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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玉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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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海滩上,第十八具枯木傀儡在萧烬刀下碎裂。青铜腰牌"当啷"落地,牌面"偃师十九"的刻痕犹带血渍。
"第七批了。"萧烬碾碎腰牌,牌下压着的冰蓝鳞片突然震颤——与谢无期心口脱落的逆鳞一模一样。
礁石后传来虚弱的咳嗽声。谢无期倚着残破的青竹伞,肋间新伤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银砂。昨夜为破除青铜锁链的禁制,他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此刻连折扇都握不稳。
"他们用你的鳞片追踪。"萧烬扯下衣摆裹住他流血的手腕,"这群傀儡到底要什么?"
谢无期突然抓住他小臂:"不是傀儡要,是树顶那个'我'在召唤。"他指尖在沙面画出巨树轮廓,"三百年前玄悯剜我心玉时,有半块残片被青铜树吞了——"
海浪突然逆流,浮沫中浮现巨树虚影。树顶囚笼里,与谢无期容貌相同的囚徒正撕扯穿透锁骨的青铜枝,每动一下,谢无期肋间就多一道裂痕。
正午烈日下,萧烬剖开最新斩杀的傀儡。腐朽胸腔内,青铜枝丫缠绕着一枚冰蓝鳞片——正是谢无期三日前战斗中脱落的。
"果然在回收逆鳞。"萧烬捏碎鳞片,银砂从指缝流泻,"树顶那个你,想凑齐所有鳞片重组心玉?"
谢无期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星砂:"不止...咳咳...他在通过同源感应抽取我的灵力。"他扯开衣襟,心口旧伤已蔓延出青铜色纹路,"等纹路爬满心脏,我就会变成下一个傀儡。"
萧烬的刀猛地插进沙地:"怎么断联?"
"找到当年被树吞掉的半块心玉。"谢无期突然压住他握刀的手,"但青铜树只有用我的血才能显形,而我现在——"
"一滴血都没有了。"萧烬接话,目光落在他苍白如纸的唇上。
子夜,萧烬背着昏迷的谢无期潜入往生海沟。青竹伞残骸在掌心嗡鸣,伞骨内藏的婚契残页正发出微光。
"醒醒。"萧烬咬破手腕,将血滴在谢无期心口裂纹处,"借点灵力。"
鲜血渗入纹路的刹那,谢无期猛然睁眼,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银蓝。他抓住萧烬手腕按进海水,两人的血在咸水中交融成奇特的纹路——正是青铜巨树的根系图!
"你疯了?"谢无期声音嘶哑,"用血做引会惊动整棵——"
海沟突然塌陷,无数青铜锁链破水而出!最粗的那根径直刺向谢无期心口,却在触及血纹时诡异地转向——缠住了萧烬的脖颈。
"果然。"树顶传来沙哑的笑声,"你才是藏着玉髓的那个。"
锁链绞紧的剧痛中,萧烬突然想起拜师那日——谢无期将一枚玉扣系在他颈间,说这是"保命符"。
玉扣此刻正发烫!
他挣出一只手扯断红绳,玉扣坠入海水瞬间,树顶囚徒发出凄厉哀嚎。锁链松动的一瞬,谢无期的折扇如电光刺出,精准扎进囚徒心口!
"原来玄悯把玉髓藏在了这里。"谢无期咳着血笑起来,"他给我的保命符...咳咳...才是真正的半块心玉。"
囚徒身体开始崩解,青铜巨树随之震颤。萧烬趁机挥刀斩向最粗的根系,刀锋却被突然出现的玄悯虚影挡住!
"孽徒,你敢——"
"闭嘴。"萧烬的刀穿透虚影,直劈树根,"我师父只有一个。"
树根断裂时,整片海域沸腾。谢无期抓住漂浮的玉扣残片按进自己心口,裂纹终于停止蔓延。
"总算物归原主。"他瘫在浮木上喘息,却见萧烬正盯着自己脖颈——那里有道陈年掐痕,与树顶囚徒锁骨伤痕完全一致。
"当年玄悯抽玉时,树顶那个才是真正的我?"
谢无期突然拽住他衣领拉近:"重要吗?"海风掀起他散落的发丝,露出颈后淡去的奴隶烙印,"现在这具身体流着你的血,心口嵌着你找回来的玉——"
萧烬的刀"哐当"掉在浮木上。
"——连魂魄都和你绑在一起了。"谢无期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喉结上的水珠滚进衣领,"还分什么彼此。"
朝阳跃出海面时,萧烬捞起漂过的青竹伞残骸。伞柄内侧,褪色的"同命契"三字正泛着微光。