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与铃铛》如故rugu

13、院子里的枝桠

　　清晨六点多钟的光景，天色半亮不亮。

　　林稚雅起床打开窗，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雾蒙蒙、湿漉漉的，空气中饱含着水汽。

　　天气渐渐转凉了，她只穿着单薄的长袖睡裙，感受到早晨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床上传来有节奏的酣睡声，林稚雅转过头，看见林喵喵舒服地窝在床上沉沉地熟睡，忍不住暗骂一句——“死狗。”

　　那床本来就小，林喵喵还要硬挤上来抢占她的地盘，搞得她睡也睡不好，醒也醒不了。

　　她没睡好，它也别想睡了。

　　林稚雅换好衬衫，又套上一件毛衣，然后一掌拍到狗屁股上。“别睡了林喵喵，走，咱出去逛逛。”

　　林喵喵鼾声震天，林喵喵猛然惊醒，林喵喵继续沉睡，林喵喵沉睡中被迫起身，林喵喵不为所动且再次倒下。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这臭着狗脸的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自己蔫蔫地戴上狗绳，还不忘回以林稚雅一个白眼。

　　林稚雅最近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所以她在菜市场久违地买了只烤鸭，一手牵着狗，一手拎着烤鸭，兴匆匆地哼着歌，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晨跑归来的许昱。

　　偌大的女贞树下，林稚雅笑眯眯地向许昱挥了挥手，下一秒就感觉牵着的狗绳猛然发力，差点把她拽倒。

　　“林喵喵，又是你。”林稚雅恶狠狠地冲着那死狗臭脸，转头又柔情似水地看向许昱。

　　林稚雅真的是川渝地区待久了，连变脸这门技术都耳濡目染上了。

　　“早上好啊，林稚雅。”许昱同样以温和的笑意回应，“昨晚，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好的很。”林稚雅客气地点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许昱每天喷得香水味道可真浓啊，他们这些在国外待过的留学生，都这么爱喷香水的吗？

　　默默在心底小小地抱怨几句，林稚雅由衷地说道：“多亏了你的建议，才能抓住人，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算放下了。”

　　“昨晚，其实我也有在你身边···”许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哦对对对。”林稚雅恍然地一拍脑袋，“是我的错，我忘记告诉你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是警察同志又给我打电话找我了解情况、询问细节了，我就把我最近的事都告诉他们了。然后他们说晚上也赶过去，看看能不能帮我抓到人。

　　“当时我摊位上人太多，我忙着忙着，就忘记告诉你了。对不起啊。”

　　“没事，人抓到就行。听说那个跟踪狂，是你前男友？”

　　看着许昱略显遗憾地看着自己，林稚雅相当淡然地摆摆手，“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没事，都过去了。”

　　她一向心大，是不会为这些事伤春悲秋的。

　　“为了感谢你，要不我请你吃烤鸭？”林稚雅眼睛亮亮地看向许昱，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晃了晃她手里的烤鸭。

　　“烤鸭就不必了，最近减脂呢。”许昱腼腆笑了笑，深沉地思考了几秒，然后道：“林稚雅，你要是想感谢我的话，能不能送我一副你的画？”

　　“当然了，当然了。”林稚雅笑嘻嘻，“我的画要是能得你许大师的青眼，也是它的荣幸。”

　　许昱在林稚雅的家里，站在她的一排画前反复审视，拳头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转头看了眼林稚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林稚雅正蹲在他的身后，手脚并用地、笨拙地将胶带费劲地缠住林喵喵的狗嘴。她的手里粘满了狗的口水，怀中的狗头发出来哼哼唧唧的呜咽。

　　两只前爪和两只后腿也已经用胶带缠紧实了，场面实在是滑稽。

　　看着许昱一双向铜铃般得大眼珠子，林稚雅憨憨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家的狗，它的领地意识有些重。你一进我家，它就忍不住想咬你。我这也是···”

　　林稚雅手脚并用，用尽所有力气，按住躺在地下像条虫扭曲摇晃的黑白狗，右手将胶带一扯，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人狗大战经过一番激烈的决斗，双方都老实了。

　　林喵喵心如死灰，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绝望。

　　林稚雅大喘了几口气，才起身走向许昱，“怎么样，看上那一副了？”

　　“不会都没看中吧？”

　　满是希翼的语气让许昱不由得宛然一笑，“怎么会？恰恰相反，因为画得都不错，每幅画都各有特点，反而不知道怎么选了。”

　　“嗯。”

　　林稚雅也开始学着许昱的模样，用拳头抵着下巴，满是深沉。只不过人看画，她看人。

　　就像许昱在细细打量她的画一般，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许昱。

　　非常挺拔的身姿，立体的侧脸，微卷的发，整个人给人一种坚毅又绅士的感觉，很像西方的古典雕塑，具有美感。

　　“许昱。”漫长的沉默中，林稚雅忽地开口。

　　“啊？”

　　“要不然，我给你画幅肖像画吧，这个最有意义了。”

　　“好啊。”

　　许昱就静静地端坐在窗前，任由林稚雅在画布前细细打量，认真描摹。

　　只不过偶尔看见林稚雅身后，那条阴暗爬行，四处蠕动，嘴里呜呜咽咽，还时不时对他翻白眼的狗会忍不住失笑。

　　正午的阳光照进明净的房间里，地板上留下几处窗外树梢的影子，端坐的男人和认真的女人，此情此景未尝构不成一副优美的画作，除了那条——煞风景的狗。

　　肖像画历经三个小时完工，许昱不由得轻轻抚摸着刚吹干的画。

　　林稚雅果然把他画得很漂亮，比镜子里的他还漂亮。身后的窗景也明亮，连映在窗外树的枝桠也相当生动。

　　角落一处小小的留名引发了他的好奇，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两个字——心雨。

　　“心雨。你的笔名叫心雨？”

　　“是啊。”林稚雅点点头。

　　“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我上学时很喜欢听一首歌。”林稚雅轻轻哼唱起来，“寒风经过院子里的枝桠，也冷却了我手中的鲜花。”

　　“因为我的名字谐音是枝桠。所以当初起名的时候，就用了这首歌的歌名”

　　“嗯，这首歌叫《心雨》。”

　　“有意思。”许昱笑着点头。

　　“哎呀。”林稚雅有点羞怯，不好意思挠挠头，听得身后一声声凄厉的狗叫，神情又僵住了。

　　转头看见林喵喵更加疯狂地扭曲、摆动，各处地打滚撒泼，漏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拎起狗的后颈关进卫生间，一阵噼里啪啦后，林稚雅出来更加不好意地冲许昱笑。

　　“呵呵。”她笑得尴尬，“不好意思啊许昱，我家的狗，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