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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选 ...

  •   我坐在会诊诊室里,脑袋嗡嗡直响,耳边医生用英语的低声交谈让我昏昏欲睡。
      从坐在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除了最初的配合检查,后面就只剩下程祁手里捏着我在京的病历资料本,站在那里听医生说接下来的治疗疗程。

      耳鼻喉外科、嗓音言语治疗室、疼痛管理科,连心理专家都来了,一堆白大褂围在一起指着墙面上的片子低语。

      这阵仗,不知道的我患上了什么国际性的疑难杂症,命不久矣的既视感。

      程祁转头,把拿了一路的保温杯打开盖子给我,看着我一点点入口:“笑什么?”

      保温杯里永远都是温热的水,不会有一分的烫,也不会过凉,我抬头看他,笑得眯起眼睛。

      “先说好,我不做手术。”

      程祁站在我身旁,按压了下我的肩膀:“再说。”

      又半个小时后,医生们终于讨论出了个方案。我仔细听着,大概需要四个阶段的治疗方案,恢复的快的话半年就会见效,不过也存在后期康复和维持期需要更久时间的问题。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用英语说道。

      几个医生面上透露出为难,其中一个年轻的医生似乎不满我的不配合,说:“前两周的急性期是绝对的声休期,配合用药的同时,禁止任何的形式的发声,清嗓子也不行。”

      两周才是第一阶段的治疗时间吗……程祁接着问:“前两个治疗期需要多久?”

      “恢复早期的话一般四到六周……”

      程祁思忖两秒,应道:“好。”

      我皱眉看他,后者给我留了一个和医生商量后续治疗中的细节问题的背影。

      离开医院后我忍不住呛声:“我最多在这待两周!”

      “起码熬过前期的治疗。”程祁叫了车:“后期康复可以回国,把这里的治疗方案和国内的资源对接……”

      “好啊!”我系好安全带,没好气道:“那你陪我在这儿住。”

      程祁深吸一口气:“阿弋,我国内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等你出院那天我来接你好吗?”

      “你国内有工作,我国内就没有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答应的?”

      我知道程祁留不下来,我也不希望他能留下来,等他走了刚好可以去见宋朝晖。他手底下的项目刚批了经费,等不了人,这是我找宋朝晖的最好时机。

      见他为难,我心里生出一丝畅快。我就看你拿什么理由搪塞我。

      “好。”车子从停车库驶入大道:“我陪你。”

      ?

      “……”

      不是吧?

      “你……”我立刻假装善解人意道:“不用了,我不想让你陪了。”

      “我陪你,但你在这待四周。配合医生做治疗,按时吃药和睡觉。”

      ……我决不允许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用……”

      程祁额角跳出一根血管,转向灯滴滴答答的响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没有时间,下个月要去巴黎。”

      程祁摁了摁额角:“你是说,你要一个人在这里只治疗两周的时间?”

      “是啊。”

      “为了躲我躲到巴黎,景漪身边除了你没人能用了是吗?”

      我转过脸,不想直面这个问题:“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程祁深深的闭上眼:“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陪你在这安安稳稳的渡过前期四周的治疗,二,我陪你两周,康复之前你不许回国。”

      那我岂不是要在这待上个一年半载?

      “我不选。”

      “你不选。”程祁抢过话,音量不升反降,逐字逐句的问:“因为我在这里妨碍你见宋朝晖了,是吗?”

      我心下大骇,脸上的血色登时褪了个干净,猛地扭头看他。

      程祁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罗弋,你在想什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如果你不让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我或许还能依你,可现在……”

      他摇摇头,表情冰冷,似是极度厌烦我的讨价还价。

      “选。”

      “你说过不会再监听我的电话的!”我恼怒的瞪他。

      程祁放开我,颊侧绷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这就是你陪我来的目的,来阻止我见宋朝晖?”我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程祁神色未变,指骨发出脆响。

      到酒店后,我直接收拾行李,程祁坐在沙发上冷眼看我,在我提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时,猛地起身一把薅过我的胳膊,将我连人带箱拽了回去。

      “我想让你好好治疗嗓子,有错吗?”程祁低下眼睛看我:“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他竟然问我在气什么,他还有脸问。

      我伸手推他,红着眼睛吼:“你像栓一条狗那样把我栓到你身边,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孙旭的绊脚石?只要沾惹上那个人的事情,你永远都要挡在他面前,让你处处都跟我作对,处处都跟我过不去!”

      程祁反手攥住我的手臂,“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你的报复对象,你的敌人?找借口躲我,避着我,恨不得我立马消失在你面前对吧?你这么厌恶我,那我程祁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

      “你他妈的是个疯子——!”我嘶声厉喝的挣脱他。

      长久的压抑让我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没有任何预兆的爆发,情绪骤然的崩盘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不想受制于人的灭顶情绪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挣脱,强大的惯性让我推脱间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喘着粗气,全身发热,手心撑在地面上,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在手臂上,彰显着我的狼狈。

      程祁高大的身影笼罩我的头顶。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攥过我的衣领——

      “你!”

      衣领上提,嗓子瞬间勒紧!

      我下意识去抓他的小臂,他速度太快,拽我像拽一块破败残缺的布,被他一路拖到了卧室丢在地面上,然后大步出去,反手从外面把门锁上,钥匙转动的声响让我恐惧,我从地面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扑倒门上:“程祁!你敢锁我?!”

      一分钟后,我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

      我狠狠的拍了两下门,气得浑身哆嗦,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喉咙里传来难以压制的铁锈味,转身拎起化妆台前面的圆桌,朝着卧室房门用力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

      门框发出巨大的声响,直到我气喘着力竭的滑在地上。

      圆凳歪进去个难看的角,几条腿就剩下一条,还身残志坚的没有断,我歪斜在地面上,房门除了中间砸下的位置凹进去一大块,门却纹丝不动。

      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想要大哭。

      他竟然敢这么对我,好!好……

      脑仁突突的跳着,手机也被丢在了客厅没有拿进来,有那么一瞬间,指尖□□里都暴戾的发痒,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就这样被关了四个小时,直到窗外的天色沉掉,白日的光亮消散在车水马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这声响在沉寂了四五个小时后的空间里显得异常诡异,我的心脏快速跳动。

      门缝处泄漏的光源近乎被全部遮挡,只有垂手边缘透进来些许光。他的身影逆光投在卧室内的木地板上,庞大扭曲的阴影带着势不可挡的寒意。

      程祁一脚踩上入口处崩裂的木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吱呀声,“啪嗒”,主灯照亮了整间屋子的狼藉——碎裂的镜面,残缺不全的凳子,柜子上碎了两个洞口,露出里面的歪斜的衣架……除了一张床,被砸得不像样。

      程祁的额头上跳出两根青筋,脸色咬肌硬梆梆的贴在颊侧。

      窗外视线暗沉,我抱臂坐在床上,被骤然的亮光刺的眼睛疼,睁开眼看到程祁双手握拳的站在门口,肩膀宽厚的能占满整个门的宽度。

      我突然生出一种跑不掉的悲哀。

      不是今天走不掉,是日后都走不掉、逃不脱。

      “出来、吃饭。”

      我看着程祁那张清白交加的脸,他手底下还抱着牛皮纸袋,望着我的眼神是蓄势待发的阴沉。

      我没动。

      程祁反手甩上门,“把饭吃了,药吃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我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程祁先走后,我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下来,五个小时过去,我已经从最初的暴怒逐渐冷静下来,地面狼藉让我心生乏力。

      吃饭的时候空气中一点声响都没有,明明我是想要两个人好聚好散的,明明我才是希望彼此间留有一件的那个人,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说不出的心酸侵蚀着我的大脑。

      难道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吗,只这一次就让我筋疲力尽,那日后呢。一想到可能要与他结婚,想到婚后的这般生活,我的头就开始跳着疼。

      沉默吃饭的同时,我开始逐渐意识到,不仅是我与程祁回不到过去了,或许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捱。

      如果这次没有让他让步的话,是不是我的每次歇斯底里都像个笑话。

      可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妥协了?

      “明天给你一天的时间,晚上七点前回来,后天上午去医院做雾化。”他话音一顿,把手边炒的软烂的蔬菜往我这边推了推。

      “把烟戒了。”

      我把粥往前一推,转身就走。

      “站住。”他直起身子,看也不看我:“把粥吃完。”

      我回头盯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疼。”

      从医院出来后,我就没停过说话,又扯着嗓子喊了一遭,这会疼痛变本加厉,灼烧感较之前更加强烈了。

      说完我“砰”得关上了房门。

      翌日早上醒来,听到门口隐喻有交谈的动静,起身时才发现我在客卧,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循着声音下床。

      昨晚主卧的狼藉已经整理成包裹,里面的木屑碎片都码的整整齐齐,我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程祁背对着我与酒店商务人员说着什么,大概是一些后期的维修费用之类的。

      待到酒店工作人员走后,程祁才关上门,回头时刚好撞进我的眼睛里。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我们都缓和了不少。

      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我都觉得浑身疲累,从小到大,我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声嘶力竭的时候,即便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这样失控。

      程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绕过我走到沙发上抱起一床被子放回主卧。

      难道他昨天把我抱到客卧去睡,自己却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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