解决库存。”

      包装袋在晨光里窸窣作响,陶念低头拆饼干时,林知韫注意到她指甲剪得很短,指关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学生食堂的油烟味总在上午第四节课就飘进走廊。林知韫其实很少去,但最近总“恰好”在陶念排队时出现在相邻窗口。

      “林老师!”总有三五个活泼的女生围过来,“您也吃食堂呀?”

      “偶尔换换口味。”她笑着把餐盘放在邻桌,目光却越过叽叽喳喳的学生,落在陶念的托盘上——看着陶念没打多数菜的盘子,假装如无其事地说:“胃刚好,就挑窗口里蒸煮类的、清淡不油的看着顺眼的试试。”

      冬天的风裹着细雪滚过操场时,林知韫在跑道边“偶遇”了饭后散步的陶念。

      “今天食堂的冬瓜肉片蒸蛋怎么样?”她望着远处打球的学生,语气很随意,“我看你剩了大半。”

      “不太好吃……”陶念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我打算间操的时候蒸点红薯,你帮我去一楼打点水行吗?”林知韫嘴角微微扬起。

      “好的。”陶念知道,今天又有好吃的红薯可以吃了。

      她想起上周在林知韫办公室里吃到的那个红薯,表皮微微裂开,露出金黄色的内里,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林知韫还特意准备了小勺子,说这样挖着吃不会弄脏手。

      反复几次,林知韫发现陶念对食物挺挑剔:对奶制品兴趣缺缺,但会吃水果,尤其是香蕉、草莓;对带馅的面包和包子只吃皮不吃馅;面对颜色深的蔬菜如青菜梗、茄子皮等会犹豫甚至悄悄拨开;山药、南瓜还行,软软的可以吃;绝对不吃生姜丝,一点味都闻不得;鱼可以,但不能是炸的;青菜要炒得特别烂……

      这天早上,林知韫看着陶念又一次把包子馅悄悄留在方便袋里,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孩子挑食的样子,倒是比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生动多了。

      她想起上周蒸的红薯,陶念明明眼睛都亮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小口小口吃,像只谨慎的猫在试探新食物。还有那次误打误撞发现她讨厌姜丝——食堂的炒青菜里混了几根,陶念的眉头立刻皱得能夹死蚊子,筷子悬在空中半天,最后只夹了旁边的白米饭。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个连茄子皮都要挑剔的难伺候的主儿,偏偏每次给她准备吃的,都乖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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