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观桐令

4、chapter 4

　　冬季的风丝丝缕缕浸入骨缝里，让人止不住发抖。

　　高三三班。

　　幸宜苇低着头试图攻破试卷上的题目，下课铃便响了。她放下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徐依依在旁边偷偷玩着手机，突然眼前一亮，连忙激动地抓住幸宜苇的手臂：“宜苇，快看这条帖子！”

　　幸宜苇看向手机屏幕。

　　【重磅消息：高三九班的栾复今天下午放学后于篮球场和高三一班的陈义非一较高下！！！！！】

　　下面的帖子全是女生的评论。

　　今天依旧美丽：栾同学是要为自己正名吗？
　　小陈不沉：期待！下午一定会去加油的！
　　曾不是曾：不懂就问，陈义非是哪位？
　　薇薇：楼上，陈义非是高三体育生扛把子。
　　希望我的希望有希望：有姐妹和我一起去的吗？
　　哎呀：楼上，我我我！
　　一鸣惊人：我也去！

　　幸宜苇还想自己翻下面的评论，可被徐依依打断。
　　“宜苇，我们放学后也去看看吧。”徐依依眨巴着眼睛，看向幸宜苇。
　　幸宜苇放下心里的担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点头：“好啊。”

　　下午五点半，俞和一中篮球场。

　　“进了，进了！栾复这也太牛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栾复你是我的神！”
　　“太他妈厉害了！”
　　场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呐喊，无一不是为栾复喝彩。

　　此刻场上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比分平。栾复的一记三分球无疑为他争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幸宜苇和徐依依到篮球场时，比赛正好暂停，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徐依依挤进人群，站在了最佳观赛位置，幸宜苇和她一起看向休息区的人。

　　栾复单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许是热的原因，袖子被挽在小臂的位置，幸宜苇清晰地看见，他青色的血管纵列在蓄满爆发力的手臂和手背上。
　　似乎是旁边的人喊他，栾复微侧头，从对方手中接过矿泉水。他轻松拧开，仰头灌了一大口水，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也随之滚动。
　　画面过于不可言说，在场的女生激动地叫喊，更有甚者，明晃晃掏出手机，怼着栾复的喉结一顿狂拍。

　　幸宜苇的心脏也疯狂乱跳，她甚至觉得场上的声音都无法掩盖她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徐依依错过了这一幕，她一心关心场上的进度，加上社牛的性格，随便抓着旁边一个女生的手臂就问她比赛现在到什么阶段。

　　“可惜你们没看到，栾复刚才那叫一个帅。在最后十秒投了个三分球，立马拉开和陈义非的分数，这把稳了！”

　　徐依依早已听说栾复此人的过人之处，故作了然：“嗯，不愧是栾神，学习、运动一样不落。”话虽是这样说，可脸上却露出傻笑。

　　幸宜苇取笑她：“依依，擦擦嘴角的口水。”
　　徐依依下意识摸向嘴角，反应过来脸上炸出一团红晕，伸出手想挠她的痒痒：“宜苇，你竟然骗我！可恶啊！”

　　幸宜苇敏捷地挡住她的爪子，两人嬉戏成一团。

　　这一幕被场上的人看见，他嘴角微勾，眉梢展露出细碎的笑意。

　　十分钟到，栾复和陈义非回到赛场。

　　这局是第三场，直接决定个人的输赢。上两场栾复输一赢一，这局他肯定要拿下的。
　　为了自己，也为了让某个人开心。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栾复微弓着腰，篮球在他手里交换，速度旋出残影。他看准时机，抢先投了个三分球，赢得头彩。

　　幸宜苇小声地低呼，反观徐依依的大声尖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场上的栾复像是听见了，忽然侧头往这边的方向看。

　　幸宜苇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耳边的呐喊全部消失不见。她只看见栾复额角不经意滚落的汗珠，滑落在他的鬓角，留下濡湿的痕迹。

　　明明视线没有相对，幸宜苇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这种失控的感觉，有点难熬。

　　好在栾复很快就转回了视线，继续专心比赛。

　　两人的1V1比赛规则是相互商量的。三局两胜制，每局五分钟，任意一方先赢球三十分则获胜。

　　场上现在的比分是20:23，栾复暂时领先。距离结束还有两分半时间。陈义非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这对栾复来说是个好机会。
　　栾复几个假动作下来，已经赢了两个两分球，再投一个三分球即可。

　　可他却不急了，明明有好几次可以百分百投进去，可就是刻意不投篮。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在耍帅。

　　这边，幸宜苇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家，一起给弟弟过生日。

　　“依依，我妈妈催我回家了，你和我一起回吗？”
　　“你先回吧，等比赛结束了我再回。”
　　幸宜苇点头：“那你早点回家呀。”
　　“嗯，宜苇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幸宜苇走出篮球场不久，便听见热烈的欢呼：“赢了！栾复赢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朝着篮球场的方向，小声的说：“恭喜。”

　　幸宜苇回到家一打开门，看到的便是一家人严肃地坐在客厅，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她心底咯噔一下，脚步有些犹豫。

　　“抱歉，爸爸妈妈小凡。今天作业有点多，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对不起。”
　　家里很安静，她的声音有些突兀。

　　过了半晌，幸凡才幽怨地开口：“姐姐，我看是你忘了我的生日吧。”
　　“没有，小凡，我一直记得你的生日，我还给你买了礼物。”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幸凡这才露出满意的笑，直接伸手道：“那给我吧。”

　　幸宜苇走到他的身边，递给他。而后又想起什么，看向幸启夫妻两人：“爸爸妈妈，我没有乱花钱，这是用自己的生活费省下来买的礼物。”

　　幸启没有说话，只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幸凡暴力地把礼盒拆开，将礼物打开，忽然激动地喊了起来：“哇，是钢铁侠MK85!这可价值五百耶，姐姐我好喜欢这个礼物！”

　　幸宜苇笑着应下：“小凡喜欢就好。”
　　她没有说的是，这是她半年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买的手办。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她这些，他们只关心自己有没有给弟弟准备礼物。

　　林蔚打破这份沉静：“下次记得早点回家，不要让一大家子人等你一个，这次是弟弟不跟你计较。”

　　幸宜苇掩去心中的低落，笑着点头应下：“好的妈妈，没有下次了。”

　　一家人从廷禹餐厅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夜晚刺骨的风从领口灌进身体，冷的人止不住发颤。

　　幸凡玩的不亦乐乎，但幸宜苇却兴致缺缺，她还有好多作业没有写，明天老师上课要检查的。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幸凡疯了一晚上早已累的睡着了，幸启夫妻也进房间休息。

　　只有幸宜苇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在抓紧时间写作业。

　　耗时最久的是数学，一张卷子她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等她写完全部作业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她只能睡三个半小时。

　　六点二十分，幸宜苇一到教室就趴在桌上补觉。

　　徐依依有些惊讶，往常她可是活力满满的。

　　“宜苇，你昨天干嘛去了？”
　　“熬夜补作业，昨天晚上给我弟过生日去了，两点半才睡...”幸宜苇已经困的说话逻辑不清了。

　　“啊，这么晚啊。”徐依依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想问些什么，但看她实在太困就没有开口。

　　睡了二十分钟，幸宜苇才缓过来。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徐依依便开口了：“宜苇，昨天栾复赢了。”
　　“嗯，我知道，昨天我听见你们的欢呼声了。”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徐依依的声音莫名有些克制的激动。
　　“什么事？”
　　“嗯...就是，昨天栾复突然给了我一杯奶茶。”

　　幸宜苇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如果徐依依细心些就会发现她苍白的脸色。

　　“我也觉得好突然，明明我跟他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徐依依傻笑着，脸色有些发红，“你都不知道，当时我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

　　徐依依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脑袋似乎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只充斥着刺耳的声音，快要把她逼疯。

　　她腾地站起身，把身旁的徐依依吓了一大跳。

　　“宜苇，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去一趟洗手间。”幸宜苇脸色惨白，手紧紧攥成拳，跑出了教室。

　　往后几天，徐依依明显发现幸宜苇不在学习状态。上课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发呆，连老师都提醒了她几次。

　　“宜苇，你最近怎么了？”徐依依几番犹豫，还是开了口，“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幸宜苇写字的手停顿了下，笑的很勉强：“没有，就是心情不太好。”

　　“正好明天周末了，要不我们去逛一逛吧。”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